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洗不爱掺和。他只在听到两下一前一后的开门声时睁开眼望一会木门,脚步声远了,他便又闭上眼修炼。
段临也很少来打扰他。不过偶尔,他的门还是会被敲响。
云洗一开门,手里就被塞了个暖烘烘的纸袋。
“什么?”
“栗子。”段临眉眼弯弯,献宝似的,“尝尝。我走之前特意绕回去买的,回来路上缩地成寸都用上了,好险还热乎。”
云洗把门让开,回身往里走:“你玩你的。下次不用给我带。”
“不喜欢吗?我觉得好吃的,试试嘛。”
“还行。”
“我就说。”段临颇为得意,“夏悠也觉得好吃。”
夏悠。
云洗不置一词:“就干了这个?”言下之意是你就没其他事好说了?
“还听了些家长里短——你肯定不感兴趣。哦对了,我今天还去找手链了。真不好找。”段临絮絮地说,“我瞧着都差不多,为什么夏悠看一眼就说不是那个色?明明她也没见过多少次。走了好几家铺子都没有。”
夏悠夏悠。云洗心想,段临再说一个夏悠,他就要请他出去。
段临上半身趴在桌上,头埋在手臂里,侧着头看他。“我都后悔答应了。”
云洗打了下段临的背,让段临直起身。
“没个正形。”云洗说,“又不是我让你答应的。”找我撒什么娇?
段临住了嘴。他依旧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云洗一会,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这个她指谁他们都心知肚明。“她也不喜欢我。”
“那是你一开始吓着她啦。”
“我是不如你温柔。”云洗嗤之以鼻,“毕竟你要‘对她好一点’。”
段临眼底轻松愉快的笑意淡了。他慢慢直起身,坐得规规矩矩,也收敛起那种轻而软的语调:“她没有恶意的。”
段临确实“端正”许多,云洗却觉得他看上去愈发不顺眼。云洗压下那股别扭:“你今天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我不是来吵架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段临停了一会,“我只是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段临说完就后悔了。他真的只是想给云洗送一包热乎乎的板栗,再聊会儿闲天,没有想过要为夏悠正名,更没预料到会这样剑拔弩张。
“你不明白。”云洗低低重复了一句,“也是,你当然不明白。”
段临心一紧,宛如一脚踩空。他脱口道:“我很在乎你。”仿佛是在挽回,即使连自己都不知道要挽回什么。
云洗说:“你只是同样在乎其他人。”
段临说我不是。但云洗表情纹丝不动,几乎是厌倦地垂下了眼,仿佛段临的剖白只是惺惺作态。
段临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把那点廉价的心意收回去,假装自己并没有惴惴不安地想要送出。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呢。”段临说,“我以为……在那之后,我们都开启了新的生活。”
空气静了下来。吱呀一声,一扇未闭紧的窗户被阵风吹开,倾泻而入的光柱照亮了浮动的尘埃。
云洗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他。
“你是这么想的?”云洗问。
“你不是么。”
漫长沉默。就在段临几乎忍不住要怀疑云洗的答案时,他终于听到云洗开口。
“当然。”云洗说。
*
次日,段临和夏悠在客栈里用早膳时,云洗居然破天荒地下楼了。他们昨天虽然没吵起来,但多少也算不欢而散,段临还想着近期不要去触他霉头,万万没想到云洗会自己出来。
几乎算变向的求和了。
可是云洗……求和?段临受宠若惊,伸高手朝他示意。
夏悠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也跟着回头。
云洗微微颔首,同时迎着段临和夏悠灼灼的注目,不慌不忙地朝他走来。段临坐的是小桌,夏悠坐在他对面,云洗便坐在了侧边。
段临问:“怎么了?怎么突然下来?”
“没事就不能出来转转吗?”云洗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不是最爱这样做吗?”
段临还没出声,先听见一声闷响,是夏悠手重了,瓷杯磕在木桌上。段临皱皱眉,选择跳过这个话题,张罗着要再点些茶点。
云洗说:“不用了,我不吃。”
“真的不吃吗?”
云洗摇头。夏悠插话:“他不吃就不要忙了。”
云洗冲段临意味不明地挑眉。段临简直怕了他了,无可奈何地朝他笑:“过几日就是花朝节——我和夏悠商量着进城看看,你要一起吗?听说花朝节那天夜市火树银花,游人如织,很好看的。”
云洗念到:“一起?”
夏悠果然露出紧张神色。“我听说——我听说根据这里的风俗,游花朝节夜市要成双成对。”她顶着云洗审视的目光,坚持道,“我们少了一个人。”
或者是多了一个人。
段临道:“可能又是什么神仙眷侣传说留下来的传统,老百姓图个好意头,能凑就凑,我们就算了。”
夏悠:“不是你告诉我要入乡随俗吗?”
段临:“……”
云洗慢悠悠地笑了。
“这好办。”他说,“我再找个人就行了。”
此言一出,余下两个人都愣了。段临下意识问:“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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