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宜清。”
梁书绎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风衣,身形颀长,面容冷淡,推着一个装满花花绿绿零食的购物车,对比很是强烈。
祝宜清愣了愣,顾不得队伍快要排到自己,朝梁书绎小跑过去。
他乖巧地笑了一下,“哥怎么来得这么早,不是说四点半下班吗?”
梁书绎没回答,看向那边的曲雁舟。
对方没有不识趣地跟上来,大概是出于心虚。
梁书绎鲜少在下班时间也戴着眼镜,而此时他透过镜片,淡淡地打量那个破坏了他愉快心情的人,后又将目光移到祝宜清身上。
祝宜清莫名紧张起来。
今天早上和曲雁舟的身体接触让祝宜清感到很不舒服,曲雁舟走后,他在酒店房间洗了澡,用的是酒店提供的洗浴用品,不知名品牌,洗发水和沐浴乳是成套的,味道一致。
廉价的茶树香氛过于浓郁,本应清新的味道蒙上了一层俗气的轻浮感,但即便如此,梁书绎还是在祝宜清的衣服上闻到了残留的酒味。
梁书绎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眉,“他带你喝酒?”
“不是不是,我已经和他分手很久了,”祝宜清摇头解释,“只是昨晚实验室聚会,刚好碰到他了……”
谎话不攻自破。祝宜清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低下头,不敢和梁书绎对视。
梁书绎见过曲雁舟。
那是四年前,祝宜清和曲雁舟还在热恋期。
暑假,从小到大的乖宝宝祝宜清,因为男朋友的一句好看、喜欢,去染了浅发色,烫了小卷毛,恨不得每天都和男朋友见面。晚上舍不得分开,两个人互相送来送去的,在家楼下接晚安吻时,被值班回来的梁书绎撞见。
好像做坏事被家长抓包一样。时隔很久,祝宜清此刻的感受也依旧是这样。
“跟我走。”
梁书绎没有追问,推着购物车,转身走了。
他很平静,既没有拉祝宜清的手腕,也没有用命令的语气,仿佛笃定自己什么都不用做,祝宜清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自己走。
一路走到收银台,祝宜清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一袋没称过重的小油菜,只得灰溜溜地放回去。
梁书绎买的零食应该是给自己的,祝宜清听着扫码的滴声,一边紧张,一边又有些小窃喜。
东西很多,应该需要大号的购物袋,然而梁书绎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枚叠起来的无纺布袋,展开来,上面有T大附属第一医院的标志。祝宜清偷偷看着他,觉得这个人很好,特别好,哪里都好。
袋子不够大,零食都要溢出来了,梁书绎付了钱,把两包最占地方的膨化食品拿出来,交到了祝宜清手里。
祝宜清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只能呆呆地抱着一包薯片和一包洋葱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出超市,往停车场去,忽然有种在被哥哥惩罚的感觉。
至于罚的是说谎还是什么,他不知道。
类似于很小的时候,他和梁书沅不懂事,吃完糖把包装纸乱扔,被梁书绎很严厉地训了,还让他们俩捡起来,一路捏着,走到家楼下才能丢进垃圾桶。
……
梁书绎车子的后视镜上挂着一只小熊吊坠,和祝宜清钥匙扣上的一模一样,还有一个手编的结,绣着出入平安。
祝宜清很久没有坐过梁书绎的车,也几乎没有坐过副驾驶,看着那只晃悠悠的小熊,不禁有些发愣。
男人利落地单手倒车出库,好像旁边没有坐人一样,安全带的提示音响了很久,他也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驾驶,他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但车里的每寸空气都仿佛尽在他掌握。
直到开出地库,祝宜清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拉过安全带,不安地动了动,怀里的薯片包装发出脆脆的声响。
他不知道梁书绎要带自己去哪里,不过不管去哪,他都愿意跟着梁书绎。
车子驶入繁华地段,被一个红绿灯拦下,梁书绎推了推眼镜,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
红灯倒数读秒还剩下三十多秒,他仍然目视前方,没有要和旁边人交流的意思,祝宜清坐不住了,小声叫他:“哥……”
“嗯。”
只一个音节,听不出情绪。
“哥,你生气了吗?”
梁书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倒数的最后几秒钟里,他不紧不慢地抛出另一个问句:“祝宜清,我是你哥吗?”
祝宜清立刻点头:“是。”
他终于转过脸,看着祝宜清,继续问道:“听哥哥的话吗?”
祝宜清第一次见到梁书绎冷脸的样子,其实也不算冷脸,只是没什么表情,嘴角稍稍绷着。狭长的双眼,架在鼻梁上的金属镜架,还有直直落在他脸上的目光,都让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外科医生没有感情地审视。
祝宜清手指都快酥了,抱着薯片,怯怯地说:“听……”
红灯结束,梁书绎重新看向前方,说:“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就跟他断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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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心胸外科聂医生:游泳被鸽。
第6章 6
“谈了好几年吧?”
“光是被我撞见,就不止一次。”
梁书绎语气平淡,没有起伏,不像是在指责,而是在单纯叙述。下午昏沉的光落在他侧脸上,眉骨和下颚线的弧度格外迷人。
祝宜清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心说应该就只有一次呀,在家楼下接吻那一次。
“祝宜清,及时止损。”
梁书绎惜字如金,似乎对此事并不非常在意,但被哥哥管教的认知还是让祝宜清语无伦次起来。
“我、我知道……”他也不顾得到底被梁书绎撞见过几次了,拿出了发誓的坚定,说:“哥,我以后再也、再也不会跟他有联系了,也不会再和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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