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开始忧愁,林晚晴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投资人上赶着来砸钱。
老板在林晚晴面前不再是一个霸道总裁了。
“老板晚上约了餐厅,请您去吃饭。”
林晚晴抬头,拿出本子道:“晚上有事,请你们老板下次先预约。”
俞菲:“……”
痛,实在是太痛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夫人已经不是那个穷学生了。
俞菲推开门,离开时看到郑云柏,站在门口。
郑云柏一贯的文质彬彬,有些长的头发在后脑上扎了一个小揪揪,有着不属于中年男人的年轻感。
Y大的艺术气息很浓郁,很少有暮气沉沉的人。
郑云柏对她笑了一下,“俞秘书。”
俞菲也对他点头,两个人擦肩而过。
“林晚晴。”
郑云柏在林晚晴面前盘腿坐下,“听我一个学生说你们社团正在为编曲发愁。”
林晚晴没想到是教授过来,她立刻站起来,有点局促。
“教授好!”
郑云柏和善地笑一笑,“坐下吧。”
无论社会身份如何,人在骨子里都会有对于老师这个角色的恐惧,根植于从小到大被约束的生活中,觉得老师这个职位是和父母同等级的存在,对这类群体的言听计从,刻在了灵魂深处。
林晚晴一见到老师,虽不至于手掌心里冒冷汗,也会下意识绷直后背。
她坐在教授对面,“您对编曲感兴趣?”
郑云柏仔细看着林晚晴表情的变化,“我在国外时写过一些曲子,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
嘴上说着“你们”,眼神里分明只有林晚晴一个人。
林晚晴看着他手里的一沓稿纸,手指随着节拍在地板上轻轻敲打。
“很棒!”
林晚晴意外之喜,“教授的乐感很好,您像一个真正的艺术家。”
郑云柏和林晚晴东拉西扯,聊了很多,两人之间的隔阂慢慢消退。
最后这个中年人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和丝丝缕缕的怯懦。
“家庭对于你来说,代表什么?”郑云柏问法很小心,“有研究显示,父亲的身份对一个人的后续成长和创作有很强的联系。”
林晚晴睫毛颤了一下,心中渐渐升起了不可置信的想法。
她不敢去求证,也不敢多做探索。
林晚晴说:“我不知道。”
郑云柏愣住了,“怎么说?”
不是憎恨,不是厌恶,不是喜欢没有任何情绪。
怎会如此?
林晚晴扬起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教授,我户口本上的那个父亲已经被关进去,我既不喜欢他,也不恨他。”
“已经无所谓了。”
算了,无所谓了。
她的成长,她的成就,她取得的一切,幸福和快乐都和曾经的那个家没有任何关系。
曾经的怨恨也好无奈也好,现在通通都不存在。
“如果一直恨着一个无法再继续报复的人,会让我平添负担。”
郑云柏深深看着她,“如果有别的选择?”
林晚晴耳边产生一阵强烈的鸣笛,“什么意思。”
郑云柏:“同学,你刚刚说的话有另一层意思,如果有个更好的父亲,心中会很乐意接受。”
林晚晴沉默,她心乱如麻。
“或许吧。”
寻常人和她提到家庭环境,林晚晴心里都会产生警惕,竖起一道高墙,阻止对方继续询问下去。
但郑云柏不一样,他太温和了,没有任何攻击性,像个平等的同龄人一样随便唠嗑。
遇到林晚晴不想回答的问题适可而止,刻意规避。
看似是郑云柏在主导整个谈话,其实一切都根据林晚晴的反应来决定。
在临走之前,林晚晴握紧了郑云柏拿来的编曲,
她望着那个长相不错的客座教授的背影,“我现在拥有的已经太多了,我拥有了旁人难以企及的财富,让人羡慕的爱情,之后会有个盛大的婚礼和可爱的孩子,人的生活不可能处处周到,十全十美。”
“我不能贪心。”
林晚晴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有些悲伤。
人不能贪心,一旦既要又要还要,就会被老天爷夺走现有的一切。
亲情只可远望,不可强求。
郑云柏回头看她,突然说:“我今天晚上打算做马赛风味的烤鱼,鱼肉没有刺,昨天送来了布列塔尼的生蚝,要来我家吃晚饭吗,我可以给你们社团当顾问。”
他知道林晚晴喜欢吃鱼类海鲜,不喜欢有刺的东西。
林晚晴心里很乱,脱口而出:“抱歉,晚上有事,您下次可以预约。”
郑云柏楞了三秒,“……好,加个微信吧。”
校园里多出了一个伤心的人。
……
“你说什么?”宴秋不可置信,“我和林晚晴吃饭要预约?”
俞菲深沉点头,“不只是老板,您的老丈人和夫人吃饭也要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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