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建议你不喝酒。但是……”叶梨卿摇了摇头,美丽的眼睛里充满无奈,“偶尔也得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你说是吗?”
楚涟过生日的时候,顾澄送来了一瓶金酒。虽然楚涟天天琢磨着要对付顾澄,但顾澄送来的礼物还是要享受掉。两人各自倒了半杯金酒,掺的是苏打水。叶梨卿告诉楚涟,金酒最好搭配汤力水,可惜小区附近的便利店里没有卖汤力水的,还是算了。
这是楚涟第一次见到叶梨卿喝酒。
和叶梨卿在一起厮混的时间长了,楚涟发觉自己有了越来越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大多数没有文学作品中描述得那么美好,它们往往琐碎得令人生厌。
金酒莫名有股大料的味道。楚涟有一段时间没有喝酒了,酒精迅速地在她体内扩散开,像是一种毒素,引领她朝红色天体上的荒芜城市走去……她格外留意叶梨卿的反应,因为她觉得叶梨卿这么排斥喝酒,肯定是一杯倒。
叶梨卿喝下的酒大概是楚涟的两倍,面不改色,谈吐如常,好像她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你弟弟今年多大了?”叶梨卿问。
楚涟推算了一下。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也没关心过父亲和小张阿姨的生活状态和精神情况,不过她倒是还记得楚万佑的生日。
“一岁四个月了。”她说。
叶梨卿唔了一声。
“有时候我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我只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你,你就已经从小学到大学,从小孩子变成大姑娘了。可是你弟弟却长得这么慢,我简直都要等不及了。”
“你等他长大?为什么?”楚涟的脑子还没有完全灌满酒精,她马上就猜到了,“你想要等他心智比较成熟的时候,带他来到那个世界。”
叶梨卿沉默地点点头。也许楚涟猜得还不够准确,但大差不差。
楚涟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即使楚万佑明确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也就会像其他人那样遭遇不幸……叶梨卿这样的行为,又和顾澄利用林雨菱有什么本质区别?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楚涟觉得自己想得比平时要更多。只是所有的思绪不可避免都钻入了死胡同,而且没有答案。属于“它”的世界也并非答案,而是将一切都搅乱,最后沉淀下来的是永恒的痛苦。
喝完酒之后,叶梨卿主动去收拾了桌子,楚涟站起身,她觉得脑袋有点晕。不过那感觉不差,在酒精把她的肝破坏殆尽之前,这种感觉真的还不错。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红色天体仿佛就悬在她的头顶,也许“它”一直都在等待着她,在她出生之前,一直到死后。
叶梨卿忙完了,她走过来,主动抱住楚涟,和她分享了一个大料味的,不,金酒味的吻。天气逐渐炎热,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温暖而沉醉的风。楚涟又闻到了叶梨卿身上香水的气味,像一个遥远的幻梦。
时间的气息。谢尔宾斯基三角形,无法抗拒的命运。
叶梨卿今天很主动,就好像她对楚涟一直怀有某种愧疚。当她的亲吻顺着楚涟的脸颊延伸到下颌线的时候,楚涟感觉像是有雪花飘落在她的侧脸上。然后她们走到了卧室,就像是在云雾上飘过去的一样。叶梨卿躺在床上,头发像某种又厚又滑的缎子在枕头上散开,酒精像是楚涟的一桩武器,又是她观察这个世界的镜片。
“一个人一辈子里会爱上多少人?”叶梨卿轻声问。
“也许很多吧。”楚涟说。
“我想,可能最多两个。”叶梨卿若有所思。她可能是在对比娜佳和楚涟,而楚涟又在对比林雨菱和叶梨卿。可是林雨菱和叶梨卿并没有什么可比性,就像她也从来没想过把娜佳列入假想敌的名单。
“我很爱你。”楚涟转过头,看着叶梨卿。
“我也是。”叶梨卿翻了个身,主动吻了楚涟。
“我能去做我想做的事吗?”楚涟问。
“今晚你想做什么都行。”叶梨卿说着,她稍微坐起身,调整出一个更舒服点的姿势。
“我是说今晚之后,和顾澄有关的这件事,我想要做点什么。”楚涟发现自己正抓着叶梨卿的手臂,就像小时候,和叶梨卿穿过黑夜与死亡的察里津河畔。
叶梨卿问:“你想要对抗‘它’?”
顾澄也曾这么问过叶梨卿,叶梨卿当时回答的是“它”是不可对抗的。
“蚂蚁也有可怕的时候,”楚涟说,不过她不想说得太多,现在不是煞风景的时候,“就像人一样。”
墙上海报里巴瑞辛尼科夫正盯着她们,笑容空洞。
她们度过了一个肉|欲而疲惫的夜晚。楚涟觉得很满足,但也很累,就像跑完一场马拉松,或者和林真惠虚与委蛇地谈判过那种累。不过她觉得很满足,就这点满足就像宝石一样在她空虚的生命中闪亮,或者是她人生这本无聊小说中唯一可圈可点的有趣篇章。
顾澄过了两天又上门了,还搬来了一个巨大的泡沫箱,里面塞的是崭新的盘子——绘着金红的图案,颇有俄罗斯风情。
100/125 首页 上一页 98 99 100 101 102 10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