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比他想象中有趣得多,有城主和掌门坐镇,又来了这么多看客,剑宗的弟子都格外卖力,赢得众人喝彩叫好。
秦修弈不像在京中那般令人捉摸不透,毫无架子地跟着众人一起叫好,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人,笑容肆意畅快。
不知何时,霍少煊忘了去看擂台,目光已落在对方身上许久。
一直到此刻,他才有了一种无比清晰的感觉。
那偌大的京城,万人哄抢的皇权,先辈留下的重担,当真是将他困住了。
他原本至少还有相依为命的风狼营,在京城孤苦无依四处算计时,是否也会偶尔觉得无力?
再快些吧,再快些......
霍少煊收回视线,目光悠远地看向玄京的方向,他自幼修身养性,本最有耐心,如今却莫名急躁,偶尔夜深人静,他也会有些偏执的想法。
比如一把火焚尽玄京至恶处,比如将那些佞臣的头颅砍下,再狠狠用脚尖碾碎他们猝着贪婪恶意的眼珠,干脆用血海淹了这权势所过之处,虔诚祈愿一场倾盆大雨过后,京城又干净如初......
许是思念与情愫在日日夜夜里逐渐复苏。
霍少煊闭了闭眼,抬手遮住杀机毕露的眼眸。
多年前昭元皇后身死,他紧紧抱住秦修弈的那一刻心里就清楚,他们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之中,便做不到置身渡外。
从那时起,他怀中抱着的便不仅仅是秦修弈,而是他得以所向披靡的夙愿。
“往后朝堂之上,我护着你。”
一句年少戏言,胜过万千誓约。
秦帝曾开玩笑与祖君说,这世间若有什么能留住小九,那一定是霍小公子。
如今霍少煊轻轻摇头。
若这世上有什么能令他霍少煊放不下,那一定是变得孤寂凶狠的小九。
忽然,一双手捏住他的下颚,将他的脑袋转了过来,秦修弈挑眉,“怎么,方才不是还瞧得津津有味,若是乏了,我们……”
“不必。”霍少煊轻轻推开他的手,“只是想到些事。”
秦修弈并未多问,放松身体后仰,用手撑着砖瓦,垂眼望着擂台,风丝丝缕缕地过,带起他发丝微扬。
即便是最不起眼的蒙面刺客打扮,也藏不住那股锋芒毕露,惹人频频侧目。
不知为何,霍少煊忽然想起了陈大人家的千金,他与那位小姐有过几面之缘,与其父的虚荣伪善不同,是位亭亭玉立,温婉大方的女子,她虽是闺阁中的姑娘,度量与见解却不输于某些文官,的确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若是站在秦修弈身侧……
霍少煊脑中浮现出秦修弈温柔地为陈家千金披上狐裘的模样,喉间微哽。
他拧眉沉思,原本以为只有父亲送女儿出嫁时会心中不安,未曾想男子也是如此,他也算瞧着小九长大,小九也曾说他们亲如手足,俗话说长兄如父……若是霍家小妹出嫁,霍少煊试想了一下,果不其然,心中隐隐酸涩。
不过霍家的一场大火后,他便与爹娘小妹分离,恐怕是没了机会。
霍少煊垂眼遮住复杂的情绪。
所以……也有可能小九年少时,与寻常儿郎的性子并不相像,这才令他……心中有了一种要嫁小妹的感觉?
霍少煊胡思乱想,盯着擂台发愣。
他也就没看见,身侧的秦修弈不知何时已经冷下眉眼,狭长的眼睛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将偷偷瞧那白衣公子的人统统吓了回去,不敢再多看。
作者有话说:
最近好凉www,努力等到有更多宝贝喜欢的那一天!
会越来越好的,现在确实还有很多不足www……努力努力,改文改文,码字码字(敲木鱼碎碎念)
第44章 贤亲王寿辰
从灵秋到玄京的路途并不遥远,他们告别了几位侠客,便启程离开。
花有湘格外不舍,唉声叹气,抓着霍少煊的手摸个不停。
遂,被秦修弈面无表情地一脚踹飞。
莫婳打算独自前往明盛游历,虽说她走南闯北惯了,但那毕竟是异国,众人难免担忧。
秦修弈赠予她一枚令牌,并告知她若遇上了麻烦,便前往悬日桥前的月隐寺,找一位“万昭”大师。
几人皆有些讶异,互相望了望后,默契的未曾发问,像是早已习惯秦修弈的神秘之处。
都是亲近之人,他们若有所隐瞒,定当是“不能说”而非“不愿说”。
更何况每每秦修弈表露他不寻常的一面,皆是在为他们出谋划策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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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碾过碎石泥土,山林间马车摇晃,令人昏昏欲睡。
许是归京的缘故,霍少煊兴致不高,不过才跟秦修弈待了几日,便学会了对方故弄玄虚的模样,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
双方沉寂了许久,秦修弈才缓缓开口。
“皇叔寿宴在即,爱卿受朕拖累,恐怕有些仓促,不知可准备妥当?”
秦修弈的嗓音低沉,似乎那几日亲热的模样皆是他梦中的荒唐,摸不到一丝实质。
这滴水不漏的模样真是叫人钦佩。
霍少煊心中哂笑,“贺礼已让府中下人备好,陛下费心了。”
秦修弈手指放在大腿上轻轻叩击,漫不经心道,“那便好......爱卿如今有了玄殊令,出入皇宫便不必禀报,此前为堵住诸位大臣聒噪的嘴,委屈你了。”
“......陛下言重了。”
此前霍少煊在官场上堪称诡计多端,没少被人背地里骂“老狐狸”、“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此刻,他忽然理解那帮大臣为何如此痛恶自己。
原来摸不透对方心中所想,是这般令人觉得抓心挠肺。
也难怪朝中几位都不知觉中被秦修弈牵着鼻子走,这种不按常理的路数,的确叫人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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