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离沉默了。
玉岭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头,低声说:“就像我发现了你是女儿身,但依然称呼你为子虚。”
“因为对我而言,这些年来与我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人,都是你。”
“这些事情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变成了一种错误,亦不会因此而消弭。”
裴离抬眼跟玉岭对视,直到此时此刻,她好像才真正第一次认识了眼前的青年。
在外人面前,他是沉默寡言,人狠话少的玉面修罗。
可在裴离跟前时,他总会显出几分和外表一样的少年意气。
“你……”
玉岭冲她眨了眨眼,耸肩道:“说实话,子虚,你藏得也太不好了。我见到你和那姑娘的第一眼,便知道你喜欢她。”
裴离脸上一热,慌忙转开视线。
大约是因为两人已经成为了盟友,把她当成了自己人,玉岭难得贴心贴肺地说道:“若是当真喜欢,便去说吧。”
他的脸色变得正经了不少,“我们马上就要征战蛮荒,战场形势变化莫测,此去前景如何亦不可知。”
“死不可怕,但你当真想带着遗憾死去吗?”
寒音寺的僧人恰好在此时敲响了钟,宏亮而悠扬的钟声回荡在耳边。
也如同落在裴离的心头。
良久,她问:“为何与我说这些?”
“我们是朋友啊。”玉岭咧开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而且……”他声音低了低,“你是裴天将军的女儿。”
在他还是街边乞儿的时候,裴天救过他。
所以从进入黑云军后的每一日,他都跟裴离抱着同样的目的——
为裴天报仇雪耻。
……
……
今夜因为没跟裴离有约,所以花映早早就洗漱睡下。
春夜微凉,她睡着睡着,却突然隐约觉得脸颊边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于是那点温热便消散了。
可睡梦中的花映却怎么也没能继续安然入睡。
她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
视线一点点地清晰,于是她也看见了坐在床前的人。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好在看清了裴离的衣裳,才让花映及时捂住了嘴,没叫出声来。
“裴离?”她放下手,小声又疑惑地叫了一声。
裴离转眸,对上她的眼。
花映低声抱怨:“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啊,害我吓一跳。”
隔了一会儿,裴离慢吞吞地说:“抱歉。”
这时花映才发现裴离跟平常有些不太一样。
她仔细地抬眼看去,发现裴离平时冷白的脸上带着丝丝红晕。
而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酒味。
花映从床上半坐起来,睁圆了眼,“你喝酒了吗?”
听到她的问题,裴离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似的点头:“嗯。”
不知为何,花映突然觉得这样的裴离还有点乖。
“为什么突然喝酒啊?”她不解。
据花映所知,裴离为了保持身手敏捷思维清醒,之前可从来滴酒不沾的。
裴离缓声道:“玉岭说,酒壮怂人胆。”
花映对“玉岭”这个名字有印象,她听裴离喊过,就是今日在寒音寺遇见的那个黑衣青年。
想起寒音寺,她就想到今日裴离对她的冷漠态度。
花映不高兴地说:“寒音寺的时候我想跟你打招呼的,可你都不看我一眼。”
裴离皱了下眉,似乎想起来了,懊恼地说:“抱歉。”
看她这幅样子,花映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算了,也没是什么大事,”她很大气地选择原谅,“所以你到底为了什么需要喝酒壮胆?”
话音落下,裴离忽然倾身向她贴近。
那丝丝缕缕的酒味跟着钻进鼻腔,还掺杂着裴离身上的冷香。
眉眼冷淡的少女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
花映疑惑:“什么?”
裴离再次开口,这次说得更加清楚:“为了你。”
墨眸中染着三分醉意,化成了流潋不明的光。
花映清晰地听见了心脏猛地跳动了下的声音。
她突然觉得,她跟裴离之间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纱。
而裴离今夜接下来的话,将会撕开这层轻飘飘的障碍。
她突然茫然又紧张地捏紧了掌心,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听见后面的话。
“花映。”裴离唤她的名字。
花映应声抬眸。
幽暗光线衬得面前的少女眸色更加暗深,裴离凝视着她片刻,慢声说: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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