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脸埋进那头卷卷的栗色短发。
靳廷宥意识混沌地去摸靳向阳的脑袋。没有摸到伤口,他松了口气。他去摸靳向阳的脸,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头上的血都滴到靳向阳脸上了。
靳廷宥预感到了他的结局。
他没有哭过。或许不记事的幼年期有过,但自他有记忆起,他便记得自己是没哭过的。此刻,他却感觉有什么液体,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埋在靳向阳的头发里,挣扎着想,阳阳,快睁开眼睛,看一看哥哥。哥哥现在护着你呢,没欺负你了。哥哥心疼你,喜欢你,不会打你的,不会再打你了。哥哥把你带到身边来,从来不是想让你害怕哥哥、讨厌哥哥。哥哥错了,哥哥真的知道错了。
靳廷宥的眼泪活着血,洇湿了靳向阳的短发。
阳阳不是傻子,我才是。我后悔了,一开始就该对你好,不该骗你,不该冷落你,更不该打你。你那么好,那么乖,你明明是我的宝贝。
别再那样讨厌我,害怕我。
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还不够勇敢。说不喜欢你是假的,说喜欢你才是真的。
靳廷宥的瞳孔开始涣散。
我没时间了。
我犯了错,可我现在把命抵给了你。
求你,阳阳,睁眼吧。只要你看一眼,你就会知道,这次,我真的没有再骗你了。
靳廷宥想了好多,好多。他想他和靳向阳初见时,靳向阳怯怯地腼腆地看他,他想他带走靳向阳时,靳向阳高兴地扑进他的怀里,他想他和靳向阳短暂的这三年。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靳廷宥想的是,他买给靳向阳的糖,还在车里呢。
靳廷宥闭上了眼睛。
他用落在靳向阳发顶的最后一个吻,祭奠了跟他一同沉默死去的爱。
第46章
盛秦不知所踪。空地上的两人都已陷入昏迷,只剩下一根滚落在一隅染了血的铁棍和一张倾倒在地的椅子。
看清了两人情况的原洌急得乱了步伐地向前。他双眼泛红地看向糊了满脸血、紧阖着眼、像死去了一般的靳向阳。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又猩红一片。今早还赖在他怀里,黏黏糊糊地撒娇说不想吃早饭的靳向阳,现在却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原洌紧抿着嘴,咬牙,颤着手去把靳廷宥怀里的靳向阳抱出来。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居然不能轻易地扯开靳廷宥死死搂抱住靳向阳的手臂。原洌猛地用了力,一把将靳廷宥拽离靳向阳。
他抖着嘴唇去轻轻摸靳向阳的后脑勺,摸靳向阳的脸,最后庆幸地察出靳向阳只有小半张脸上是密匝细小的伤口。什么他以为的破洞、血口、裂痕都没有。他这才发现,原来靳向阳身上、脸上的血全是靳廷宥的。
原洌不敢随意挪动靳向阳,在赶过来的路上,他便叫许初易联系了医生,不过少顷,医生们便及时赶到现场。他们马不停蹄地小心将靳向阳和靳廷宥抬上担子,分别送上了救护车。原洌跟着上了靳向阳的那辆救护车。
“脾出血,但是没有器质性损伤,休养三两个星期就行。”
“脸上的倒都是小伤。”
“整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
许初易凝着原洌苍白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放缓了语气对原洌道。原洌几乎要凝滞的眼神逐渐松缓下来,他人松了口气,脑子却还空茫抽痛,未能彻底从紧张的氛围中抽身。他的手指仍旧不自觉地僵直着。他挨到墙壁上,喃道:“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个盛秦真是死不足惜,”许初易啐,看向原洌,“本来你还没打算管他的事吧,这下,你怎么处理他?”
原洌缓了心神,冷戾道:“不用我处理,送他进监狱,自然有人帮我处理。”
“活该。”许初易听出他的潜在之意,“他也是造了半辈子孽,以后就在监狱里半死不活地过吧!”
许初易突然说:“靳廷宥那边,你通知他父母没有?”
原洌这才想起靳廷宥:“没有。”他忆起靳廷宥那副死死护住靳向阳的模样,说:“我现在知会靳家人一声。”
靳母和靳父都赶了过来。
“人还在抢救。”许初易对靳母道。
靳母双眼含泪,失去了一贯有的风度,焦灼地小跑过来,反复问许初易:“怎么就出事了?廷宥几乎没上过医院的。是盛秦?盛秦怎么可能绑得廷宥?阳阳又是怎么回事?”
“是盛秦绑了靳向阳,靳廷宥跟了上去。”原洌在一旁道。
“廷宥和阳阳?”靳母语焉不详地说,“他怎么会一个人跟上去?阳阳……廷宥不像啊。”
原洌冷眼看靳母在那头不敢置信地支吾,说:“您不如去抢救室外头等吧。”
靳母顾不上原洌跟她说话的语气,仓促回了神,神色张惶,忙不迭和靳父赶到许初易为他们所指的抢救室门口。
*
吸入了过量的迷药是导致靳向阳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
翌日,他便被腹部的疼痛感刺激得醒了过来。靳向阳拧着眉头睁眼,原洌察出动静,立时握住他软绵绵的手:“醒了吗?”
“……嗯。”靳向阳清醒,禁不住痛呼一声,“好疼呀。”
“你受伤了,医生说,休养几个星期就会好的。”
“为什么?”靳向阳有些疑惑,他蓦地想起被陌生人迷晕的事,急急忙忙地跟原洌告状,“有三个不认识的人,用毛巾堵住我的鼻子,我就不知道了!”靳向阳张望四周,作势要撑起身子:“唐老师呢?!唐老师也和我一样的。”
“她没事。”原洌将他按回到床上,捏了捏他的手,“你就顾着自己,好好休息。”
靳向阳问:“那三个人是谁?他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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