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手了,但是晚了一步。”桑卿叹了口气,由着他胡闹。
“为什么会晚一步!”
沈故幽黑的眸子散发着骇人的凶光:“你说不要我来,好,我不来。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死!”
“程华和程策不是都不在了?为什么她还是会死!”
沈故死死抓着桑卿的衣襟,猛地捏紧拳头朝他挥过去。
“阿故,够了。”桑卿轻蹙眉心,握住了他的拳头。
他把沈故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握在手里:“我们都尽力了。”
“不是你的错。不管是这一次,还是前世……”
少年的肩膀瘦削单薄,抖的厉害,却是咬紧了牙关,把所有的眼泪都囫囵吞了下去,他瞪着桑卿,像一只濒死挣扎的小兽。
“可是她死了!”沈故声音嘶哑,“而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说已经改变了么?我们不是已经把程华他们搬倒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唯独这件事不行!”
桑卿叹了口气,伸手去拉沈故,但沈故捏紧了拳头,毫不客气的朝着他脸上砸。
桑卿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他看着出手,只是躲,并不还手。
沈故气得狠了,竟拔出了腰间的断霄。
利剑出鞘,不见血必不罢休。
小狼崽子发了疯,招招式式都带着狠劲儿,剑锋裹挟着凛冽的杀意,直刺桑卿的要害。
但桑卿双手背在身后,只是躲,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
“出手啊!”沈故死死的瞪着他,“你的上路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救不了她!”
桑卿负手立在栏杆上,俯视着浑身戾气的少年。
他知道沈故心里难过。人在悲痛到极致的时候,如果不能想办法发泄出来,是真的会疯掉。
“好。”他淡声开口,反手召出了熊熊燃烧的涅槃之火。
火焰在他的掌心上跳动,赤金色的光芒一闪,化为一把浴火而出的长剑。
桑卿眼神一凝,挥剑朝沈故劈下。
——轰!
强大的剑气猛然爆开,将少年震飞了出去。
沈故狼狈的趴在地上,断霄已然脱手。
他胸口一阵闷痛,但这股痛意却让他清醒了些许。
“再来!”
没有片刻歇息,他从地上爬起来,召回断霄,再次朝桑卿刺去。
剑刃相撞,铮铮剑鸣,两道身影迅速缠斗在一起。
几十招,几百招,魏子林守着韩江雪的尸体,渐渐地数不清了。
两人不知打了多久,严摩、秋时、和花应、秦卓温几人都已经赶了回来。
沈故抹掉嘴边的血迹,再次提剑刺向桑卿的胸口。
桑卿定定站在原地,并未躲开,直到刺眼的寒光到了跟前,他猛地出手,徒手握住了剑锋。
沈故紧紧握着剑柄,一寸寸刺下去,锋利的剑刃划破桑卿的手掌,血滴滴答答的落下。
沈故终究是松了手,断霄“咣当”一声砸落在地。
桑卿轻叹了口气,一把将沈故拉进自己的怀里抱住,他伸出另一只没有沾血的手,轻轻拍着沈故的背。
沈故的肩膀颤抖的愈发厉害,他把头埋在桑卿怀里,才终于压着声音低低的哭了出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悸动
天色骤变,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大雨瓢泼而落。
桑卿一直维持着抱住沈故的姿势,在雨滴砸落的瞬间,将空着的手腕子一翻,一把半透明的冰伞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
冰伞轻盈小巧,伞面上附着着一层莹白如玉的雪粒,晶莹剔透,刚好遮住两个人。
魏子林也撑起了一片结界,将他和韩江雪的尸体笼罩其中。
雨滴密密麻麻的砸下来,落在伞盖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桑卿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背,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此时所言的任何一个字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默默的站着,视线自沈故的发丝凌乱的头顶扫过,望向大雨苍茫的远处。
此时雨雾蒙蒙,连绵不绝的群山泛着乌青的颜色,被笼在氤氲的水雾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这场雨来的很急,就像是憋闷很久似的,终于在此时寻到了发泄的出口,于是便发了狠的一股脑砸下来,也不管这烟雨人间成了什么样子。
严摩、秋时、花应和秦卓温顶着雨站在登仙台上,不知是谁撑开了结界。
他们就这么姿势统一的,望着不远处那小小一方结界和小小一只冰伞,没有人说话。
枉死树的根系需要大量的灵力浇灌来维持,他们四人勉力控制住了它的颓势,但洞渊处树藤裂开的口子,依旧没有恢复。
四人合力在在裂缝处设下了结界,暂时将裂缝封了起来,山洞外又留了不少弟子把守,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向玄尘派发出信号。
布置好一切,四人才能抽身片刻,匆匆赶回了玄尘派。
“宫主。”
一个身着明黄色绣鹤文衣袍的少年自一处隐蔽的角落探出半个身子,他轻轻唤了秋时一声,然后快步走来。
白廷低声向秋时汇报:“我赶来时,看见沈师弟已经到了,于是便没有露面。”
秋时一向淡漠冷清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动容,声音无悲无喜,道了声:“万幸。”
众人就这样在雨幕中不知过了多久。
沈故从桑卿怀里直起身的时候,已经不哭了,只有一双眼睛还是通红的。
他吸了吸鼻子朝魏子林走过去,瞥了一眼安详睡着的韩江雪,又不疾不徐的走向栏杆旁边,站成石雕的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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