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霍少煊是这世上罕见了解他的人。
秦修弈再如何难缠,走的每一步棋,都有他的考量和目的,那么对方心中所想倒也并不那么重要了,自己只需要知晓,他绝非坐以待毙之人。
而那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收拢皇权,不在受制于人罢了。
这样一来,他们就站在同一立场。
思及此,霍少煊缓缓道,“能伴陛下左右,乃臣之幸事。”
秦修弈轻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如此甚好。”
他心中一片恶意,打算以后豢养霍少煊时,让他日日穿着官服。
那副锋芒毕露,危险得似乎要露出尖利的獠牙,将人狠狠撕碎的模样,光是想一想,就令人血脉喷张。
他一定会奋力挣扎,试图反击,紧接着就会发现自己无法逃脱,只能闭眼默默咬牙忍受......
秦修弈嘴角噙着恶劣的笑容,自然地翘起腿,轻叹一声。
霍少煊不知他所想,目光淡淡地扫过来,“陛下?”
清冷沉稳,公子世无双。
若非遇上他,日后定是位好夫婿。
“无碍。”
秦修弈收回视线,心中温声安抚自己的“秦二弟”。
再忍忍,日后定让你顿顿饱。
-
皇宫,一阵繁琐的礼节过后。
秦修弈步入寝宫,颇有父亲的威严,沉声道,“我不在这几日,小恪可安好?”
“殿下乖巧聪慧,并不令人费心。”魏庭轩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旋即走近了些,嘴皮子微动,“陛下,这几日过得是否舒心,佳人作陪的滋味如何?”
“砰——咳咳咳!”
魏庭轩捂着肚子,一下撞上了柱子,咬牙道,“陛下,臣不似任东元那般皮糙肉厚,若当真一脚踹死了,可没人如此贴心了!”
秦修弈冷嗤一声,语气嘲讽,“那魏都统不妨猜猜,为何朕只带着羌明赋,唯独留下了你?”
魏庭轩思忖片刻:“许是因为臣能力过人,得留在京中坐镇?”
“因为你最聒噪......行了。”秦修弈不耐地挥手,“让人准备热水,朕要沐浴更衣。”
“是。”多日不见陛下,甚是想念的魏庭轩殷切道,“可要臣命人挑些容貌出挑的宫女太监伺候......”
魏庭轩脸上多了个枕头,不愧是陛下,即便是软绵绵的枕头都能有如此准头。
他笑容满面地拿下枕头,“那臣先告退。”
“砰”的一声轻响,他脸上又多了个枕头。
陛下冷漠无情的嗓音自屏风后响起,“赶紧滚。”
魏庭轩:“......”
霍小公子的福气,到底是他们羡慕不来的。
-
贤亲王德高望重,先有护国之功,后有慷慨解囊接济万民,放眼望去满身功勋。
起初贤亲王手握大半兵权,几乎是半壁江山,屡次遭到朝臣弹劾,深陷朝廷纷争之中,那时大战在即,秦帝独自顶着压力,力排众议,命贤亲王领兵出征。
而后贤亲王势如破竹,领兵一直将敌军逼退至五溪义冥,战胜归来之际,秦帝率众臣百姓大开城门相迎,贤亲王当着诸位朝臣的面,下马行叩首礼,并自降身份,唤秦帝为“皇兄”,堵住了朝中的悠悠之口。
此事在民间广为流传,身在皇家能有此情,当真是举世无双。
不过后来天妒英才,烽火崖一战中,朝中重臣通敌卖国,贤亲王身陷囹圄,他所率领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是他的副将拼上性命,与几个心腹在血海中含泪将他护送回玄京。
去时八千铁骑,归来只余下一千余人。
护送贤亲王的心腹在途中死死伤伤,最后一位倒在了玄京城外,离城门不过几步之遥。
贤亲王伤及心脉,再无领兵打仗的机会,他抱着自己心腹遗留的甲胄,跪在漫天大雪里哭嚎的模样,一直深深刻在秦修弈心中。
如今世人皆知贤亲王,却再无人唤他一句。
——百骁大将军。
“陛下,贤亲王从未办过寿辰。”从宫中前往贤亲王府的轿子里,魏庭轩低声道,“此次恐怕并不简单,只是臣并未听闻什么风声。”
“事出必有因,去了便知。”秦修弈目光沉沉,喃喃道,“皇叔......”
“庭轩,百骁大将军的名号,你可还记得?”
魏庭轩:“不敢忘却。”
秦修弈垂眼:“虽说你我皆不曾忘却,可总有人会忘却。”
魏庭轩未接茬,有些话,点到即止。
-
贤亲王府,秦修弈缓步而来。
“恭迎陛下——”众臣俯首。
前方贤亲王站在中间,两侧分别是诸位王爷、郡主世子以及......霍少煊。
秦修弈的目光只停留一瞬,而后展颜一笑,扶起弯腰行礼的贤亲王,“皇叔不必多礼......朕心中一直惦念着皇叔,不知何礼才能与之相配,便看着准备了些,若不合皇叔心意,还望见谅。”
汪公公抱着拂尘轻轻一挥,后头的亲卫捧着贺礼入内。
“陛下赏赐,九州青瓷壶、玉悬盏一对,邺王太极剑......”
从第一个赏赐起,众人心中就惊了一下。
陛下当真慷慨,赏赐皆是无价之宝,都是前朝留下的奇珍异宝,渊帝继位期间,只赏赐了一件“御润软甲”,如今在远峥将军手上。
像这般豪迈的,只有秦修弈一位。
莫要说诸位大臣,即便是霍少煊听着这些赏赐,心中也肉疼了一瞬。
他不着痕迹地挑起眼朝秦修弈望去,只见对方笑吟吟的模样,不见丝毫心疼。
众人心中百转千回,风向暗中再度倒向贤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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