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澄到底是怎么把别人的时间分给迟永寒的?”叶梨卿对着电脑屏幕打字的时候,一直在嘀咕,“坑蒙拐骗的手段她到底用了多少?”
“你是怎么试图复活娜佳的?”楚涟问,“和顾澄的方法有没有异曲同工之处。”
叶梨卿怔了一下,随后苦笑出声。
“顾澄曾经问过我,但我没有回答,”她说,“生与死就像隔着一道长河。我试图搭一座桥,让娜佳从桥的那头走过来。我满怀期待地在桥的这一头等着,但是走过来的不是娜佳,而是‘它’。”
不等楚涟追问,叶梨卿继续说:“让死者复活,和把时间给将死之人,完全是不同的领域。就像力学和电学,虽然都属于物理学范畴,但这是不同的方向。”
“你想当一个全才?”楚涟问。
叶梨卿没有说话,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悲伤,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楚涟不知道是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当一个全才”只是揶揄,通常不会戳人肺管子吧?
叶梨卿想了一会儿,她忽然走到楚涟身边,抱住了她,将额头埋进楚涟的肩窝。她说话时语速很慢,好像是要配合着楚涟的心跳一般。那种感觉真是奇怪,仿佛是楚涟的心脏是因为叶梨卿的话语而跳动。
“小涟,你知道吗,在没有法律,没有秩序的世界里,遵循的是什么样的法则吗?”
“我觉得……应该是丛林法则吧,弱肉强食。”
“是的,所以小涟,你要记着这句话,”叶梨卿抬起头,泪花如钻石般在她的眼中闪烁,“记住。”
楚涟记住了,她一直都记得——只是没有放到心上去而已。楚涟生活在钢铁筑成的森林中,叶梨卿是在宇宙中飘荡的浮尘。丛林法则也许是金玉良言,但那只是一句话而已。
四月初,林雨菱从上海回来了。她提前结束了实习,约楚涟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分手之后,楚涟和林雨菱几乎一直没有联系过,当然也没有主动再约会见面。算算时间,楚涟大概有两年都没有见过林雨菱了。
林雨菱穿了一件长袖T恤和一条宽松的长裙,她整个人看起来瘦了点,脸色憔悴,颧骨更加明显了。不过从她的脸上,楚涟还是很容易就捕捉到那个当年对她说要一起考北外俄语专业、一起看电影的女孩的影子,也能想象出林雨菱尖声问楚涟爱不爱她的时候,脸部肌肉是如何因为愤怒而扭曲。
她们热情而礼貌地打了招呼,楚涟问林雨菱喝点什么,林雨菱点了柠檬水。很好,万一一会儿发生怒泼饮料的桥段,柠檬水最起码不会毁掉楚涟的衬衣。
“其实我回来是想去趟医院,不过挂号挂的是明天。”林雨菱开门见山地说。
“啊……你没事吧?”楚涟问。
“肚子里面好像有东西,我最近老觉得小肚子有点大,我开始以为是甜品吃多了,胖的,我妈还怀疑我怀孕了呢,”林雨菱干笑一声,“在上海的时候,我还去找了个中医调理,那个大夫摸了摸说可能不对头,让我去大医院做B超看看。”
“应该没什么事,不过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放心。”楚涟故作轻松地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不知道赵书婷为什么忽然跟我分手,”林雨菱jsg换了个话题,“为什么我总是碰到这样的女人?”
楚涟知道自己也在林雨菱所说的“这样的女人”合集中,她低下头,假装特别喜欢研究咖啡厅里的玻璃杯。
林雨菱是个很有倾诉欲的人。感谢倾诉欲,仿佛楚涟身边的人都挺爱把她当情感垃圾桶,除了叶梨卿。
一切故事都很老套,但其中却有这种种不合理的细节,就像是一块雪白的奶油蛋糕上忽然出现了几滴辣椒油,总觉得不对劲。
林雨菱和赵书婷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至少林雨菱觉得她比楚涟好(说这话的时候林雨菱用眼光剜着楚涟)。到了去年秋天,赵书婷通过微博的同城找人功能关注了一位抗癌女孩,后来她还线下和那个女孩见面了。
这时都还很正常,赵书婷也和林雨菱谈论过那女孩,不过除了同情,听不出来赵书婷对她还有别的什么想法。然后所有的事情就变了。没有冷战,没有无故的吵架,赵书婷有一天早上把她的行李从她们出租屋里搬走,然后给林雨菱发了一条短信:我们分手吧。我爱的是迟永寒,她需要我。
“她为什么会变心这么快?那种感觉,首先让我觉得不是生气,或者被背叛了什么的,”林雨菱忧心忡忡地喝了一口柠檬水,“而是害怕。我甚至都在想,书婷是不是被附身了,被魂穿了。”
林雨菱试图挽回这段感觉,她努力了一个月,但赵书婷就像被工业磁铁吸走的铁屑一般,义无反顾扑向了迟永寒。后来的事情楚涟都知道了,林雨菱和赵书婷彻底完了,顾澄出现了,迟永寒的癌症不治而愈,林雨菱伤心之下去了上海。
“你说,她这到底是什么毛病?”林雨菱看着楚涟,眼睛仍然在她的脸颊上发亮。她没有叶梨卿那么漂亮,但她的神态与感情都如此生动鲜活。
鬼使神差的,楚涟问道:“那个抗癌女孩的微博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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