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说自己在想沅沅,这大概不是一个合适的话题。
昨晚他被许可,不,是被邀请,也不对,应该是被默认,睡在主卧的床上。
他隐约觉得这样有些不对,进展太快了,但梁书绎的气息离他那么近,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逃开,只想要继续靠近。
他还是穿着那件梁书绎给他的亲弟弟准备的睡衣,却睡在梁书绎身边,他不知道沅沅知道了会怎么想。
索性逃避,不去想了。
他主动翻身,脸埋在梁书绎身前,放任自己贪婪地呼吸一个来回。
“所以可以吗,在家陪我。”
梁书绎的下巴蹭在他的头发上,嗓音里混着晨起和感冒的两种哑,听得祝宜清心尖发颤,难以自如呼吸,下意识憋了一口气,又闷又痒地堵在胸口。
刚准备答应,梁书绎又捏了捏他的后颈,说:“逗你的,祝博士得去好好学习。”
“我不怎么难受了,下午就回医院上班,顺便给我妈开点药,晚上给她送去。”
“阿姨还好吗?”祝宜清试探着搭上他的后背,闷闷地说,“我好久没去看她了。”
梁书绎答:“不好不坏,和以前一样。”
又说:“你还是少去。”
“为什么?”
梁书绎没说话,祝宜清也不至于傻到想不通。
方阿姨看到他,一定会想到梁书沅。这的确很残忍,明明是一块长大的两个孩子,一个还在一天天、一年年地有变化,胖了点,瘦了点,读书了,毕业了……一个却被永远钉在过去,且永远不会变了。
于是不可避免地,还在的那个人被迫成为了一种变相的提醒,以及二次伤害。
可祝宜清每次去,方阿姨都会拉着他的手,甚至带上了恳求的哭腔,一遍一遍地和他说:“乖乖,多来阿姨家里玩。”
如此一来,祝宜清便舍不得拒绝了。
梁书绎手掌在他的后腰处,指腹在滑出衣摆的皮肤上点了一下,像在叫他回神。
“会煮粥吗?”
“会的。哥你想喝白米粥还是小米粥?”
“家里只有大米。”
话题很自然地转了向。
祝宜清抬起脸,看向梁书绎,他正闭着眼睛,鼻息仍有些沉和热,但比昨晚好了很多,看来是吃的药管用了。
医生也不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昨晚临睡前,祝宜清洗了澡回来,梁书绎赤裸着身体,半靠在床头,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祝宜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让他穿上了睡衣,然后哄他喝热水,吃药。
“我现在去煮吧,等下叫你。”
“不。”梁书绎拒绝道。
祝宜清听出了起床气,乖乖缩在他身前,不说话了。接着腰被扣紧了,晨间躁动的性器隔着两层衣料,抵在他的三角区附近。
祝宜清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被挨着的三角区热了起来。
阴茎敏感地吐出腺液,还有再往下那条隐秘的肉缝,也悄悄抽搐了一下,在内裤上留下两摊湿痕。
然而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梁书绎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他,性器继续顶着他,不掩饰,也无所谓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欲望,呼吸平稳,睡了一个短暂的回笼觉。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默认好的。
祝宜清听着他的呼吸声,合上眼,睫毛颤动,有那么几分钟也失去了意识。半梦半醒间,这间公寓好似在旋转,在下陷,将他推入一扇未知的门中。
他接受了这样的“默认”。
*
许是感冒只好了一半,头脑仍在发晕,梁书绎都快把车开上主干道了,才想起他的车今天限号。
没办法,只能乘地铁上下班了。
上班时还好,毕竟他下午才出门,错开高峰期,车厢里还算宽松,能腾出手回复病人家属的消息。
下班时则不同了。
沙丁鱼罐头这个词之所以被用烂,不是没有理由的,确实找不到比它更恰当的比喻。
梁书绎站在人群中,因为感冒呼吸不畅,某一瞬间感觉自己像被困在铁皮罐头里的死物。偶尔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车厢门上映着的自己的脸,这种感觉就更加被坐实了。
附中的家属院还是老样子。
梁书绎一路和认识的长辈打招呼,虽然带了钥匙,但还是站在自家门前敲门。
梁老师不在,去学校带晚自习了,是母亲来应的门。
梁书绎换鞋进屋后,先将新开的药整理好放进抽屉,转身看到方萍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
“我在食堂吃过了。”他说。
方萍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摆上了两副碗筷,“坐吧。”
梁书绎只好沉默着拿起筷子。
方萍给大儿子夹菜,目光却鲜少在他身上停留,而是频频侧头,望向电视柜上的相框,“我昨晚做了个梦。”
“梦见沅沅和乖乖,两个孩子在楼道里玩……就是一楼那儿,楼梯下头的角落,灰尘大,堆的都是杂物,他俩蹲在那,不知道在看什么,还在笑。”
梁书绎手腕一顿,眼色微动——他昨晚也梦到了相似的场景。
“我一走近,沅沅就消失了,只剩下乖乖,看着我哭。我问他哭什么,问他沅沅上哪去了,他也不说话。”
方萍的声音像是飘在空中,听上去极不真实,没有悲伤,只有浓浓的茫然。
“妈,吃饭吧,都要冷了。”
梁书绎站起身,走到她身侧,搭上她肩膀,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定在相框上的视线,说:“以后别总待在家里,多出去散散步,对睡眠好。”
旧的家具,旧的墙皮,旧的相片,旧的记忆。
这个家散发着一股一成不变的陈旧气息,像是从老式录像带里逃逸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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