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在这与那时别无二致的夜里，他重新拥有了一切。
“一拜天地——”礼生含笑的吆喝声响起。
霍少煊与秦修弈抬手作揖，弯腰一拜。
瞧着无边夜色，敬拜故人、山河万里。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对着上首之人一拜。
靖王夫妇与霍家二老皆是红了眼睛，笑着颔首，一旁的柳轻空难得褪去了宽大的黑袍，身着一袭华贵的锦袍，眼中的冷淡散去，只余下笑意。
礼生的嗓音在耳边淡去，两人缓缓侧身，相视一笑。
这一眼，他们看到的不止彼此。
余光之中是——
眉眼温和的父亲母亲，欣慰惆怅的任老，满眼感怀的靖王夫妇，热泪盈眶的任东元和耐心安抚他的南宫锦玉。
拍手叫绝的花有湘，跟着起哄的刘冶，靠在谢书年怀中抹眼睛的霍小妹，和同样十指交扣的莫婳与江轻落......
这二位拜堂的场景，像是人间最为动人的画卷。
在热闹之中，一路瞧着二人走过来的魏庭轩鼻尖酸涩，刚想找任东元痛哭一番，一转头就见对方靠在公主怀中落泪，南宫锦玉无奈地替他擦拭。
魏庭轩：“......”
“得了。”忽然，肩膀被人搭住，万晖嘲笑地嗓音在耳边响起，“魏都统，今日在下娘子不在，勉强给你些许慰藉。”
魏庭轩心中的伤感顿时稀碎，嫌弃地怼开他，咬牙道。
“那还真是，多谢啊。”
老天待他不公！
第102章 番外—成亲（下）
同为男子，霍少煊与秦修弈留下敬酒。
今日想必难逃一劫。
霍少煊不胜酒力，诸位并未为难，爽快地让他以茶代酒。
不过......霍少煊担忧地侧目。
霍烨程一言不发地递给秦修弈一坛酒，神情瞧不出喜怒：“贤婿，今日陪老夫喝一杯。”
“爹，这.......”哪是一杯？
霍少煊忍不住蹙眉，正欲出言相劝，却被却被秦修弈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对方回头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扭头朝霍烨程笑道，“这是自然。”
靖王这回并未帮着他九弟，主动给他满上了，笑吟吟道，“为兄也许久未曾与九弟叙旧了。”
霍少煊欲言又止，薄唇紧抿。
就在这时。
谢书年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二话不说又拎了一坛子酒，笑眯眯道，“臣斗胆，敬陛下一杯。”
霍少煊倏地望向霍小妹，霍小妹眼神闪躲，跑去抱着靖王妃撒娇了。
……虽说秦修弈酒量过人，但这般下去也着实够呛。
他心中忐忑，犹豫片刻后正打算开口阻拦，下一瞬就被花有湘挤了出去。
霍少煊一愣。
花有湘回头朝他眨眨眼，而后朝众人喊道，“此等趣事怎能少了姑娘我？”
“是啊，今日酒可是备足了。”刘冶接茬。
“来，啸北，走着！”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万晖几人跟着围了过去，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霍少煊硬生生被挤到人群之外，不安地看着被人团团围住的秦修弈：“诸位......”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霍相吧。”身侧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霍少煊顿住，下意识转头。
——是那位其貌不扬却气质出尘的公子。
“不必担忧，那位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陌生公子拍了拍折扇，意有所指地点了点秦修弈，他并不拐弯抹角，自报家门，“在下湛明，贸然前来着实唐突......”
忽然，他一愣。
只见霍少煊并未犹豫，立即朝他一行礼，眼神诚恳，“久仰神医大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若日后有所需，尽管开口。”
水镜云世代行医，这声“神医”令湛明恍惚了一瞬，眼中笑意更甚。
“霍相言重了。”他感慨道，“看来陛下当真未曾错付。”
霍少煊察觉到他语气之中的复杂，抬头看他：“这……神医何出此言？”
“在下虽不知你二人之间如何，但有些事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告知相辅。”
湛明见霍少煊怔住，嘴角微勾，凑近低声道，“那日从衡江江畔救起陛下，他浑噩之间一直低语，我起初并未在意，听得多了方才一惊，他唤得是‘少煊’。”
“若说这二字，我只知晓一人……玄国相辅霍少煊，加之陛下以‘覃’姓在外自称，我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这种种牵扯，像是冥冥中自有注定，霍相......那日陛下的伤，我只能说，若非遇上有几分本事的医者，当真无力回天。”
......无力回天。
霍少煊攥紧拳头，眼睛缓慢得泛起酸涩。
肩膀忽然被人轻拍一下，“今日大喜，在下并无他意，只是这世间难得的情谊令人动容，难免想多说两句。”
“朽木逢春，来之不易，还望二位珍重。”
湛明说完心里话，朝他一笑，便打算转身离去。
“多谢。”身后传来一声郑重地道谢。
湛明停下脚步，回眸一笑。
正如他多年前所言。
“在下救人凭一‘缘’字，若想报答，只一‘谢’字即可。”
夜已深了。
霍少煊方才被靖王妃拉去，一群姑娘家外加一位湛明将他围在中间，问着两人之间如何相知相许。
其中属霍小妹最为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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