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晚连余光都没有分给陈嘉乐,只是专注地将目光投向面前亮光的屏幕。电视里播放的是非洲丛林纪录片,一群凶狠的猎豹正在撕咬着一只因为缺水而自然死亡的鹿。
血腥的画面没有任何马赛克的遮挡,一片寂静中林钰晚感到沙发一沉,陈嘉乐带着些温暖的水汽坐到了他的旁边。
“你该走了。”
陈嘉乐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转过去看着林钰晚的侧脸:
“虽然你对我没有情谊,但我们也算不上水火不相容的关系吧,坐着说说话也不行啊?”
林钰晚没吭声,过了好半天,等镜头切到另一处碧蓝色大海时,他才问陈嘉乐:
“你母亲怎么样了?”
“走了,手术完第二年夏天走的。”
“每年冬季,从欧洲和西伯利亚有数百只火烈鸟涌入卡塔尔海岸,向非洲进行一年一度的迁徙.......”
纪录片的旁白声悠长低沉,林钰晚看着飞行在海面上的鸟群,突然觉得有些冷。
“陈羽呢?”
“上大学了,学的法律。”
林钰晚问什么陈嘉乐就答什么,但林钰晚一个问题问完就再没了后续,仿佛他想知道的东西真的很少很少,他从来也不太关心其他人。
“林钰晚。”
陈嘉乐淡漠地看着画面不断切换的电视屏幕,反问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远处厨房里传来水壶自动加热的声响,等提示音过后林钰晚才张口,声音有些疲惫:
“你过得很好,我知道。”
“哦,你知道。”
陈嘉乐点点头,语气平淡,“名利双收,飞黄腾达,是过得不错啊.....”
话音刚落,林钰晚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换了个台,陈嘉乐那张招摇的脸突然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那一瞬间跟应激反应似的,林钰晚下意识就要切掉这个频道,陈嘉乐的手却按了上来阻止了他的动作。
陈嘉乐倾身俯视着林钰晚,从对方手里夺过遥控器放在一旁,末了说:
“就看这个。”
这是一档收视率极高的访谈节目,录制的日期在六个月前,陈嘉乐已经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他只是见不得林钰晚如此回避自己的样子。
“不过嘉乐,你情歌写得不多,是缺少这方面的经验吗?哈哈。”
节目的主持人向来以毒舌辛辣出名,几乎就没有他不敢问的问题。这个问题一出台下的粉丝都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脸上的表情既好奇又痛苦,生怕陈嘉乐说出什么让他们心碎的话。
“是,我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
镜头下陈嘉乐的侧脸标志到没有一丝瑕疵,主持人故作夸张地回复道:
“不会吧!你长得这么帅,居然说自己没有恋爱经验?”
说着,主持人转正身子冲着台下的粉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捂着嘴故作神秘地说:
“嘉乐是怕你们伤心呢!”
陈嘉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稍稍笑了笑作为回应。
“诶,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嘉乐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你们这种艺术家理想型应该也很特别吧?”
主持人简直精准拿捏了观众的心理,台下人听到这都有人直接拿出手机准备同步发微博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嘉乐身上,陈嘉乐修长的手放在膝盖上点了点:
“没什么特别的,我只希望我喜欢的人能喜欢我。”
话音一落现场陷入了奇怪的寂静,主持人愣了两秒,非常老道地将话题引了回来:
“不过我看你曾经的采访说你自己是比较固执的人,那你会喜欢和你一样固执的人吗?”
陈嘉乐想都没想直接说:
“不会。”
接着,他的目光突然看向了虚空处一个很远的地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如果他的固执和偏执不是冲着你来的,会很累的。”
——啪
客厅里林钰晚站起身,方才才被捡起来的杂志再度掉到地上。他拿起杯子踏着棉拖鞋往厨房走,即使在暖气房里待久了脸色也很苍白。
陈嘉乐没有管他,依旧看着电视里的自己,主持人扬着语调继续八卦道:
“你的意思是对方另有所图?”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想要的和我想要的不一样的话.....”
这一刻台下粉丝举着的一块巨大灯牌没扶稳摔到了地上,陈嘉乐应声看过去,瞳仁漆黑:
“就只有各走各的路了。”
衣服洗好烘干后陈嘉乐就走了,林钰晚泡了茶就回了房间没有再出来过。
其实陈嘉乐也没有急着走,深夜的小区没有人来往,他站在楼栋下抽了两根烟。这里看不见乱跑的野猫,周围的植被枝叶稀少,散发着独属于秋冬的萧瑟感。
因为是楼王,这栋楼的空房价格比同小区其他空房的价格要贵了许多,听中介说整个楼栋只有两户入住。
陈嘉乐修长的手指揉捏着烟蒂,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他离开时最后看到的画面:
临走时他想去厨房拿瓶水喝,打开冰箱却只有摆放整齐的玻璃瓶液剂,一半透明一半泛蓝,印的全是密密麻麻看不懂的德文。
——叮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助理回消息有点慢,他正忙着帮陈嘉乐订机票。
“知道了陈哥,我马上叫人去查。”
等到林钰晚家孤零零的灯光熄灭后,陈嘉乐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这里。
东边宽阔的道路这个点几乎没什么车,车窗外的海岸线在黑夜里寂静又叫人望而生畏。陈嘉乐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无意识地伸进外套口袋摸到了那个冰凉的空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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