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明成睿崴着条腿,虚弱地笑了笑,“明暄呢,我跟他聊聊吧。”
“诶诶,好,我去喊他。”奶奶忙不迭地应了下来,握着扶手快步上楼敲响了明暄房间的门。
“暄暄。”
“暄暄你开开门,你爸回来了,你们好好聊聊,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
“暄暄啊,你给奶奶开个门。”
没有人开门,甚至没有人应声。
门被从里面锁住了,拧也拧不开。
“小昭,小昭你上来一下。”奶奶没有办法,冲着楼下的明昭喊道。
明昭三步并两步地跨上了楼,拍得房门砰砰作响,却无人回应。
明昭紧拧着眉:“您先下去吧奶奶,我把门撞开。”
砰砰声一下接一下响起,不算结实的门锁摇摇欲坠,直到“叮当”一声,金属门锁坠落,门应声被推开。
“暄暄?”明昭环顾了一圈四周,哪儿都没有明暄的身影,只有一扇关着门的浴室。
他深呼了一口气,拧开了浴室的门。
洗手池上的镜子散落了满地,明暄抱着膝盖,坐在碎玻璃里,双眼无神。
明昭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明暄的手。
幸好的是,明暄两只手的手腕都没有割过腕的痕迹。
他松下一口气,半蹲在明暄面前:“吓死我了你,到底怎么了?你跟哥说。”
明暄偏过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没有开口。
一整晚,明暄都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呆坐在浴室的地板上,明昭就这么耐心地陪着他坐着。
明昭是在第二天早上发现的端倪。
冬天,明暄的额间却不停溢出冷汗,整个人不停地颤抖。
而后止不住咳了一声,一开口,汩汩鲜血向外涌。
他知道明昭看到破碎的玻璃肯定会留神他的身上有没有伤口。
所以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将这些细碎的,尖锐的玻璃渣从嘴里咽了进去。
到底没能瞒过去,一大清早,明昭带著明暄去医院,做胃镜,拍片子,开刀取出体内的玻璃渣。
折腾了整整一天。
“哥。”明暄躺在病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为什么要救我?”
明昭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明暄歪过头,躲过了他的手,眼泪洇进白色的枕巾。
明昭听见他说。
“可我想死。”
***
祁随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是零碎的,走马观花似的一帧一帧,像是幻灯片。
有小的时候父亲把他举在头顶,问想不想和他一起出去进行一场冒险;有母亲撑着双颊坐在身边笑眼盈盈地说我儿子长得就是好看;有收到父母死亡通知书的那一刻;有第一次参加摩托比赛;有明暄。
笑着的,自信的,围着他转个不停的明暄。
哭着的,没有温度的,和他说分手的明暄。
然后他醒了过来。
阳光顺着医院的那一方小窗撒了进来,将他的半边脸颊染上了温暖的金色。
醒来的那一刻下意识抬了抬手,疼痛感顺着手臂蔓延至了全身,一向耐疼的他此时都没忍住不停的抽气。
抽气也疼。
“醒了醒了——”有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那人似乎朝外喊了一声,“琪琪,随醒了!”
一阵急促的步伐声入耳,琪琪到腰间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甩到了他露在外面的指尖上。
祁随之眼睫颤了颤,指尖轻微抖动,那一缕头发划过,最终堪堪落在手边。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有哪里不舒服吗?”琪琪的声音听上去焦急,还带着些小心翼翼。
祁随之动了动唇,喉咙干疼,说不出话,只得吐出了一个不明的音节。
莫名的,他想到了几年前的明暄,明明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和他相处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记得深刻。
那个在画室画完画,蹲在他面前拿着画笔在他小腹作乱的,活泼且皮的明暄。
于是他垂下眼眸,莫名地笑了出来。
琪琪很轻地“啧”了一声,拿过水杯接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在了他的唇边,而后拖了个椅子坐在他的病床边。
“你摔着脑子了啊还笑?我问你有没有地方不舒服。”
祁随之抿着吸管,温热的水顺着喉管下滑,缓解了喉咙的干涸感。
“这是哪?”祁随之的声音还是有些干哑。
“……我是谁你知道吗?”琪琪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祁随之沉默了片刻:“琪琪。”
琪琪长抒了一口气:“知道就行,现在还在马恩岛,等你好转一点转院回国。”
马恩岛。
哦,马恩岛。
意识逐渐回笼。
他是带着他那辆跟了他很多年的川崎H2参加的马恩岛TTsuperbike组。
事实上川崎H2这辆车并不适合这个赛道,这辆车相比其他的赛车而言过重,速度被拉到极致的街车虽说直道上几乎封神,但过弯却是一大短板。
马恩岛TT的本质就是环岛骑行,整条街道是围着马恩岛一个圈,作为赛道的部分都是由普通的城市街道甚至是一些乡间小路组成的,整条赛道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两百多个弯道,路面的质量没有保证,也没有场地赛的缓冲区。
所有参加这场比赛的选手,无一不是勇士。
祁随之是带着情绪参加的比赛,在一段山地赛道的出弯道路上有一块儿不算小的凹陷嵌在路中央,他丝毫没有发觉。
前面两圈轮胎与凹陷处擦肩,到了第三圈的时候,机油有所消耗,车的整备重量变轻,他的走线变得大胆了起来。
162/197 首页 上一页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