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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眼前忽斜伸出一臂，猛地卡住他咽喉，阿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放开他！”
林琅闷哼一声，下意识要挣，胳膊挨着她的隆起的腹，动作倏地一停。阿水乘机将他向后一勒，对方霁嚷道：“快跑！”
混乱间，林琅的身体撞在桌沿上，哗啦一声，煤灯打翻在地，无数细碎的玻璃渣如水花崩散，方霁一惊，忙道：“方晴！等一下！”
方晴......
林琅倏地一愣，脑中电光石火间闪过蛋糕上的太阳图案，一股寒意从心头掠过，令他整个人僵在了当场。
他抬起眼，看见方霁似乎在对他说什么，然而他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正在这时，屋门忽然砰的一声被人踢开，方霁眼神猛地一变，转头看时，只见林强立在门口，抬眼打量着屋子里的几个：“我刚才从这里经过，听见好大一声响，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第二十二章 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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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霁脸色一变，劈手去摸怀中的匕首，就在这时，林琅已经扳过方晴的胳膊，将她按在了桌子上。
“抱歉，爹！”林琅抬起头，对林强道：“阿水又发疯了，我和方霁正想把她弄回屋里去。”
林强蹙起眉，嗤道：“晦气玩意！赶紧把她弄走！”
“抱歉，”林琅顺下眼：“您来有什么事吗？”
“明个拿点洋火，送我房里头......”林强话音一顿，鼻间忽地嗅到一股煤油的微臭味，他抽了抽鼻子，问：“这啥味儿......”
林强低头一看，见脚下一地的玻璃碴，不由低呼一声：“呀！这......这灯！”
林琅垂下头：“我......我刚才......”
“是我打翻的！”
林强一愣，手腕忽被人拽住了，转过头，对上方霁的眼，不由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想将手夺回来。然而方霁死死拽着他，另一手勾住林强的脖子，俯身贴着他的耳朵道：“您可千万别用手捡，要是再伤了您，我可过意不去，改天我给您买个新的，成不？”
林强腮上的肉气得直颤，咬牙道：“你......你个......！”
方霁见状，歉然道：“那这样吧，我现在就跟您去镇上，估计还有没打烊的店，连同洋火一块送到您家里，怎么样？”
“不用了！”林强挣命似地将他一推，方霁顺势放开他，林强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一栽，扶住后墙才勉强立住。他死死瞪了方霁一眼，低骂了声，转身砰地甩上门。
方霁看着他的后影消失在院外，这才略松了一口气。再转身时，见林琅正蹲在地上，用手捡地上裹着油腻的玻璃碴。
“我来吧，”方霁忙蹲下身，按住林琅的手：“你......”
“我不会说的，”林琅打断他，垂眼避开方霁的视线：“所以你不用再装作对我好了。”
天彻底地黑下来，远处忽地传来几声夜枭的低鸣。
方霁睡得并不踏实，昏沉间，他模模糊糊地听见方晴在耳边喊他。
他猛地坐起身，见方晴蹲身在他床前，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便拉起他的手。
方霁目光微怔，下意识去看身边的林琅，他背对着他静静地躺着，胸口规律地起伏，呼吸平匀，已经睡熟了。
两人便从院子围墙翻过去，穿过黑黢黢的山林，往镇上的方向跑。
踏着枯枝与灰土，翻过陡峭山路，方霁呼吸渐促，不多时，喉咙里便涌上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忽然间，脚下似乎踏着了什么绵软的东西，低头看时，只见一截断臂压歪了草根，黑血自断口处涌出，如江河的一个细小分支，汇入血红的大地。
放眼望去，满山的尸块与白骨堆叠在一处，无数蛆虫从黑洞洞的眼眶蠕爬而出，嘴部的位置一拱一拱地，还在啮咬未僵的血肉，映着暗白的月影，如血海中浮动的粼光，在他眼前连成一片猩红。
耳边忽传来一声呻吟，方霁脚步一顿，转头看时，只见方晴捂着肚子蹲下身，整个人不住地发抖。方霁心中一跳，忙扶住她，却触着了一片濡湿，惊觉她的衣裤已经被血浸透了，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淌下来，脸色惨白如纸。
他双腿一软，也跪了下来，张口想要喊她的名字，然而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竟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正混乱间，身后又是一声狼嗥，方霁心中一凛，循声一看，见无数眼睛散出磷火般的光，在黑压压的林子里连成一气，从四围包拢了二人。那绿光不住扩大，映出无数细长的影，鬼魅般投映在山壁间，摇动，扩大，融合，终于现出一道道人形。他们的嘴角直咧到耳根，涎水顺着齿缝直向下淌，瞪着暗绿的一对眼，钉一般的目光盯住了兄妹二人。
后肩忽地一痛，有人扑在方霁的后背上，趾爪刺进他的皮肉，张口便朝他的后颈咬下去，方霁闷哼一声，抬肘刚要将他撞下去，又有人扑上来扯住了方晴的腿，方霁动作一顿，转而挥拳将他掀翻，身后人的犬齿已刺入他的后颈，血涌出来，钻心般的剧痛顺着神经直入脑髓。与此同时更多的人扑了过来，无数趾爪破开皮肉，他咬住牙关，只能伸臂将方晴死死护在身下。
“滚！”
身后蓦地传来人声，他身上一轻，只见林琅正掐住那人的脖颈，将他整个地提在半空。
空气中静默了一瞬，人们动作一顿，转头将目光移到了林琅身上。
“白眼狼！贱种！”有人喊了一声。
“白眼狼！贱种！”
“白眼狼！贱种！”
无数声音随着喊起来，嗡嗡地响作一片。
......
仿佛有无形的火顺着那片绿光烧了起来，人们转而朝林琅扑了上去，趾爪和犬齿划开皮肉，一道又一道血痕在他身上绽开，不住地啃食着，然而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只是静静矗立在原地，于发狂的人隙中看向方霁，淌着血的唇角微微一颤，开口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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