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族而言,生理的满足可以放松精神。”沧澜烟却正儿八经地向她解释,“从午饭过后到现在,你一直都精神紧绷……”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尹雅毫不客气地打断话,“也不喜欢你碰我。”
“究竟是不喜欢,还是不敢喜欢?”沧澜烟反问。
她短短几句话,又把尹雅好不容易熄下去的火气扇起来了。
“随便你怎么理解。”她干脆关了电视机,起身走向卧室,“反正我不接受。”
没听到沧澜烟的声音,她脚步不停地走进卧室,找了换洗的干净衣服,梳了梳散乱的发丝,在头顶扎成一个团,接着抱起衣服走向卫生间。
直到她关上卫生间的门,沧澜烟都没有再说话,并且又回到了电脑桌前继续看书,就跟下午一样,连坐姿都没变,仿佛刚才她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把衣服放进防水袋,尹雅打开水龙头,先冲刷了一遍浴缸,防止沧澜烟在里面留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再塞上出水口,调好水温,开始往浴缸里注水。
毛绒睡衣搭在高高的不锈钢杆子上,尹雅从柜子里找出自己常用的精油,往水中滴了几滴,搅匀后,慢慢跨入水中。
水温正好,她将身体浸没,嗅着玫瑰芳香,很快就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叹,一整天的身心俱疲似乎都在这一刻散得干干净净。
然而转念想到沧澜烟今天也在这里泡过,她才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
她越来越看不懂大反派在想什么了。
最开始的时候,沧澜烟的心思还在弄明白她的身份上,试探来试探去的。
今天沧澜烟虽然也在试探她,但她已经能感觉到她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了,沧澜烟对她做的事也渐渐离谱起来。
可仔细想想,大反派好像从刚来的时候,就伸手抵她的下巴,还用奇怪的方式惩罚她,现在只是变本加厉了而已,倒也不算是突然变得不对劲。
尹雅想起很多作品里的妖族,它们哪怕仿照人类的习性生活,也难以抹去本性里的肆意妄为。
而沧澜烟不仅是妖,还是和“情爱”这个词几乎锁死的鲛人。之所以会刚见面就撩她,难不成还真像岑想说的那样,鲛人的恋爱脑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教和纠正都是没有用的。
尹雅太清楚,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观念,哪里是区区说几句话、写几个禁令就能改变的。
因此,如果她不想跨出那一步,就只能一次次拒绝沧澜烟,让对方自讨没趣。
想到这,她忍不住捂上自己的后颈。
白天被她反复擦洗过的皮肤,现在被偏热的水一刺激,竟火辣辣地烫起来,轻微的刺痛提醒着她,被她努力埋藏起来,一辈子也不打算解封的某个秘密,已经被沧澜烟挖了个干净。
沧澜烟的那个问题,她其实很清楚答案,正是因为太清楚,她才要选择拒绝。
生理依赖是非常可怕的。万一呢?万一哪天沧澜烟真的会离开,她该怎么办?
和这个世界毫无羁绊维系的沧澜烟,当然可以顺着本心做想做的事,可她不行。
尹雅无奈地闭上眼睛,指尖却在后颈摩挲起来,原本搁在肚子上的手也往下移去,试图找寻早已变淡的感觉。
这一次,她在浴缸里待了很久,直到水彻底变凉,开始冻人了,她才缓缓站起来,到淋喷头下冲去身上残留的精油和滑腻。
尽管做了排解的尝试,她的情绪却并没有减轻,反而像是往将要熄灭的火堆上浇了油。
换上衣服后,尹雅默默看着浴缸里的水一点点下降,甚至有点不敢出去了。
有些念头,不想不碰倒也罢了,一旦体验过,就会万劫不复。
清理完浴缸,她出了卫生间,一眼都不敢看沧澜烟,正要逃难似的跑回卧室,背后传来的一声呼唤,令她打了个激灵,心虚地停下脚步。
“不舒服?”沧澜烟走近,边打量她的脸色,边问。
“没,我只是困了。”尹雅这会儿正想避开她,敷衍地撒了谎,手刚放在门把上,就被沧澜烟隔着衣服握住了腕部。
“就这样睡下,定会做梦。”沧澜烟意味深长地说。
“……”尹雅实在不愿做个“秒懂怪”,装作没听明白,甩开她的手,推开房门,“我要休息了,你自便。”
其实现在距离睡觉的时间还早,但尹雅已经被她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泡澡之后,更是只想一觉睡到天亮。
一片黑暗当中,她爬到上铺,在被子里蜷成一团,试图酝酿睡意。
然而疲倦归疲倦,她翻来覆去很久也没法入睡,精神反而越来越清醒,清晰地感受着被沧澜烟激活的那点空落。
她甚至在想,作者和笔下的角色,究竟是不是在灵魂上有什么微妙的联系。
不然,为什么沧澜烟只是通过短暂而轻微的触碰,就能让她铭记这么久。
尹雅不知道自己被这诡异的情绪折腾了多久,直到置物篮里的手机跳到零点后自动熄屏,直到沧澜烟推门进来,她依然没有睡着。
底下传来的轻微摇晃,本不应该钻入鼻中的薄荷淡香,几乎要将她最后的理智剥离。
她知道沧澜烟是不会休息的,也不需要休息,沧澜烟之所以会进卧室,多半还是想瞧瞧她的状态。
——或者说,瞧瞧她拒绝自己之后的狼狈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尹雅开始后悔自己写了这么个磨人老妖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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