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说:“唐老师说缺了一味食材,叫我去超市买,阳阳便也要跟着去。家里剩唐老师一个人,似乎不大合适。唐老师就说,带阳阳去。可是附近的超市来回最多二十分钟,现在又不是人流量高峰期,他们去了近一个小时,我没有唐老师的联系方式,这才给您打电话。”
原洌没有回她,挂了电话便打给唐糖,却是无人接听。他沉着脸想了片刻,立时神情肃穆地叫助理派人去获取他住宅区附近一公里的监控录像。
他们这带富人区的安保监控措施做得很好,不过十分钟,监控录像便传到原洌手里。
在看见那辆灰色面包车出现时,原洌眼色顿沉。他呼吸凝窒地看见面包车里出来三人将靳向阳和唐糖迷晕,丢下唐糖,带走了靳向阳。正当他要吩咐人去查车牌号时,他瞥见一辆熟悉的车跟在了面包车后面。
原洌认出了那是靳廷宥的车。他深吸一口气,立刻叫人追踪。不知觉,他出了半背冷汗。幸好,在两个月前,为了防止靳廷宥对靳向阳做出些什么,他在靳廷宥的车上安了定位器。
原洌带着人,跟着定位器,一路急驰,抵达位于郊区的一个废弃厂房。他率先下车,身后几人匆忙跟上去。他无法自抑地跑起来,要拐上二楼时匆忙敛神,放缓了脚步,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轻踏上一层一层的阶梯。
直到他看见,地面上躺着两个人。
靳廷宥抱着靳向阳,将人紧紧地护在自己怀里,满脑袋的血。
第45章
事已至此,靳廷宥已经猜到绑走靳向阳的人极大可能是盛秦。以防对方警惕,他并没有紧挨着那辆面包车追踪。但随着那辆面包车行驶的方向离郊区越来越近,马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少。靳廷宥只好愈加放慢车速,在面包车快要脱离视线范围时才稍稍加快车速。
他致电警察局的朋友,告知了对方面包车的车牌号。靳廷宥既要控制车速不被面包车司机察觉,又怕自己跟丢了人,不敢分神片刻。
一路上都看不见面包车里的情况,靳廷宥的后背一直在冒冷汗。他不敢想靳向阳在车里头会不会被人随意施虐,他一想,就好像有锤子重重地落下,砸他的头,砸他的心脏,让他无法思考任何东西。
以防人起疑,面包车并没有风驰电掣,但也保持在高速道上行驶。
半小时后,车终于停在了一处废弃厂房前的空地上。
靳廷宥见面包车停了,及时刹车。当看见两个男人粗鲁地抬着昏迷的靳向阳从车里下来时,他几乎目眦尽裂。他万分后悔平时没有在车里备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盛秦名誉扫地,走投无路,现下绑来靳向阳,绝不是企图利用靳向阳来要挟靳家,纯粹就是用以发泄怒火。面包车上有三个人,盛秦身边至少还会有一个人。他没有枪,现在冲进去,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他无法带走靳向阳,反而可能惹得盛秦和他们同归于尽。但警察赶过来需要一定时间,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扛着靳向阳进了厂房,根本无法理智地安坐待毙。
靳廷宥看着自己的手表,秒针转动的速度像是人回忆他的一生时一样慢。只一分钟,他就放下了手表。他将手机静音。他看了眼副驾驶上的蓝色袋子,迅速敛色,而后从车前抽屉里拿出军用匕首,下了车。
*
盛秦原先保养得当,虽年近五十,看上去却堪堪四十出头,而现下,他的两鬓全白,皱纹像在臭水沟里被泡得久了的废纸,印刻在他的眼角。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袋浮肿青黑,像两个裹了满了脓水垢污的球。这一个月,盛秦过得如丧家之犬。警察在到处抓他,车站和机场也对他下了禁制。他的老婆孩子都离开了他,他仰仗的那些达官贵人对他置之不理。他从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却根本不敢出门见人。
如果不是靳向阳引得阮荷胡说,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盛秦垂眸盯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靳向阳,神情阴郁。
他现在活得不人不鬼,都是靳向阳这个智障害的!即便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门路离开,以后他也只能像臭老鼠一样躲躲藏藏,不见天日。靳向阳算什么东西?靳家的养子,靳家那两个虚伪的老东西根本就不重视这个傻子,他就算弄死靳向阳,谁会在意?所以临走前,他必须出了这口他憋了一个月的恶气。
他慢慢地走近靳向阳,而后停下脚步,猛地抬脚踹向靳向阳的肚子。
靳向阳被他这下了狠力的一脚踹出一米远,仍旧紧闭着眼,无知无觉。一刀捅死有什么好玩的,他要好好地发泄一下。盛秦不紧不慢地拿过搁置在一旁的铁棍,朝靳向阳走去。
靳廷宥在一楼观察,发现有两个上去的地方。而方才那三人都是从同一侧上去。他凝神屏息,绕到了另一侧,攥紧手中的匕首,缓缓踏上阶梯。
突然地,他听到了肉体被狠狠撞击的一声,紧接着,便是衣服剐蹭着水泥地,长长的磨砂声。
是阳阳,靳廷宥的大脑瞬间一沌。他疾步跑上二楼,在撞开门的那一瞬,他看见靳向阳躺在地上,半边脸上都是细小破碎的伤口,而盛秦高高举起手中的铁棍,正要往下砸。
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只知道要护住靳向阳。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冲上去,挡在了靳向阳身前。
骇然的“砰”的一声巨响,几乎响彻在空阔的二楼。是金属和头骨相撞的声音。
那一下,盛秦用了十足的力。索性明天就能逃之夭夭,他根本没打算要靳向阳活。当他发现自己打的人是不知何时出现的靳廷宥时,才慌了神。血花爆裂在靳廷宥的脑袋上,源源不断地涌出。靳廷宥,可是靳家的实实在在的亲子,是二把手。盛秦仓惶地后退。他不敢再逗留下去,当即一边转身逃离现场,一边哆嗦着掏出手机联系人提前送他走。
有细而长的尖锐的声音在靳廷宥的耳边嗡鸣,他并没有感到痛,只感觉到有凉腥的液体从他的头颅里渗出来,浸湿他的头发,缓缓地,从各个方向流了下来。
鲜红色的血糊了靳廷宥的眼睛,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他知道,他怀里的人是靳向阳。因为他能闻到久违的靳向阳身上的香味。这是他和靳向阳一起睡觉时,他拥抱靳向阳时,他住在靳向阳的卧室的第一个星期时,闻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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