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泱看见卫若漓神色有些疲乏,忽然停住话头,抬眼看着她的脸庞,温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卫若漓紧紧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她垂下眸,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一颗心像是被人开膛破肚掏了出来又重新塞回去,她难受得几欲无法自抑,却还是没有在师泱眼前暴露,她努力抿起唇瓣,不叫她发现端倪,提着发冷的声音有些哽咽住,她道:“没什么,忽然有些冷。”
师泱抬头去看妆奁案桌上的窗户,今日虽然阳光正好,可还是有很大的风。秋日的大梁,风真的很大很大。
师泱将怀里的猫放在床边,起身就要去关殿内的窗户。
这里原是处理公务的大殿,后来又被改成了寝殿。
房间里有很多的窗户,一大早全都被人打开了,师泱就顺着妆奁台,独自一个人去一扇一扇全都关上。
卫若漓靠在床头,看着房间里的那个小巧的身影,在房间里穿梭来去。
如果蛊毒真的没有解药,那这个世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会为她伤心么?还是会借机与师齐谋划,夺取她的江山,从此余生的岁月里,偶然想起一回秋日里,她曾亲自在这所大殿里为她关上所有的窗户,只因她说了有些冷……
风渐欲迷乱了她的双眼,叫她酸涩难睁,她闭了闭眼睛,一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只觉得这宏大的悲伤与痛苦几乎叫她吞噬。
生死不过两个字,她也从没有觉得死亡会是这样一件叫她害怕和踌躇的事情,她怕活着的时候没有她,更怕死后的地狱里,也没有她。
生死不由人,她直到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那是一种怎样的无奈与痛苦。
师泱关上所有的窗户,调转过身子来看她,却见她低着头,两肩佝偻如白鹤折颈,像是一瞬间被整个人世界抛弃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一颤,莫名心疼这样的卫若漓。
她轻轻走过去,走至床边,伸手扶住她的两肩,曼声问她:“阿漓,是出了什么事么?”
卫若漓轻怔,她深吸了口气,努力不叫她看见自己的破绽,她镇定稳住脸上神色,轻扯了下嘴角,说:“没有,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想睡一会儿,你把‘黑老婆儿’抱出去吧。”
师泱没有动,她能看出来卫若漓脸色异常,她们之间也有这样的默契,她把‘黑老婆儿’抱下床,然后伸手去拭卫若漓的额头,问她:“是不是又发热了,我去叫裴嫣来。”
说完就要起身,被卫若漓一把抓住手腕,她坚定地告诉她:“没有,你别去叫她,就是夜里有些没睡好,刚刚又吹了一点冷风,不碍事,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师泱抿了抿唇,见她坚持就没有再说什么,她踌躇了下,最后说:“那我陪着你睡,我抱着你,这样就好多了。”
说完脱了鞋就要上床,她掀开被子,拱进卫若漓的怀里,她伸手抱住她的腰,又往前贴了贴,仰头去碰她的唇,没有深入,只轻点了一下,声音温柔地安抚她:“睡吧,我陪着你。”
卫若漓睁眼望着她,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很想哭。
她有多舍不得她,没有人知道。
卫若漓伸手抱住她,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师泱感受到,她情绪有些不对,可又不知到底是什么事。可不管是什么事,她一定是不开心的,连带着这个拥抱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可她无法安慰她,除了这样紧紧拥抱住她,让她明白自己在她身边,没有别的办法。
晚间,师泱睁眼醒了过来。
卫若漓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晚间天黑的时候,师泱轻轻喊了她一声,也不见她回应。她又伸手去摸她额头的温度,一切都正常,脸色也没什么不对。
大概是真的不舒服,累了,所以睡得很沉,她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应。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师泱忙按了下小腹,有些饿了,早上吃得少,一整天又没吃什么别的。
她索性爬起来,准备叫由春传膳。
可刚走至屋外,就看见一个脸生的黄门,不动声色将一张字条塞进她的手中。
她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看见那黄门匆忙调转身子,往西边游廊去了。
师泱低头展开手里的字条,上面只有寥寥一行字。
【阿姐,盼望再见。】
师泱猛然愣住,是桦儿的字迹。
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竟然又进了宫!
一颗心狂乱地跳动,几欲要将她震聋。她沉浸在一场虚无的梦境里太多天,而这张字条就像是一截弯钩,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拉了出来。
勾出血肉来,挖心钻骨。
她没有任何犹豫,提裙往西宫方向。这里太不安全,怎么能将派人将字条公然送到太元殿,送到卫若漓的眼皮子底下来?这里眼线太多,倘若被发现,他今晚决计逃不出,如果被抓到,他必死无疑。
师泱前脚刚走,与此同时,太元殿内屏风外站着一道身影。
钟怀则躬身道:“陛下,人此刻在凤宣殿内。臣已派人暗中围住了,这一回,绝对万无一失。只是如果届时动起手来,挣扎打斗间,势必会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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