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静默后,魏时远叹了口气:“那就没有办法了。”
仍然有人在尽最后的努力:“真的要挑选一个人……去送死吗?”
魏时远平静而不容置喙道:“就从我开始吧。”
最后的异议也被堵死了。在众人“魏少主高义”“吾辈楷模”的称赞声中,一枚铜币自段临袖间滚落。铜币落地无声,保持直立,仿佛被驱使着似的,快而不乱沿着无形的轨道滚动。渐渐的,如石入水,所过之处泛起极细微的涟漪,复又归于无物。
段临一半心神操控着铜币,只余一半注意看着祭坛。魏时远的遭遇和先前的人别无二致,血液泼溅后被透明的屏障“挡”住,魏时远被拦在祭坛之外。
魏时远转过身,望向自己身后的人。那人是玄天阁弟子,在魏时远的注视下只深吸了口气,随即不言不语地向前。魏时远微微颔首,才下祭坛。
一连好几个玄天阁弟子尝试进入祭坛,却都无一例外被屏障阻隔。
直到玄天阁的人全数经历过测试,人群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下一个是谁?
但很快,一道清亮的女声打破寂静:“我来。”
段临循声望去,只见张旋潇洒地大步走出人群,脊背与她手中长剑一般笔直。
自张旋起,又陆陆续续有数人前去。在这历程里,不断有人消失。一边是生死不定的“检验”,一边是下落不明的“消失”,两处压力如阴云,沉沉笼罩在众人头上。
经历过检验的人站成一拨,随着队伍越发壮大,这些已经“安全”的人越发不乐意看剩下的人磨蹭,也容不得他们磨蹭。
无论自愿与否,他们的盯视把剩下的人推上高台。
有人瑟缩着不愿上前,口中小声说着“让他们先”,被魏时远温声打断道:“小兄弟,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有急躁的人已按捺不住,想强行把他架上去。那人满目恐惧,忽然想起什么,破罐子破摔道:“为什么不让朱鹤宁先去!是他进来了出口才封闭的!”
空气一静。
片刻,有人小声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朱鹤宁冷冷道:“我有说要参与你们?”
魏时远道:“恐怕没有朱少主选择的余地。”
“他设计害你们,你们都看不出来吗?”朱鹤宁怒道,“忘记祝斌怎么说的了?我不会配合的!”
“朱少主,”有人意味深长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探究为何落到如此境地,而是如何才能破局。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听到这里,段临无声笑笑,笑意不达眼底。他知道有人明白了。
封闭的环境,巨大的危机……都是为了这个。
魏时远挟全部人的性命要让别人和他一起做这个杀人凶手,只要困局无法改变,不管看不看得穿,都得吃这个闷亏。
此时,无人注意的黑暗中铜币滚动的轨迹逐渐有了变化,泛起的涟漪互相黏连,改变了原有的脉络。
已有人受不了对峙的拖延,大声道:“不要浪费时间了!你们没看到推进的墙吗?!管他愿不愿意,连魏仙长都身先士卒了,朱鹤宁又高贵到哪里去?!”
“说得是,凭什么有例外?你我都是这样过来的!他若是不愿意……他若是不愿意,我们就帮他一把!”
一下群情激愤,朱鹤宁面色微变,倒退半步。
“朱少主。”魏时远慢条斯理地重复,“你若是不愿意,我们只能帮你了。”
朱鹤宁直直盯着魏时远,魏时远叹了口气,对身边人道:“没时间可以浪费了。”
顿时,有四五人朝朱鹤宁走来,是要把他生生架到祭坛上。朱鹤宁又退半步,竭力摆脱掉一人掣肘他的手,终于道:“我自己来!”
朱鹤宁回身望向逍遥宗弟子,眼神复杂,最终不发一语地朝祭坛走去。
所有人望着他背影,心有预感,或许这就是终结。
段临手一收,铜币原地转了两圈,失去支撑,倒在地上。
刀光缄默地割开朱鹤宁的手臂,血液泼溅,铁锈红描出透明的屏障,又落到地上。而朱鹤宁依然站在原地,完好无损。
段临一怔。
不是朱鹤宁……?不可能不是朱鹤宁!
朱鹤宁面朝祭坛站了片刻,也似难以置信。他蓦地回身,恨恨盯着魏时远,正欲发作,无意中一瞥望进仍未“检验”过的人群中,忽然像新发现了什么,视线停驻。朱鹤宁神色晦暗不明,唇角一勾:“我看,下一个人,不如就他吧。”
他手抬起,遥遥所指,正是段临。
魏时远视线这才从朱鹤宁身上转移,他看了段临两眼,无可无不可地说:“其实都没什么差别,不如就遂了朱少主的愿吧。”
没人问段临的意见。他也没有选择。
段临只是原地沉默了一会,魏时远就笑笑:“小兄弟,怎么了?”
段临便也笑笑,说没有。
段临拾级而上时,脑中忽然闪过祝鸿生留下只言片语的线索——最特殊的人。
若是以血脉为衡量标准,他或许……
下一刻,段临手腕刺痛,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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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的奇门遁甲的口诀,“符使落空年命不保”
第59章 章五十九 转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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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墙为之一停。而后遽然开裂,现出一条通道。
看到段临消失,魏时远有一刹露出意外的神色,但随即恢复平常。
一切太过突然,有人不敢置信地问:“我们这是,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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