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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褚曾翎笑着回道：“等你下辈子当国王吧。”仿佛无事发生。
一阵哄笑里，唯有徐行名笑得勉强。为什么当初没有认出那是宋绍严。
徐行名痛恨自己的敏锐。这下彻底被不高兴包裹。他开始痛恨这些日子里褚曾翎对他腾升的□□，就好像褚曾翎对他只有欲望。心底里有什么在悄声反驳，可太小声了。徐行名一时间想到的全是，褚曾翎对宋绍严的珍视和爱护。
作为朋友，褚曾翎也会为那个人跑一夜的代码。退回朋友，褚曾翎也会为那个人跑遍B市的书店找书。
他记得有一本书，也是他想为朋友找的，他带着特地为这个人排队买的东西，问褚曾翎可不可以借他这本书。他甚至都没想过拒绝的事，本能让他面对拒绝问出愚蠢的为什么。褚曾翎答得飞快，因为是给师哥的书。他被这句话的理所当然给堵回去，却还要问，可不可以等他影印过后，再寄。褚曾翎说师哥急用。他自觉进入做交易的状态，说找人坐飞机带过去比海关要快多了，他可以给钱。褚曾翎直说不必了。他后知后觉自己的接连失态。他本该在第一次拒绝后就闭嘴离开。
“他真幸运。”他深深地看着褚曾翎，说完就离开宿舍。说到底，是他逾矩了，是他妄为了。
追出来的也只有二师兄。
“徐叔叔。”
“徐叔叔。徐叔叔。”徐行名被二师兄推了一下，一侧头就对上一张着急提醒的脸。“快看看你的牌。”
周围的人都一脸期待地望着徐行名。
上一轮国王此时得意地插话：“快看看，你是不是8号？哈哈哈，没想到吧，下辈子立马就来到，国王又是我。我要68。某个狂饮两杯酒的人抽中了6。快看！8到底是不是你？”
徐行名克制住自己朝褚曾翎看的冲动，垂眸去摸桌上的牌。刚翻开牌面就被另一个情绪高涨的人抽去，一把拍到桌面，激动地蹦起来，大喊“8”。
“六八。”“六八。”这种巧合中的巧合，掀起新一轮的欢呼。在座的每个人都尽情表达激动。
徐行名的脸色有点发白。生活中的巧合值得热烈的庆祝，因为那是无数次正常情况下的一次异常。可褚曾翎来到HK接受交换是必然的，是他用一个答案换来的，连这个答案都是他换来的，用一笔钱换来的。
他习惯情绪押后先处理事，他抬起头对着国王的提问回答。
“这一次我选真心话。”为什么上一次不选真心话。
“我也是。”褚曾翎的声音紧随其后。
“有没有搞错，老兄？上一把你跟着人家选，这一把还跟着人家选。玩暗恋啊老兄。”国王调侃道，装作不满。
褚曾翎看向仍然避开他目光的徐行名，不爽极了，故意装洋调洋腔，学刚接触投资的老板：“跟投哇跟投，你到底懂不懂哇？”
“小心你血本无归喔，这位先生。”国王给出忠告。
“换人！”褚曾翎大叫。
大家哄堂大笑，满心期待等着国王抛出重磅问题。唯独徐行名没有看他，褚曾翎的心里不免生出烦躁。
“真心话真心话，这是游戏不假，可是朕希望6号和8号两位爱卿拿出真心来回答。”国王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座的人有几位向不是中文环境长大的留学生们介绍“朕”和“爱卿”的意思。
“1、2、3——你和前任分开的理由是什么？”国王紧抓节奏，突然面向徐行名，快言快语。
徐行名一怔后坠入回忆。
他仿佛又重回到冯家的院子里，他坐在泳池边，他又见到十七岁的林琮。
林琮浮在水里，水池的水汽将林琮的眉毛濡湿，少年肤白眉黑，细长的眼睛仿佛工笔细描般精心无尽。阳光照射池水粼粼的明净投到他细腻的肌肤，跳动出一片波光。
“徐行名，你爱我吗？”那是林琮少见的叫他完整的名字，也是一向讲求轻松的少年第一次用“爱”这种沉重的字眼。
他到现在都记得，他将撑在身后的掌心贴上林琮的脸颊，他覆上林琮细腻的脸颊时，能明显感觉到掌心还有沙砾。可林琮紧紧贴住他的掌心，紧张又坚定。
“小琮。”那时，徐行名因为这事那事，处在一片混乱中，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出脆弱，对林琮眼里的期待和满心的依赖，他无法给出让他们都满意的答案，于是他给出解决办法，很残忍，但很有效，“你爱我就够了。”
林琮瞳色很浅，撑满眼泪时越发显得波光粼粼，可林琮又有一张上翘的嘴唇，像猫咪的形状总是在笑。
一向乐观的林琮转过去，说要游泳，游着游着却停下来，浮在游泳池的半个肩头都在哆嗦。
徐行名发觉不远处的管家一直在林琮和他之间来回紧张扫视，他知道为什么，因为林琮在哭，少年人哭得游泳池水波荡漾。
徐行名平静地望着林琮在发抖的肩膀。他知道这一日总会到来。他让林琮贪心，教林琮长大，就得面对林琮迟早要自立的事实。
回忆对徐行名是详细而生动，而对大家不过是失神的几秒，徐行名迎上褚曾翎从对面投过来的目光，他笑了下，却无可避免地充满愧疚，徐行名温声说：“我给不了小琮想要的。”
回答好像无事发生，可徐行名那双压了千言万语的眼睛和极尽克制的答案却在一瞬间令所有人浮想联翩。
兴许是音响正好放“终于明白你也变成回忆”，大大咧咧的国王听完突然默然，其他人也被这种感觉沾染，不知道谁伸手把音响调大，屋内紧跟着陷入歌曲的绵长回忆中，不少人跟着长哼“Melody”。
坐在对面的褚曾翎就那么看着徐行名，沉默专注，专注得让二师兄看着都害怕。可徐行名仿佛感觉不到一样，自始至终对上那个可怕的褚曾翎、那道沉默的目光。
一曲终了，两首曲子的间隙，眼眶有点红的国王看向褚曾翎：“分手理由？不说就喝酒。”他猜这个人百分百会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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