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是邪神》作者:颜昭晗
文案
祥瑞所在的大心脏少女X能沟通邪神扭曲时间的坏女人
楚涟十岁那年遇到了叶梨卿,一个没有年龄没有来历的神秘女人。
叶梨卿告诉楚涟,她能够见到已经死去的人。
而在楚涟眼中,叶梨卿是她见过最美的人。
二十岁那年,楚涟重逢叶梨卿。
她提示楚涟,凡是走入死者的世界,后果非死即疯。
而在楚涟看来,叶梨卿还是那样美丽。
二十五岁那年,叶梨卿警告楚涟离她远点,否则楚涟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楚涟:知道啦,我们现在该去结婚了吧?
叶梨卿:?
*
1、克系元素有
2、年下攻
3、hurt/comfort文学有
内容标签:年下奇幻魔幻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涟┃配角:叶梨卿(叶列娜·伊万诺夫娜·叶若娃)
一句话简介:“我都知道。”
立意:真爱于光明与黑暗之间指明道路
第1章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楚涟热衷于给所有接触的人分类。父母和祖父母,分类为“最亲密的人”,比如板着脸的老师,可以分类为“需要绕道走的人”;同班玩得要好的女同学,有的分入“可以聊电视剧,可以交换手里的课外书”的集合——那时是千禧年前后,楚涟现在还记得她爱看风靡一时的《还珠格格》和马景涛主演的《新龙门客栈》,有的女生则只能屈尊分入“一起下课上厕所”的集合。这些集合有交集,有并集,对于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楚涟而言,所有的集合之中,人员相互独立,又彼此交织,就像她的社交宇宙。
这或许遗传自楚涟的母亲。她在上大学之后,才意识到她的母亲可能有强迫症:家里所有的物品都要按照一定颜色或者规格摆放。可惜那个时候不流行什么收纳,也没有断舍离的说法,水曲柳的斗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零碎的物什,针头线脑、锅碗瓢盆。
所有这些,只是楚涟童年琐碎的记忆中一道浮光。
另外,还有一个人。一个——说她是女孩,她还要稍年长一些,但说她是女人,她又太年轻——的人。
楚涟上中学之后,接触了“单元素集”这个概念。这个集合之中只有一个元素。即非正数也非负数的是零,冰箱里一堆苹果里唯一没坏的那个,诸如此类。是的,这个单元素集就是这个女人。楚涟无法将她分入任何一个“同龄小伙伴”“邻居家姐姐”"某个随时间流逝的生命过客"之类集合之中。
她叫叶梨卿,当年大概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楚涟叫她“小叶姐姐”,尽管楚涟知道她既不姓叶,她的真名应该也不叫叶梨卿。
她是楚涟见过最漂亮的女孩,比楚涟在电视上看到的所有女演员都要漂亮,也许有时候楚涟能够从某个演员的脸上捕捉到叶梨卿的某些特点,比如说她的气质像谁,眼睛像谁,鼻子又像谁,但她们统统都不是叶梨卿。就像叶梨卿在楚涟心里也被归入单元素集一样,她就是独立且独特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她,或者比拟她。
楚涟的父母都是当地钢铁厂的职工,楚涟就在职工大院里长大。叶梨卿住在她家隔壁,十岁那年和她父亲搬过来的,在此之前,那座房子一直空着。她父亲是苏联人,八十年代中苏恢复关系之后,据说他加入了中国国籍,作为科研人员被聘入钢铁厂,在他入住楚涟家的隔壁之前,从法律上来说,他的国籍没有任何争议之处。
在楚涟印象中,叶梨卿的父亲是个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的老头,中文说得非常流利。除了眼窝有点深,几乎看不出其实是斯拉夫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厂服,早上会在早餐摊上买油条豆浆,遇到熟悉的同事会声音洪亮地打招呼,很普通,也很不起眼。工人们叫他“老叶”或者“叶工”,有人说他可能姓叶利钦(那算是一个比较出名的姓叶的苏联或者俄罗斯人了)。
和她父亲一样,叶梨卿也不太像斯拉夫人。但她很美,似乎所有的元素都能在她的脸、她琉璃一般的眼睛、她苍白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上达成一种融合和平衡,以至于人种、国籍,或者是91年苏联解体她有没有对此心生感慨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事。在楚涟十岁的心里,叶梨卿就是美丽的典范,不含有任何异域风情或是神秘气氛的加成,她只是具有一种纯粹的美。
叶梨卿的父亲当年大概快六十岁了,作为叶梨卿的父亲,似乎有点年纪太大了,更像是她年长的伯父或者祖父。至于叶梨卿的母亲,楚涟倒从未听说过,大概已经去世了。
父女俩都不爱和人交际,也不爱说话。那时候工厂里的工人喜欢下班了一起去夜市上吃烤肉喝酒,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会坐上时髦的街溜子摩托车后座(当然,后来禁摩了),但是这些活动,叶家父女从来都没有参与过。
