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伴侣的手机不是个好的行为,林晚晴一时兴起,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宴秋有记日记的习惯,她打开手机里的便签簿,最早的日记起源于四年前。
二月五号
医生说我的双腿没有治愈的可能,要做好一辈子都待在轮椅上的心理准备。
腿上裹着很厚的纱布,稍微一动会把白色的纱布染红。
爷爷总是盯着我的腿出神,试图去求神拜佛,投资建了一个古寺庙。
……我想劝没劝住。
二月七号
失眠了两个晚上,太疼了,睡不着。
医生说我胃部出现严重的问题,不能继续空腹吃止疼药。
我的睡眠开始出现问题,无人时能听到车祸的幻觉,和爸妈死前痛苦的尖叫。
二月十三号
我偷偷去看甜甜了,套上破麻袋一样的高中校服也很可爱。
她包上挂着一个小兔子的毛绒挂件,跑着上学时挂件掉了,我捡起来不敢给她。
四月六号
普通的镇静类药物对我没用,需要加大剂量吃,胃部的问题更严重,需要按时输液,和食用流食。
爷爷让人看着,不许我抽烟,我只能把烟丝放在嘴里咀嚼。
双腿不流血了,很疼。
有知觉是一件好事。
五月十三号
用两根拐杖可以艰难站起来,上楼梯时不慎的怀表掉地,转身要去捡,不慎从楼梯上滚下来。
又骨折。
还好怀表没摔坏。
宴秋的日记断断续续,不是每天都记,她把日记在线上保存更换手机不会丢失数据。
简单的文字没有诉说痛苦,也没有怨天尤人,只是以最冷漠平静的口吻把身体的情况记录下来。
林晚晴回过神时,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俞菲在一旁很担忧地看着她护士把中午的饭菜送来,但她的眼神也很可怜。
护士从推车里拿出一块小小的奶油蛋糕,“上帝会保佑每一个病人。”
林晚晴扯起僵硬的唇角,“谢谢你。”
这个国家嗜甜,过于甜蜜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冲下了嘴里的尼古丁苦味。
林晚晴把日记翻到最近一年。
九月七号
听说林晚晴准备嫁人了,她那么年轻,刚到可以结婚的年龄。
等一下要把女儿推出去换钱,我主动联系她,她很快答应下来。
九月二十一号
甜甜不认识我。
我能站起来,虽然时间不长,但好歹能像正常人一样立在她身边。
九月二十八号
甜甜怕我,我很伤心。
我在她面前尽量站着,真好,她没看出我裙子下的腿在抖。
林晚晴的心脏抽搐疼痛,几乎不敢往下看后面的日记内容,把手机锁屏放到原位。
人在剧烈的痛苦之下,心脏和胃部会出现痉挛般的疼痛,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握脆弱的器官。
俞菲拿纸巾递给她,“夫人别把眼睛给哭坏了。”
林晚晴哭着哭着又笑了,样子让人有点害怕。
“你们老板真是个长情的人啊。”
俞菲不明白林晚晴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老板是个很好的人”
进了手术室,还有人给她发好人卡。
林晚晴笑得更无奈了。
人在苦难中的时候总是会以自我为中心,林晚晴一直觉得世界上没有人爱她,就算和宴秋在一起,她也会逃避自己内心的感觉,以为协议婚姻没有所谓的真情实感,来冷漠的借口躲避心动的不确定性。
她长期把自己放在受害者和无辜者的位置上,使得忽略了宴秋一直揣着的赤诚之心。
想来宴秋也是懦弱不自信的,两个人都胆战心惊地接触对方,一旦在感情中有任何波折,就立刻后退一步,缩到各自的壳里去。
相比宴秋大学时期的日记本,记在手机里的日记要消沉很多。
林晚晴从她口袋里拿出怀表,贴在额头上。
冰凉的金属触碰在额头,带来短暂的精神振奋。
她的黑色大猫猫太让人心疼了。
每次在林晚晴以为宴秋已经过得够苦时,她总会发现宴秋经历的痛苦,远不止于此。
四个多小时的手术时间,她的眼泪快流干了。
当林晚晴看到病房的门被医生推开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某种神迹的诞生。
如果这个世界有神,就会在此刻降临。
手术结束的宴秋双腿被固定住,鼻子上插着呼吸管。
麻药劲还没有过,迷迷糊糊的看着林晚晴摇摇晃晃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秋秋!”林晚晴不敢惊动病人,小声轻呼,“手术成功吗。”
她迫切地望着医生。
宴秋的主治医生是个样子很严肃的中年人,“手术很成功,病人手术前的复健做得很好。”
林晚晴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那就好。”
医生观察了一下仪器上的数据,带着一群人很快离开。
医生临走前说:“需要注意病人身体是否有发热,有异常情况立刻通知护士。”
林晚晴用手背试探宴秋额头的温度,有点热,温度计显示三十八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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