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云洗今天似乎有些恍惚,没心情和他计较。段临刚暗自庆幸,就听到云洗问他:“你一直不肯修炼,和我有关系,对不对?”
段临放下的心咯噔一下,又提了起来。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撞到了桌沿。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只说是或不是。”
“有些事是很复杂的……不是单单一个因素就……”
云洗微微低头,他们离得更近了,段临不得不稍稍后仰躲开云洗的逼视。
云洗打断他,说:“你想过等我。”
段临无路可退。
他深吸一口气,用手臂格开云洗,慢慢站直了。
“是一点痴心妄想。”段临目光垂着,避开云洗的视线,“很无谓,我知道。”
云洗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段临真的受不了云洗的注视,仓促道:“你别……别想那么多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还烦心的话……我们可以喝酒。”
段临说出口就后悔了。可对面那个上次还跟他说“以后不许喝酒了”的家伙,居然轻轻一点头:“好,你去买。”
段临暗暗叫苦,顿时变卦:“要不还是算了,喝酒误事。”
“我还能有什么事。”云洗说,“你都在这了。”
这话说出来,两个人一愣。出乎段临意料的是,云洗没有补救或是否认,只是偏了偏头,几乎温和地,叫他“快去买”。
段临在山下逗留了一下午,就是驴都该走到了,可云洗居然没发信催他。
那个瓷瓶始终被他攥在手心,早就捂热了。
云洗在半山腰等他。三危山山顶常年积雪,半山腰却苍松翠柏,绿草如茵。没有桌椅,云洗也懒得变。暮霭沉沉,他席地而坐,夜色里的剪影依旧风流不羁。
段临在心里长叹一声美色误我,将买来的一坛酒放在云洗跟前。
“这是什么酒?”
“金蜂酿……是这边最特色的酒,店家让我一定要试试……”
云洗没有在意,拆开酒坛的泥封。醇厚的酒香散发开来,果然是好酒。云洗折了两根草,变作两个瓷碗,给他们一人倒了半碗。
云洗低头望着清冽的酒液,没马上喝,问段临:“你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喝吗。”
“大部分是。偶尔遇上对了脾性的人,也会一起,都是萍水相逢,只此一会。”
“那你们……是怎么喝的?”
那还用说。划拳掷骰行酒令,不醉不休。
段临正色道:“其实我们都很风雅的,主要是交个朋友,喝酒是其次。大家为了不误事,至多喝个杯底。”
云洗很轻地笑了下。“骗我。”他说,“不过……算了。”
段临头皮发麻。云洗不会是已经醉了吧?这不像他!
云洗又说:“就试试那个……‘五魁首、六六六’吧,在客栈里见人玩过。”
段临只得依言把规则说了,还想磨蹭,云洗直接叫他“来”。
段临开始前还在想要不要照顾下新手,谁知道他心神不宁,第一局就出师不利。云洗下巴微扬,叫他:“喝。”
段临一口饮下,猝不及防,竟呛咳出声。这酒好烈!
云洗观察他的神色,又垂下眸,让他“再来”。
接下来两局段临都占上风,他本想让云洗意思意思地沾沾酒就行了,谁想云洗半点不含糊,一次一碗。段临看着都发虚,他意识到行酒令真是太蠢了,再这样下去他俩必得倒一个。他不敢让云洗醉,也不能让自己醉,要是醉了做什么逾矩之举就全完了。
所以只能转移云洗的注意。现在云洗状态不对,聊他俩中的谁都不合适。段临在心里作了个揖,果断拎长清出来挡枪。
“我一直想问,”段临若无其事,“长清是单独住在这山上吗?”
云洗知道他想问什么:“他有过结契对象,最普通的那种。后面那人因伤去世了,他也不再需要修士的辅助,就自己回到了山上。”
“那他一定很不好受。”
云洗本想说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我,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未必真有多深感情。
但云洗最后只是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段临:“我一定会跟着你。”
云洗静静支着额,眼底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他本应像上一次一样,重申“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说“没有永恒的相聚”,让段临习惯。但他不行。
就是单纯的,做不到。
云洗把碗给他:“你帮我装。”云洗说完,倦了似的,按了按额头,闭着眸。
段临拿着碗,不动,直到云洗又催他。
段临不情不愿地给云洗倒了酒,云洗只碰了碰唇,忽然把碗放下。
“你真是太磨蹭了。”云洗说,“长清给你的东西呢?拿出来。”
这话如当头一棒,段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没有,没有用。”
“你带着吗?”
段临心虚道:“带着。”
“拿出来。”云洗声音不辨喜怒,神色也晦暗,“你为什么不用?”
段临赶紧忏悔争取减刑:“我不想逼你说你不想说的话。反正我也挺了解你的,大部分不是非要你说出来才明白,至于我不知道的,如果你不想让我听到,那我也没关系。”一边把小瓷瓶奉上。
云洗说:“不是你先叫我来喝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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