九十年代,钢铁厂还是工业部的下属单位——划归企业已经是零几年的事了,就那个时代而言,钢铁厂蒸蒸日上,如火如荼,厂子还有附属的小学、医院、食品厂、福利公司,当工人比在外做生意收入高得多。楚涟小的时候从来没有体会过没有吃、没有穿是什么感觉,课本里那个在爱丁堡卖火柴的男孩离她格外遥远。她喜欢看R.L.斯坦的鸡皮疙瘩系列、喜欢看奥秘和儿童文学之类的杂志,和别的同学一样,她想当一个科学家。
童年总是那么美好,美好得连罗大佑那首《童年》都成为了不美好的人间真实。
叶梨卿那时候大概也在上学,根据她的年龄来看,她可能是在读大学,不过楚涟一直不知道她在哪所大学就读。她每周会回家两三次。有时候楚涟放学背着书包回家,那时她父母还没有下班,所以她会将钥匙挂在脖子上。她有时会在走廊里看到叶梨卿,她穿着黑色或深蓝色的连衣裙,长发盘成麻花辫,手边拎着一个方形的皮包(后来楚涟才知道那叫做牛津包),低下头翻找钥匙。
这时,如果她转过头看到了楚涟,她会稍微对楚涟抿嘴微笑一下,然后点点头,当做打招呼。她并不会像电视里的女星那样充满魅力地对楚涟打招呼,一切都很自然,然后她打开门,走进了家里,在门关上之际,楚涟趁机往里看了一眼——
时近黄昏,叶梨卿的家里也是黑乎乎的,但是楚涟仿佛看到了许多人,大约十几个,男女老少都有,整整齐齐站在叶梨卿家的客厅中,仿佛是在等待检阅一般,半垂着头看不清脸。说来真奇怪,楚涟从来都没有害怕过。
当年楚涟大概是十一岁,也可能是十二岁。要知道十岁之前和十来岁已经很不一样了。98年引入一刀未剪的《泰坦尼克号》,楚涟父母带着她去工厂俱乐部的电影院,杰克沉入海中的时候,母亲坐在座位上哭得稀里哗啦,而楚涟却看不懂剧情,枯坐了三个小时;可是等她年龄再长一些,看着那些电视剧里面的主人公大雨之中搂成一团啃来啃去,内心却已颇有感触。
总而言之,楚涟已经意识到,除了她之外,大家好像都害怕叶梨卿,包括楚涟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呢?也说不清。楚涟的母亲有一次在和外婆闲聊,楚涟在旁边的屋子偷听,她母亲说,有一天凌晨三点她下夜班的时候,曾经看到叶梨卿一个人在厂外的一片空地上来回游荡。那里有一条铁道,穿过铁道就是坟地;还有一种说法,叶梨卿能够把死人叫过来。当然,叶梨卿和她的父亲都否认这种可能,她父亲可是党员。
是的,正因为叶梨卿可能会在凌晨三点中在铁路旁或者坟地边游荡(不管是不是楚涟的母亲看错了),也正因为叶梨卿据说可以把死人叫回来(不管是不是以讹传讹),她在楚涟的心中就无法划入那个“邻居家大姐姐”或者“漂亮姐姐(普通人限定)”之类的集合。
叶梨卿就是叶梨卿。那个集合里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她会给楚涟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具体楚涟也说不上来。她当时太小了。
不过,在叶梨卿身上,多少发生过一些玄乎事。楚涟亲眼见过有人家里死人之后,在出殡之前,那家人会来敲叶梨卿家的门,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楚涟也知道,通常来开门的是老叶,他会很客气地对来客说,他的女儿不在家,不,最近都不在家,请他们不要再来了,他女儿只是个学生,帮不上什么忙,很抱歉。
十岁的楚涟已经理解了生与死,大概理解。她八岁那年祖父去世了,她知道要把祖父从一个集合挪到另一个集合,那是一个散发着遗憾和哀伤的集合,且越来越充实……随后,时间就将一切都抹平了。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去世之后,死者的jsg家人会来找叶梨卿。楚涟问了她的父母,但挨了一顿骂。
直到六年级的时候,发生了林美丽的事情。
第2章
楚涟记得很清楚。
2004年,叶梨卿和她父亲已经搬过来好几年了。楚涟喜欢叶梨卿,但她们并不是很熟——相差八岁,对于十岁出头的楚涟而言,这个年龄差已经是天堑了。
这时林美丽的事情发生了。
升入六年级之后,班主任老师重新调整了座位,安排楚涟和林美丽做同桌。
林美丽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她迅速就被楚涟划归进了“好朋友好同桌”的集合。之后这个集合里零零星星还纳入过几个人,但林美丽是第一个。林美丽的父母在钢铁厂门口摆摊做小生意,卖汽水和零食,林美丽时常会带零食和楚涟共享。
放学之后,楚涟经常会去林美丽家里写作业。林美丽家住在六层,没有电梯,两人气喘吁吁地爬楼梯。她父母回来得很晚,她们就坐在桌子边,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电视。当时热播的是苏有朋版的《倚天屠龙记》,林美丽喜欢高圆圆演的周芷若,但是她讨厌张无忌。
千禧年已经过了,2001年萨马兰奇宣布北京申奥成功,大街小巷写满了“2008”,仿佛那是一个期待未来的路标。然而许多事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发生改变。钢铁厂效益下滑,面临改制,子弟学校划归教育局管辖,楚涟的母亲下岗了,父亲开始打算在外面做生意。父母吵架的频率渐渐高了起来,但楚涟放学依然喜欢背着书包去林美丽家写作业。
