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灯台里燃着松明,空气里充斥着松油的气味。影影绰绰间,一个黑色的人影笔直地站在角落里。
梅映寒对黑影视而不见,打量起房间的布置,指尖从圆柱上划过,触摸到青铜所铸的香炉,灯台,滑过案几边缘,游走在彩绘描漆的雕鹿鹤小屏风之上,又来到矮榻旁边……
他缓缓地在房间里跺步,感受着未来的时光从他身体里匆匆掠过,一直倒退到他身处的这个古老而不存在的世界。
“他来了,”黑影突然开口对他说了声,说完后立刻消失于无形。
梅映寒盘腿坐到案前,看见自己的房门被无声地拉开,一个人影迅速地闪了进来,又面对着他反过手去将门阖上。
他指着对面的位置对夜访者说:“请坐。”
夜访者在他对面坐下,房中只点着一盏灯,他那唇红齿白的脸便显得没那么亮堂,可依旧能看出此人长得眉目俊朗,眉眼间却藏着股戾气,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邪性。
他刚到弱冠之年,年纪不算太大,可放到这世界里,也不算太年轻。
他从袖中拿出一卷锦帛,放到案几上,问梅映寒:“这是你差人送给我的?”
梅映寒扫了眼锦帛,对他点了下头。
“你为何要助我?”
“我们互相帮助,”梅映寒说。
“听说你的子民全部被杀死,而你又被囚|禁起来,你是让谁将这个东西送给我的?”
梅映寒端坐在他对面,静看着他,沉默不语。
黎歌端看着这个父王从别国带回来的奴隶,可此刻他面对的奴隶竟让他觉得,比自己这公子的身份还要尊贵。
他即使不开口,即使坐着一动也不动,却从头到脚都彰显着一股说不尽的优雅——那是只有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上睥睨天下的人,才有的独特的气质。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阵后,黎歌说:“你不像个奴隶。”
“我本就不是,为何要像?”
“我该如何称呼你?”
“吾字映寒。”
“我叫黎歌。”
“我知道。”
又一阵静默之后,黎歌说:“既然映寒君说要互相帮助,你不告诉我真相,我怎敢信你?”
梅映寒淡然道:“是真是假,四公子照我说的办法,一试便知。”
刚说完,黑色人突然出现,沉声道:“有人朝这边来了。”
梅映寒微诧异,“我没约过别人,”随后起身,对黎歌说:“你先藏起来。”
黎歌神情阴鸷地扫了眼那黑色人,迅速地去到帷幔后一个黑暗的角落站好,梅映寒吹灭了灯,躺到矮榻上。
不久,就听见又有人拉开他的房门,轻脚轻手地走进屋子。
那人先四周打量了一遍,才慢慢向矮榻边靠近,见梅映寒躺着好像睡着了,俯身想去叫他。梅映寒趁他靠近时蓦地睁开眼,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他立刻举起双手来,压着嗓子紧张地说:“别、别动手!是我,我们在大殿见过的!”
梅映寒起身点燃一盏灯,端着灯台照着他的脸,见他居然是黎跃,却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来袭?”
“我没有想来袭击你,”他立刻解释道:“我是黎国的二公子黎跃,来找你就是想问问,适才在大殿上,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
他挠着后脑,“可、可你当时一直看着我。”
“是你先看着我。”
“原来……是我误会了,”他对梅映寒行了个礼,“还望己美人海涵。”
梅映寒一只手端着灯台,另一只负于身后,也没回礼,问:“我一个亡国奴,二公子何故对我如此客气?”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毕竟是父王新册封的美人,夜深叨扰,于理不符。那我就……告辞了。”
黎跃又先了个礼,无声地走到门边,先将门打开个缝,两边看了看,才猫着腰轻轻地走了出去。
待他离开之后,黎歌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冷盯着已经重新关好的房门说:“我不信他深夜来找映寒君,只因误会了君与他眉目传情。”
“那四公子认为,他为何来找我?”
黎歌转过头,目光阴阴地看着梅映寒,唇边突然勾起一抹微微的冷笑,“君能找来我,自然就能找来他。”
梅映塞依旧端着灯台慢慢地靠近他,走到他跟前时,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梅映寒继续往前,他便继续向后退,袖中的匕首滑到了掌心,耳边只剩下青铜链在地面拖行的声响。
直到背靠在了墙边,黎歌才紧皱起眉头,不悦地问:“汝这是何意?”
梅映寒直视着他那双充满戒备的眼,低声问他:“你知不知道你父王为何不杀我?”
黎歌沉默以对,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梅映寒故作神秘,似笑非笑地对他说:“我能预知未来,只要我看谁一眼,我就能知道那人未来的命运。”
黎歌冷笑,“胡扯。”
梅映塞抓住他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将它举起,让匕首竖在他们面前。“你若不信,我跟你打个赌。”
“赌什么?”
“我赌黎国未来的君王,”梅映寒凑到他耳边,“必定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故事一句话简介:我好像成了我主角的后妈???
这个故事背影看似严肃,其实内容挺单一,也不长,不怎么搞事情,多数时间在偷偷的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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