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怀则看了她一眼,也知晓她是慕容氏安插在卫若漓身边的人,她虽不知,卫若漓为何会收留她,但也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个人。
宫里都默认,慕容筝将来是要做皇妃的人,钟怀则倒也没有越过规矩,只淡声道:“姑娘回吧,陛下不在璇玑殿中。”
可慕容筝不肯罢休,她坚信卫若漓不肯见她,就是要耗着她。
她如今无名无份,做什么事也不方便,她想出宫回府,可姑母却叫她忍耐,她如何忍耐得了。
“钟大人是与我说笑么?陛下若非不在宫中,这里又为何重兵把守?裴医女日日进出这里,陛下若真的病重,我难道就不能来看一看她么?”慕容筝冲着她道,言语之中有些激烈。
钟怀则抿住唇,眼前的人油盐不进。大概也是太过年轻的缘故,满宫上下,谁人会敢忤逆卫若漓的意思呢。
她正要开口,忽然头顶上方传来磕托一声,是铜炉撞击石壁的尖锐声音。
钟怀则与慕容筝同时抬头顺着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了站在亭子内的师泱。
师泱就站在那里,身后由春见她手里的暖炉忽然跌落,还吓了一跳,只当她是没有拿稳,忙要上前看她有没有被烫伤。
慕容筝不认识师泱,她只当璇玑殿内重兵把守,是卫若漓在殿内修养的缘故,可如今突然竟然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还是一个绝顶美丽的女人。
慕容筝不由地愣住,即便隔着距离,那人没有精心装扮,她也依旧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顶漂亮的女人。
她与卫若漓……是什么关系?
钟怀则也抬眼看去,正好与师泱四目相对,两人隔着距离高低相望,谁也没有先一步移开视线。
钟怀则不用多想,就几乎能够断定,刚刚师泱是故意的。
这半个多月来,璇玑殿内无外人来往,没有人知晓南玥长公主师泱被关在这里。可今日偏偏不凑巧,撞上来一个慕容筝。
师泱的目的,无非是要人发现,她在这里。
这是一个聪明不肯罢休的女人,从前在南玥,钟怀则便就清楚地知道。在经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与侮辱之后,师泱依旧没有放弃挣扎。连日来的沉寂,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
钟怀则忽然敬佩这个女人,或许在某种时刻,她和卫若漓都是一样的人。
天之骄女,不论沦落何种境地,都不会轻易服输。
钟怀则收回目光,没有再看她,侧首喊了几个宫娥,开口吩咐道:“来人,送慕容姑娘离开。”
慕容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连拖带推,送出了璇玑殿。
慕容筝离开后,钟怀则又回身抬头看了眼殿内假山上的人,再看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如今卫若漓不在禁宫,临走前特意吩咐过,璇玑殿内不允许出差错。钟怀则怕出现意外,再次嘱咐了守门的暗卫,要小心留意,不准任何陌生人进出。
之前有过一次前车之鉴,暗卫自然知晓事情的厉害,所以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钟怀则没有进殿,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寝殿。
她思来想去之后,还是不放心,最后用飞鸽传书给卫若漓通了信,告知她刚刚发生的事情。
信鸽刚飞走,身后怀珍从房里走出来。
她慢慢走过去,轻声问:“是给漓姐姐的信么?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怀则转身看见她,她如今是宫中掌管所有宫娥的女官,行动做派也不似往日那样明艳活泼,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沉稳的气质。
她知道,那个曾经天真浪漫的小怀珍,已经长大了。
怀则问她:“怀珍,你还想着她么?”
钟怀珍知道她说的是谁,她低下头,双眸慢慢垂下来,默声没有回答她的话。
怀则见她如此,无力叹了一口气,道:“怀珍,你可知,璇玑殿内囚|禁着的,到底是什么人么?”
怀珍抬头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怀则道:“是师泱。卫若漓的心里,分明只有一个师泱,她在乎她,所以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人困在殿里。你如此念念不忘,最后受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听阿姐的话,不要再让自己陷下去了,就将她忘了吧。”
钟怀珍心里微微失落,她也早知道璇玑殿内关着的人是师泱。
她不知道卫若漓和师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的执念,从那年卫若漓离宫就已经开始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放下,如今人回来了,她如何就能说忘就忘。
“我知道阿姐是为我好,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怀珍抬头,对着姐姐道,“人总有一些放不掉的念想和执着,难道阿姐就没有么?没有听见她亲口告诉我,我就不会放弃。阿姐也不用将事情想得太坏,不是还有一个叫慕容筝的么?如果她真的那么在乎那个什么敌国公主,又怎么还会有慕容筝的存在,所以阿姐,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钟怀则知道她彻底沦陷进去了,此刻要她抽身,谈何容易。
怀珍不明白师泱对卫若漓的意义,可她亲眼见证过这一切,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卫若漓对师泱的在乎,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
她不知道前朝纠葛,竟拿慕容筝做比,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怀珍,那不一样。她留下慕容筝,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
钟怀珍不理解,她问她:“有什么用意呢,能叫她把一个不喜欢的人放在身边?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何人都可欺辱的,没有权势的东宫太子了,她成了大梁的女帝,生杀大权在握,没有人能够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所以阿姐,你说的那些,我全都不相信。”
怀则哑口无言,从前她只知道自己的妹妹天真可爱,可却不知道,她竟也有这样固执的一面。
有些事情无法劝,她不撞得鲜血淋漓,不会回头。
她提气告诉她:“既然你执意如此,那阿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怀则就不再看她,有些负气地转身离开。
腕间,裴嫣照例去了璇玑殿,查验熬药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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