直到有一天——之后楚涟说起来,都会模糊地说,那时刚过完年,天气还很冷。但其实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是2004年2月6号,六年级下班学期开学的第二天,SHE的新歌《一起开始的旅程》发行的那一天。
林美丽没有来上学。第二天她也没有来。放学后,楚涟去林美丽家里,林美丽的父母都在家,她母亲眼睛红红地对楚涟说“美丽不在了”,然后把楚涟从大门推了出去,又关上了防盗门。
楚涟独自站在昏暗的走廊里发愣,消化着“不在了”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那时她的脑海里盘旋着周芷若问张无忌“倘若我问心有愧呢”的台词,校服里的后背渗出一层薄汗。
最后是林美丽邻居家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位看起来很和蔼的奶奶,她告诉楚涟,林美丽跳楼自杀了。开学的那天晚上,因为看电视的问题,林美丽和父母发生争执,吵了起来,然后这个活泼的、喜欢吃零食和看电视剧,喜欢周芷若的女孩突然就爬上窗台,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后来楚涟才知道,林美丽还有一个哥哥,当时在一个技术学校里面学习。林美丽的父母是超生游击队,他们从邻省东躲西藏到了钢铁厂,靠开小卖铺维持生活。六层,20米左右,也许林美丽还有别的什么无法诉说的委屈,也许她只是一时冲动就坠入20米的无尽深渊。
一直到小学毕业,班主任都没有再给楚涟安排过同桌。属于林美丽的课桌永远都空着。
但那时而言,楚涟心中的难过无以言表,在日记里写一百万遍“我的好朋友死了”也无法化解。仿佛是五彩斑斓的童年幻境突然被残酷地撕开了一道口子,她窥得了一点血淋淋的世界,只那一眼,就万劫不复。
就在林美丽头七那天,楚涟放学回家,正准备打开自家的房门,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皮鞋轻柔的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到叶梨卿正从走廊彼端走过来。她的面容看在心情低落的楚涟眼中,美丽而圣洁,仿佛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不应属于这破旧肮脏的楼道、不应属于楚涟那钢铁厂自制汽水甜味的童年。
出于一种说不上来的冲动,在叶梨卿走过的时候,楚涟忽然叫住了她。
“小叶姐姐。”
叶梨卿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楚涟,没有说话。
楚涟的脑中一片空白,就如同她听林美丽的母亲说林美丽“不在了”时的茫然。但她还是努力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了。
“我的同桌……不在了,”她说,“我想再见见她……而且我觉得,她说不定不是自杀,我只是……”
她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眼泪从眼眶中滑落,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最初的打算。
叶梨卿沉默了一下,然后走到楚涟身边,微微倾身,递过来一块手帕。
那时,手帕已经不太常见了——至少楚涟身边的同学没有用手帕的。大家都用卫生纸,讲究一点会用那种豆腐块一般小包装的餐巾纸。不过楚涟还记得叶梨卿递过来的手帕是雪白的,一角绣着三个奇怪的符号。后来楚涟才知道,那是三个西里尔字母:Е、И、Е。
她舍不得用叶梨卿的手帕,于是用校服袖子擦了擦泪,叶梨卿握住了她的手。
“来我家坐坐,慢慢说好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闲聊天气一般,仿佛有种能够安慰人的魔力。这时候楚涟发现叶梨卿正握着她的手,这让她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叶梨卿带着楚涟来到她家里。楚涟坐在餐桌旁,面对着橱柜上摆着的一排套娃。叶梨卿让她慢慢说,她也慢慢说了,事实上没什么可说的。好朋友死了,这是一个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的事实,但那时候楚涟看了太多蹩脚的侦探小说,她觉得也许林美丽死得蹊跷,也许她想再看看林美丽……或者,她只是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某个节点,像昆虫在琥珀中永久留存。
叶梨卿打开客厅的灯。吸顶灯光线很暗,她一手托着下巴,认真地听楚涟说完了这一切。楚涟越说越结巴,直到她开始想要道歉。她想起叶梨卿是如何婉拒那些上门的客人,她不应该对叶梨卿提出同样的要求。叶梨卿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她并不是能够通灵的神婆。
但是叶梨卿没有拒绝她,她只是若有所思,然后望着楚涟,仿佛能够看透楚涟的内心。
“你想要再见见她?”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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