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站稳脚跟,身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花。
我清楚这里与外界不同,未曾想还能下雪,记得那次宴星阑施展的幻境中,此地分明是没有下雪的。
若那位尊者若真有兴云布雪的本事,那他修为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境界。
我在隐云山外围徘徊,这里除了雪便是山,周围的树木石草,也早已被冻成经年不化的寒冰。
月夜下入目的,只除了晶莹剔透的一片白,再无半分其他颜色。
薄衫根本无法抵御寒夜下泠冽的风霜,寒风早已吹透了四肢百骸,我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受刑罚。
我不敢往深处走,唯恐被宗正无尘所察觉。
我只能瑟瑟发抖的咬紧嘴唇,拖着冻僵的腿在外围转悠,探询剑灵所说的冰室。
可这外围也大的望不到尽头,再找下去,身体就要支撑不住了。
就在我无功折返,打算明日做足准备再来时,脚后跟忽然传来巨痛。
我踉跄着倒在地上,抓起雪花团成球向后扔去,果然砸到了一道黑影,那黑影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松羽?”
“你这狗一样的蠢狸瞎眼了吗?居然敢咬我!”
魔月雷狸绕着我转了转,突然一跃到我的怀里,小爪子刨开外衣钻了进去,露出来火红云纹到小脑袋。
“是来给你主人迟阚打野食?”
“可惜这里连只活蚂蚁都没有,他也不吃人肉。”
看来这隐云山的寒气,连皮糙肉厚的妖兽也撑不住多久,它倒真会找地方。
这蠢狸必定是认出我了,它在隐云山乱晃,被宗正无尘发现就糟了,还是让它老老实实呆在我怀里吧。
蠢狸伸出爪子指了个地方,懒洋洋的叫了一声,又把脑袋和爪子都缩进我怀里呼呼大睡。
呵,它倒惯会偷懒,我跺了跺冻僵后还被咬了一口的脚,认命往前走。
走了不远,果真见到一处隐蔽的洞口,洞外布有结界,可我竟轻而易举的穿过了。
我终于进入了剑灵所说的冰室,与其说是冰室,倒不如说是闭关修行的洞府,毕竟连床褥藏书都一应俱全。
剑灵说迟阚可能会在此处,迟阚果真在此。
莫不是此地,以前也有人被带来受罚?
“迟阚!”
来不及细想,眼前一动不动的冰人,已经打乱了我所有思绪。
迟阚像个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发睫已经凝上一层厚厚的霜,听到我的喊声才勉强睁开眼睛。
他目光呆愣的望着我许久,才恢复了些许神智。
他......这在冰室里的主,竟比我在外面还要惨烈。
“迟阚?”
我小心翼翼扶他倒在冰床上,搓了搓从他身上带下来的一手冰渣子,终于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了。
刚进来时还未察觉,如今却已经明显感知到了。
冰室里没有风,气温却比外面还要冷,而且处处透着渗入肌骨的寒气,连薄薄的书籍被冻上了厚厚的冰渣。
“迟阚?你还醒着吗?”
“此处可有火器?”
我看了眼并未回应的迟阚,被自己着愚蠢的问题气笑了。
此处若有火器,他也不至于才过来一日就如此狼狈。
“迟阚,迟少主?没想到吧,我竟然能找到此处。”
犹疑再三,我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未同宗正无尘说什么吧?”
冰室里寂静无声,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时,他才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道“说什么?”
说什么?
你能说的那些,只要吐露一点,我便会万劫不复。
比如我与你合谋想要盗窃灵根,比如那把失窃灵剑如今正在我手上。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稳住迟阚,至少不能让他把我给揭发出来。
“你是......前任掌门的外甥,仙尊一定不会杀了你吧?”
“他亦不会放过我。”
“我已被他封住修为,下月他会来见我,他想要答案。”
“什么答案,那把灵剑吗?”
“莫非他猜出了是你盗取的灵剑?”
迟阚这次并未回答我,我也不恼,总算知道他如此狼狈的原因了,原来是修为被封了。
迟阚是冰天灵根,若修为没有被封掉,在此修行应该得天独厚才是。
心头涌起无力感,我无奈的拿出书柜里冻成冰片的古籍翻了两页,也是毫无头绪。
“修为被封你难道没有办法解开吗?”
“有。”
他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我倒愣住了“既然你有办法,为何不......”
“不想。”
他不要命了?照这样下去,他能不能撑到宗正无尘来此都未可知。
既然他自寻死路,也轮不到我替他操心!
“你在此......可有发现灵根?”
“没有。”
看来灵根一定藏隐云山深处了。
一个月后宗正无尘会来审问他吗?好不容易见了他,我却没有使他不会出卖我的理由。
“迟阚,我们如今还是合作关系吧?”
我被冻的瑟瑟发抖,可头上始终悬着迟阚这把刀,宁愿与他呆在这冰窟窿里闲聊也不愿离去。
我需要说服他不会供出我,而他却开始一言不发,我只能自言自语起来。
“说起来,此处像是以前也关过人呢......”
“你说是吧?不然造这冰窟窿干什么......”
“我若是你,此地又没人监管,可不会老老实实的受罚,最起码要过得舒舒服服不是......”
在迟阚眼前晃悠,他始终不抬头看我,手不小心触碰到身后不显眼的冰墙时,我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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