“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注2]
已经可以看到馆外淅沥的雨丝,听到水滴落地溅起的声响,室内的大合唱声音被蒙上一层雨雾,新鲜的空气让胸腔浊气清澈起来,光亮也越来越大。
廊道檐顶下,坐在轮椅上的傅令君忽地伸手,透凉的雨丝斜斜飘落在她掌心。
大合唱快到尾声,郑亭林回头看,像是在侧耳倾听。
“要进去看看吗?”傅令君收回手,提出了建议。
郑亭林回神,看着雨水中的缤纷移动的雨伞,抿唇:“差不多结束了,司机也快来了吧。”
“喜欢就去看看吧。”傅令君转头望她,重复了一遍意思。
今天因为坐轮椅的她,郑亭林总是束手束脚,节目也看得不怎么尽兴。
郑亭林依旧迟疑:“现在里面又黑又乱,出入的人太多了,不安全。”
这个不安全自然是指傅令君的轮椅。
“我就在这等你。”傅令君抱着她的琴盒,“你去就行。”
“啊?”郑亭林张了张嘴,像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念头,眸光清澈透亮,“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
傅令君下巴搁在琴盒上,望着眼前的雨幕忽地挑起唇角。
“而且我也没很想进去。”郑亭林怕对方有心理负担,又补充了一句。
她只是有些好奇这样大合唱的气氛,好奇水滴融入溪流的奇妙变化。
身上的实中校服毫不起眼,周围不断有穿着同样款式的学生经过,歌声入耳,欢呼和合唱声盖过私语,郑亭林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校园的气氛。
这是她在京音附中不曾有过的归属感,她跟着合唱不自觉轻哼起来,走过的同学和她或傅令君打个招呼匆匆而过。
一滴水融进溪流或许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对水滴意义非凡。
郑亭林长舒出口气,瞥见掉头进来的熟悉车型,拢了拢衣领挡风,握紧轮椅把手,语调轻快扬起:“回去啦~”
傅令君神情舒展:“嗯,回家。”
……
上车后雨又大起来,车灯在雨雾中朦胧,两人下车时身上都沾上了不少雨水。
匆忙进到玄关,郑亭林换鞋时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懊悔:“我把施斐送的花忘在后台了!”
那捧存在感强烈的金红花束,离开时竟然一点没想起。
“要回去拿吗?”傅令君擦着头发,闻言瞥来一眼。
她其实记得那捧花,但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提起。
施斐……傅令君神色难辨,脑海中闪过她同郑亭林亲昵时的画面。
郑亭林并没有这个想法,果断道:“那倒不用,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嗯问问她们还在不在校内吧,反正晚上还要见面。”郑亭林自顾自说,“对了,你晚上想去吗?”
“我就不去了。”傅令君移到双拐前,独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你们好好玩。”
她对自己的冷场水平有种充分认知,也无意同外人用餐闲聊。
“不一起去吗,你老一个人多无聊。”郑亭林踏着拖鞋遗憾了几句,又朝厨房里喊,“张姨,开饭了吗——”
张姨一早听到门口客厅的动静,这会儿才端着热腾腾的干锅出来,乐呵呵道:“来喽今天回来得可真早!”
“傅先生和谭女士待会儿也要回来,我再多做几个菜去……”
傅令君应了声,把干毛巾递给郑亭林:“先上楼换身衣服吧,会着凉的。”
郑亭林把她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看着手机回短信,脚步半天一步不挪,傅令君伸手碰了碰她冰凉的胳膊,皱眉:“快上去换衣服”
“好的好的。”郑亭林手指回着消息,头也不抬,“我现在没那么冷啦。”
说完,她连忙扭头,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还不去?”傅令君盯着她,郑亭林终于哆嗦了一下,故作天真感慨,“怎么突然变冷了啊……”
“还好回来了,不然肯定感冒……”她嘟囔几声,噔噔很快上了楼。
傅令君站在楼下看着那抹掂裙的鲜红背影,兀自笑了笑。
中午谭雅平和傅伯诚回家用餐,关怀起今天艺术节两人的节目。
傅伯诚对女儿参加学校活动的事相当高兴,连连问候了好些声,对带她合作的郑亭林更是赞不绝口:“我就说吧,同龄人就是更合得来些,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令君和什么人玩得好,还好现在有了亭林啊!”
郑亭林不好意思地笑,不时瞥向傅令君,指望她开口说点什么。
然而傅令君完全没接话。
好在傅伯诚早就习惯女儿的冷淡寡言,边给几个小孩夹菜边朗声笑:“多吃点,你们都是懂事的,我们做父母的也没什么能管教的,只能保证绝不在吃穿用度上亏待了你俩……”
四人最近难得聚齐,傅伯诚和谭雅平轮番说话,热腾腾的火锅雾气里,郑亭林附和着,少有冷场。
用餐结束后傅令君独自撑着拐杖上楼,郑亭林见状打断了谭雅平的絮叨,起身几步追上了傅令君。
“你不在下面多坐会儿吗,傅叔叔老是提起你呢。”郑亭林压低声音,伸手扶起傅令君没碰护栏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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