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连田和林巧巧都隐约觉得他应该是碰到什么的时候,细问起来,却都被他否了,直言无事。
原以为多一个人,在值夜的安排上会变得麻烦,但提出来时,让他们颇感得救的是,这孩子真的是太让人放心了!
不管是值夜还是上厕所,全部都能独立完成,简直优秀!
……
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到夜幕降临,馆中只收到两具尸体,连田和林巧巧一人一边,很快完成了。
天色擦黑。
几个人吃过饭,又在小办公室一直待到快后半夜,连宵夜都不敢叫,就怕染了一身味,到时去起来麻烦,索性就这么饿着。
终于等到了老王过来。
老王是典型的熬夜就冒黑眼圈,惨白的灯光一照,更像熊猫了。
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来回扫了一圈,思来想去,最后点了林深的名字。
林深站起身,收拾东西去换衣服。
全然不觉身后连田和林巧巧投来的目光有多悲壮。
林深出去后,老王又在办公室门口同他指点了几句,见林深点了头,这才放人。
老王看着他的背影,颇感欣慰:这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比那两个没着落的大顽童要来得让人放心啊……
林深循着老王指给他的路,在没灯的走廊里不紧不慢地走着,手上拿着一份名单,上面是三具尸首的名字、性别和一些简单必要的资料。
用手机开了照明大致看了一眼,便在脑海中记了个大概。
然而就在看到最后一行的姓名栏上写着“彭勇”二字时,目光微顿。
将名单收进口袋,林深轻叹口气,加快了脚步。
……走廊上的,又开始折腾人了。
林深紧赶慢赶,总算在计划时间内赶到了目的地。
这是整个殡仪馆位置最偏的一间灵堂,很多人因为迷信,就觉得这地方太偏,哪哪不好,影响家运和风水,也无奈迷信这东西,有一就有二,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这里就等于空置了,几乎没人在这举行告别仪式。
但该有的打理还是要有。
只是林深不知道,也不好奇,大半夜的特意把尸体运到那种偏偏角角去,究竟为何,又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从不好奇。
因为麻烦。
……
在更衣处换好衣服,戴好口罩和护目镜,做好一切准备后,林深拎包进去。
灵堂分前后,前堂空荡,他绕步后方,看见了那三具遗体。
除了遗体,就没其它人了。
依照老王的交待,不管有人与否,工作都要做,上头已经沟通好了,身上有伤处的不用多管,能修补的就尽量修补,补不上的……反正就尽力吧,只要保证三位逝者的脸部清楚自然,送他们好走,就可以了……
遗体的脚腕上挂着小牌,看着像是直接从医院太平间里带出来的,看了看牌子,对应名单上的姓名,林深放下手上的方包,开始擦拭往生者的身体。
这里虽然无人,但本着职业操守,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最正式的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擦拭、清洁、换衣、梳理头发、修剪手脚指甲……
待所有一切都完成后,最后上妆。
第一具遗体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只有一些细微的擦裂伤,不难遮盖。
第二具遗体没了双脚,擦拭间,不由地让林深皱起了眉。
按理来说,对于无法修补的伤处,一般不用多管,更不用说经过了太平间的尸体冷藏柜,伤口早已凝结,一进火化炉,最后大家都一样,都将焚成一抔灰烬罢了。
林深看着那碗口大的截面,垂眸,想了想,走到墙边的置物柜旁,默默取出了一卷绷带。
这么放着,终归不是个事,反正都要进炉子,也不差这一卷绷带了,至于家属是否迷信,至少在这三具遗体身上,他应该也不用过多担心。
……如果真迷信,就不会特意选到最后这间来了。
相差无几的流程在第二位往生者的身上又过了一遍。
完成后,林深抬步,走到了第三张床前。
隔着单薄的白被,就在手刚刚触到下面的衣服时,动作微顿。
默了片刻,林深直起身,稍稍侧眸,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侧。
“……”
低下眸,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遗体,像是在对比着什么,片刻后,隔着口罩,声音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略显低闷,林深轻叹一声,开了口。
“需要我做什么?”
身旁,体型微胖的男人摆过了头,颈动脉处,一道乌黑深长的裂痕散出无数细密的裂口,延伸出去。
致命伤吗……
所以,这个人真的是在医学院六楼遇难的那个……
男人看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双臂和侧颈,一团糟的脸上布满擦伤,两眼浑浊,像是浓浆一般的眼白将中间黑色的部分覆盖,认真一点的话,也只能隐约窥见其中细微的色差。
但若真有人能看见他,只怕根本就不会去在意这些细节……
吓都吓崩了……
林深面不改色:“这个难度太大,我遮不住。”
男人低下头,满眼失落。
林深盯着微微泛黄的薄被,忽然道:“介意我掀开看一下吗?”
男人抬头看他,眼眶微微大了些,点了点头。
林深蹲下|身,将薄被稍稍掀起,看见了手臂上那骇人的创伤。
盖好被子,林深摇了摇头。
男人再一次低下头去。
“绷带行吗?”半晌,隔着口罩的声音略显冷闷,低声问道。
男人像是一愣,回过头,怔了许久,才点下了头。
林深松了口气。
眼下除了绷带,他也没别的办法了,那么大的创口,再好的化妆品都没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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