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站在周边的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你别乱说。”祁随之皱着眉,摁亮了手机,被冻到发紫毫无一丝温度的指尖输了密码,微信聊天框亮了起来。
【通话时长00:04】
“四秒钟,你在和谁说话祁随之?”琪琪红着双眼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睫毛上的落霜,“两年了,你该认清事实了。”
视线朦胧,祁随之沉沉地闭上了眼。
“滴哒”
热泪在暗掉的显示屏下绽出水花。
然后冷却。
***
窗外下着暴雨,雨水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沉重且闷。
明暄房间的所有窗子都被上了锁,只有一侧有一个很小的,用来换气的百叶窗。
他躺在厚重的被子里,额间背上都泌出了汗,贴身的衣服粘在身上难受地不行。
地面上滚落的一个药瓶昭示着他是如何陷入的这场睡眠。
然而,依靠药物作用的睡眠不仅多梦,而且难以清醒。
交织的梦境毫无章法。
一会儿是祁随之撑着伞陪着他漫步在学校里,一会儿又是大雨天里祁随之护具都不戴在高架上疾驰,没一会儿又转成两个人的抵死缠绵,复而又变成那场他梦魇根源的赛道事故。
他在梦里哭哭笑笑,像个疯子。
“轰——”
巨大的一声,惊雷和那场事故发生的巨大碰撞声合为一体,明暄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捂着胸口喘息。
他几乎无法分辨梦境和现实。
倒扣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明暄一边平复着喘息一边拿过手机,昏昏沉沉中,他摁下了接听键。
“喂?”
“暄暄。”电话那端是梦境中人,“你总算接我电话了。”
“祁——”
又一声惊雷,伴着闪电。
一瞬间,整个房间被闪电照耀得几乎像是在白天,而也是这一下,让明暄的血液似乎冻结了起来。
是祁随之的电话。
怎么能接他的电话啊……
他不可遏制地颤抖着,咬着唇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
药力下的睡眠被中断,浑噩转换成了剧烈的头疼,明暄抱着被子,将脑袋埋在腿窝,指尖划破了膝盖处的皮肤。
祁随之没有再给他回电话,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无比的庆幸。
拍开灯,拖着沉重的身体站起身,脱下了黏在身上的睡衣,明暄□□地站在嵌入墙里的镜子前。
他瘦到肋骨清晰可见,两颊也凹陷了下去,眼里泛着错杂的血丝,眼下挂着一圈乌青。
人不人鬼不鬼。
祁随之如果见到这样的自己,一定不会再喜欢他了。
机械地打开衣柜抽了身衣服套上,坐在床沿看着落地窗外的连绵的雨和阴沉的天,额间突突跳着,每一下都好似牵动着神经,钝痛。
这场大雨不眠不休,昏暗的天难以分辨白天黑夜。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明成睿惯例敲他的房门喊他吃饭时,他才意识到。
哦,天该亮了。
但天却没有亮。
当时明成睿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手机里无论是相册还是联系人全都没有动过,完好如初,这很难不让明暄认为自己的手机被安装了监控。
这个四秒钟的通话……
只有四秒钟,应该没有关系吧……
他被掌控一声,被关在这个囚笼里都没有关系了。
只要祁随之没有事就没有关系了。
“你精神很不好。”饭桌上,明成睿不赞同地看着他,“昨晚没休息好吗?”
明成睿很像真心实意关心儿子的父亲。
但明暄知道,明成睿的这份关心,不过是因为快要过年了,而过年,他不得不回到奶奶家和爷爷奶奶见面。
他只是不想多一事,去向爷爷奶奶解释明暄的“精神不佳”,仅此而已。
“嗯。”明暄面无表情地开口,“打雷,半夜醒了。”
“你没吃褪黑素吗?”
“吃了,没用。”
明成睿淡淡地开口:“没用就多吃几颗,吃不死,别让爷爷奶奶担心。”
从始至终,乐娉婷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开口说话,没有刀叉碰及碗盘的声音,甚至连咀嚼都没有任何动静。
她就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按照惯例,明成睿吃过早饭出了门,将母子两锁在了这栋囚笼中。
乐娉婷穿着长袖的毛绒睡裙,踩着拖鞋走进卧室,没一会儿,她拿了个小瓶子走到了明暄的身边,将那个小瓶子递给了他。
“给你。”
明暄抬眼看她:“什么?”
“安定。”乐娉婷歪着脑袋,天真地冲他笑了笑,“比褪黑素有用,不过这个就不能多吃了。”
“吃多了会死哦。”
明暄眨了眨眼,接了过来。
“不过他不会让你死的。”乐娉婷有些时候会变得话特别多,“我之前吃过嘛,但这里有监控,我没死成就算了,还变成了我有精神病的一个铁证。”
“啊,好想死啊。”乐娉婷伸了个懒腰,“你会拆钢琴吗,你能拿钢琴线勒死我吗?”
“……你为什么,”明暄艰难地开口,“不告诉爷爷奶奶或者家里其他人呢?”
“我信不过你们姓明的,包括你明暄。”乐娉婷用手指着他,“况且我是想死,不是想生不如死。”
说完后,她拎着裙摆上了楼。
·
今年的春节在二月初,明成睿驱车带着他和乐娉婷一同回了A市,奶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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