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听说,都笑起来。赤精子师伯见了,却低头叹了口气。
此时武成王他们渐次散去,文殊师伯道:“子牙与师兄必然有事商议,贫道暂且告退。”
他出了正厅,见我几个也跟出来,不禁笑道:“你们倒有眼色。”
金吒道:“一时赤精子师伯必然要回静室,我等不便跟去搅扰,斗胆请师父到弟子住处休息,我们奉茶听讲可好?”
“也说得是。——只问杨戬他们嫌我‘搅扰’不曾?”
我忙说“弟子不敢”,天化在旁道:“弟子也请师伯赏光去坐坐——家师每每对弟子说,师伯道法精深,家师当年初入门时,也多蒙训导。我法术若有领悟不通之处,得了机缘须向师伯求教。”
文殊笑道:“这可不敢。我难道有甚么‘绝技’,是你师父没教你的。”
此时我们来到金吒房间。师伯还没坐稳,天化便接了金吒手中的茶奉上,笑道:“弟子这就想起一桩:师父之前教授传音秘术,嫌我学得太慢,竟半路作罢了,还说:‘我少年时,虽也被叨念学道法不如学武艺快,好歹文殊师兄不到十日也教会了我。似你这般,还不够人生气的,不如改日再学罢。’结果弟子到如今也不会。——这次虽不敢留师伯长住,可否暂请讲解讲解精要,看看我果真是朽木不可雕么?”
文殊师伯笑道:“传音之法需静息凝神,原为发声讲话不便时应急的。你们每日战场征杀,几时用得着?便是杨戬变化了深入商营,也没哪个敌人陪他暗中聊天罢。”
天化也笑道:“师伯说得是。不过我们这里,似有人暗中用此法聊天,弟子也想要试试。”
“你既不会,如何知道?”
“多少学过几天,手诀略能识得;何况除非用得纯熟,凝神着实要久一些——旁人看破不说破罢了。”
“若如此,你便将疑惑说出,我来解答。待我走了,你自去和那人求教岂不好?同门之间教学相长,颇有益处,左右不是甚么独门秘术。”
天化连忙拜谢。金吒便道:“既是师父授法,我们暂回避了罢。”
天化道:“不敢不敢,本是我扰了师兄和师伯相聚——你们大家也请看着,都莫要笑话我就好。”
一时他与文殊师伯对坐,各自凝神运功。师伯便教他将默念的咒语复述出来,将些微偏差之处说知。
哪吒站在一旁,看着我传音道:“一早在校场,为操演兵阵的事拌了两句嘴;天禄帮我说话,他更不忿,特此来找寻我的。”
我回道:“我要是你,便不在文殊师伯面前传音。”
“我晓得师伯能听到——就为了让他听。”
不多时只见天化面露喜色,似是“听见”了师伯,随即变换了发语传音的手诀。文殊微微点头,又和他对传了一次,笑道:“你怎能学不会。想必是你师父觉得没大用处,就懒待教了。”
天化起身施礼道谢,又道:“虽蒙师伯点拨,弟子一句话还是要试上三四回,想来比人家差得远,只好自家多练练罢。”
他转身拉过哪吒,按在自己方才的座位上:“师伯说了‘教学相长’,你这便起个势,传音告诉我,方才你和杨大哥说了甚么。”
哪吒笑道:“你让我起势,是在师长面前认了我法力高些?”
天化大力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道:“除了身量,都是你高些——”
他话音未落就作闪避之势,岂知哪吒并没动拳脚,只捏了发语的法诀,两个呼吸之间便开口道:“你可听见了?”
天化道:“这倒好,你如今连凝神也快些。——便请杨大哥也传音给我,正好核对核对。”
我还没说话,文殊师伯道:“也不必问杨戬。你们这些娃娃传的暗讯,我都能听见。哪吒没说假话。——何况他两个如果有意‘串供’,这会儿也早骗过了你。”
我见天化半信半疑,便也传音说了一遍。师伯道:“以我看来,此法其实不合在自家地盘上使用——若是正经事,万一法术出错,岂不误了?若是私事,就该私下相谈;当着人家的面作法,不免多生嫌隙,不是弟兄长久相处之道。”
众人都答“受教”,天化道:“只是弟子刚刚学通,须练习练习——若无战事时,私下和人‘切磋’,总可以了罢?”
我不禁笑道:“我当年就是这般‘切磋’,把几个师兄烦得半个月没理我。”
“必是那些师兄太老成,跟你没话好聊。”
又相谈几句,我便拉了天化要告辞。金吒道:“二弟今天午间巡城,若回相府时,烦杨师兄教他来此。”
我们答应了出门,天化道:“杨大哥竟不问我,哪吒今天对你怎的这般和颜悦色?”
“他昨晚当众消遣我,自家理亏了?”
“还是你心宽。早上我说他的五方阵不对,他反驳我的出门偏了,进退不便利。天禄帮腔道,杨大哥曾列过和他一样的,自己与天爵照着改过,的确有益。——你没见他笑得那般,比立了头功还得意些。”
“这事是有的。不过战场上进退攻守要靠主将应变,并无常道可循——我师父也不擅于此,这些阵法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又道:“那书似是前代一位东路诸侯所著,想来和哪吒幼时见闻承自一脉。”
天化道:“是了。后来邓老伯过来见了,提了句‘东伯侯辖下,五方阵大多是这般’,还待要往下说,被土师兄抬手连拽他袖子,这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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