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嗓音冷冷的,眼神蛇一般窥伺周围,修长的脖子缓缓转动,将身边每个人的脸都收入眼底。
“我没杀人的能力,琼牙有”,他说。
“琼牙没有,三首蛟有。总之,我一定有杀人的办法,我一定是戕害修士的凶手。”
麟岱可以猜到,这样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他算是明白上次那个孩童说的“凡是得罪过他的人都被狠狠报复”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暗地里,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
“师、师兄……”穿封尚被这眼神看得发毛。他还是头一次从这温柔如春雨般的人身上,看到这样恐怖的表情。
麟岱不语,掀开被子,单手按压着邓陵钧的胸口,弯下腰贴近了听他的心跳。
门外之人见状想来阻止他,被鹿一黎一剑挡了回去。
麟岱静静听着,忽然面色一变,赶忙撬开邓陵钧的嘴向里看。
“你做什么!”一记尖锐的叫声打断了麟岱窥视的眼神,胸口被只少女的小手攥住,对上双泪花盈盈的眼睛。
“我哥哥确是做的不对,可你也不至于杀了他!”少女越攥越紧,麟岱几乎都喘不上气。
鹿一黎剑鞘一挑,少女吃痛地松开手,向后栽倒。
麟岱伸手一揽,稳稳地扶住少女。
青年的发丝坠在少女颈窝里,少女吓了一跳,整个人弹出两丈远。
她又气又急,说:“我哥哥是真心想娶你的,你不喜欢,赶走他就是了,何必杀人。”
麟岱却冷静地扫了一眼床榻,说:“他还没死。”
这四个字如一记惊雷,死寂的屋内被炸的人声嘈杂。
“真的吗,师兄,他还没死?”
“怎么可能,本命剑都裂了。”
“这样子怎么可能是个活人?”
“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麟岱则再次撬开邓陵钧的嘴,示意少女向里看。
少女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近向他喉头看去,紧接着,少女喜悦地喊了声“哥哥”!
众人不解,也凑近了看。
邓陵钧口中满是鲜血,连嘴唇都被咬破了,但他喉咙深处尚且能看出肌肉纹理,咽喉两侧肌肉一跳一跳的,像是在吞咽着什么。
他人都死僵了,怎么还会吞咽?
麟岱吩咐道:“取水来。”
一旁有人赶忙递过来水,麟岱接过,抬起邓陵钧的脑袋,给人喂了进去。
众人目光几乎凝成了一条线,鹿一黎则攥紧了手中剑。
门外有人吵嚷,长老阁的人来了。
麟岱与鹿一黎交换了下眼神,少年抽出宝剑,转身关上了门。
就在众人分神向外看时,咕咚咚的饮水声传来,少女捂着胸口哭出了声。
邓陵钧真的在饮水,尽管他面色灰白,像是死得透透的了,但他的身体,确是是渴求水源。
没一会,一碗水就见了底。
麟岱从乾坤袋中取出金错仙山铜炉,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诸位。”麟岱问,“可有驱魔符?”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喊道:“有是有……”
“那便给我!”
麟岱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那少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伸手道:“有驱魔符的都给本小姐交出来,我哥哥乃邓陵族宗子,古剑门少主,他若除了什么差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众人闻言,纷纷上交符纸。
少女将一大叠符咒递给麟岱。
麟岱接过,咬牙掀开炉盖。
今日炼过一回丹,损耗了大半精血,现在已是强弓末弩,纵使有返生炉护体,四肢百骸也疼的厉害。
但是……麟岱扫视周围,看到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
今日若撑住了,就是给了邓陵家一个恩情,至少不会因拒婚之事而记恨他,琼牙日后也少个威胁。
麟岱缓缓抬起手,不理那些悄悄看过来的弟子,右手直接爆出赤红炫目的心头火,幻化成六尺一寸花枪,纵身跃上床榻,留下一地肃杀之气。
火系修士本就少见,他们异常强悍却也容易走火入魔,所以极少参与争斗,更别提一睹他们的天生至宝心头火了。
此火一出,要么是动了杀意,要么是山穷水尽,命悬一线。
麟岱灵根碎裂,这心头火却意外地没有消失。被俘魔界的那些日子里,这火就是他唯一能取暖的东西。
麟岱长枪指地划出一道火星,他跨坐在邓陵钧身上,双手握枪,枪尖悬停于其胸膛之上,然后猛地扎!
众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毁尸灭迹。少女离得近,看见个黑色的东西缠上了枪尖,张口向她扑了过来!
少女躲避不及,只好抽出剑来抵挡。
麟岱一枪扎进了它的脑袋,动作大了些牵扯到了体内筋骨,口中喷出鲜血,溅了一地。
那东西被鲜血一激陡然变大,张牙舞爪地乱扭,叫声凄厉尖锐。麟岱的心头火让它痛不欲生,吱哇乱叫。
是魔界的瘴气。麟岱跌落断魂渊内,就是被这东西啃得体无完肤。
麟岱手脚浮软,摁不住它,忙不迭将它戳进来丹炉里。右手心头火还在熊熊燃烧,左手碧绿幽冥狐火已经接连而上。
狐火一出,麟岱整个人都被托到了半空中,他将手中的驱魔符尽数祭出,以此做燃料炼丹。
那东西的脑袋被挑在枪尖痛苦的痉挛,炉中不断溅出骨屑肉沫,只是血肉还未纷飞,便被藏怒宿怨的心头火燃成了灰烬。
青年窄腰秀颈,站在火光里仿佛妖精鬼魅。
那东西不动了,只余下一滩颜色古怪的血肉。时候刚好,麟岱用狐火托起炉盖,口称:
“入丹!”
这一声极为清越,呆愣着的众人纷纷回神,个个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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