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笥天的芸笥湖中,养的是锦鲤,嬉闹于翠荷,好看得很。白知秋这儿,不知是从哪顺手捉来的河鱼,认不出。谢无尘凑近瞧,石缝里还有团着的田螺。
像移了一片小湖泊过来。
他不自觉地笑了下。
屋子前辟了花坛,栽着几株绿植。许是因为前几日的雨,坛边落的叶子还未扫去。但尚且生在树上的叶子,在正午的日光中丰茂盎然,一入眼,便是凉快的模样。
谢无尘歇在了偏房,白知秋的屋子收拾的简单干净。许是没有为住人做过准备,屋中只简单设有屏风和雕花架子床。
“周师兄和余师弟酉时才归,你睡醒可以去书房。”白知秋道,“碧云天上冷得早,晚上记得多添件衣。”
谢无尘的目光从天幕落在远处的林稍,落在墙沿,最后落在转去正屋的白知秋身上。
日光落在院中,像落了一地银汞。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21章 溪亭
晚饭时候,所有人都回来了。姜宁搬了八仙桌出来,凑在院中就着满天星子用晚饭。几个人闻着谢无尘问来问去。
谢无尘伊始还有些拘谨,但架不住诸人插科打诨,一会就笑作一团。
白知秋性子淡,爱安静,却不介意他们闹。
大概是日子过得太久,又无甚波澜,碧云天上很久没有这么笑闹过了。久违的烟火气熏得白知秋都有一瞬间的恍神,等思绪转回来,看见秦问声一边凑热闹,一边将一道素菜往他面前推了推。
白知秋面前是道白灼鱼,下了茴香去腥。他慢悠悠地剔刺,一个人吃了小半条。过了会,他把那道菜推回去了。
明日是八月初一,秋校开课。不过山上诸人无事,当姜宁搬出来自酿的果酒时明信没拦。这么笑闹着一直到了将近亥时,众人皆有了醉意。
里面状态最好的是白知秋,他只浅抿了一杯。谢无尘没怎么喝过酒,饮的也少,但明显地有了醉态。
“小师兄先回去吧,我来收拾就好。”姜宁酒量向来好,是席间唯二清醒的。
白知秋没多说,领了谢无尘往回走,道:“姜师兄的酒后劲来得快,也大……你也太不耐了些。”
话是在抱怨,可白知秋心情似乎不错。山中夜寒,凉风透过竹林,送来远处若即若离的花香。谢无尘咕哝了句什么,白知秋没听清:“嗯?”
谢无尘没答,或者是声音太小,被风吹走了。他好像是穿的薄了,觉得冷,往白知秋身后避了避。
白知秋好笑。
白知秋一只手垂在身侧,白衣轻拂。谢无尘可以平视着他的背影,可鬼使神差地,在白知秋不经意的时候,牵住了他一片袖角。
被扯住袖角时,白知秋收了下,没收动,便由他去了。
跨过院门时,谢无尘站住了。
“发什么愣呢。”白知秋发觉他停下,转过身,睨着眼看他片刻,轻声道,“走了。”
院子里点了灯,斜斜画出花影。池中游鱼受了大半天的热,这会游得正开心。谢无尘眼中映着被游鱼激荡起的粼粼波光,他安静地看着白知秋,好像在确认什么。过了许久,他缓声道:“白师兄。”
“嗯。”白知秋扭头去看小池,再转回来。谢无尘也不看池塘了,他松开了白知秋那片袖角:“仙人都是你们这样么?”
白知秋顿了一刹,笑了声:“这点酒都能醉。”
谢无尘摇了下头:“我没醉。”
“那是我醉了?”白知秋不耐和醉鬼说话,但谢无尘脑子还算清醒,他便淡声回了一句。
“没有……”
碧云天上比山下要冷,这会知了已经没了。院中拉长了声音的虫鸣不知出自何处,闹响了晚夜。白知秋见他蜷起手指,像是想握住什么。
池塘里映照出两人的身影。
***
谢无尘习惯了早起,起身时院中一片寂静。
姜宁的果酒后劲大,冲得谢无尘脑子昏沉。他在院中转了两圈,从后门转出去了。
夕误的院子同白知秋挨着,走之前谢无尘扫了一眼。白知秋院门未关,按照他的习惯,十有八九还在睡着。
他们住的靠里,离后门近。自林间小路走半刻钟,便能瞧见一座临溪小亭,亭间一座小石桌。
碧云天上常是这样,林间或溪边立一座亭,不拘于何处。
那亭小,溪也又窄又浅,只胜在清澈,走近了还能瞧见石头缝里躲的小虾。
石桌内部是中空的,可以藏东西,大多时候里面放的是纸笔,给人休憩时消磨时间用。
谢无尘没去瞧里面放的是什么,他在石桌上见着一只纸折青蛙。但他还没伸手,青蛙乍然“呱”一声,蹬腿跃起。得亏他躲得快,才没教它一下扑脸上。
一扑不就,青蛙扭身,再度袭来。纸折的物什再活灵活现也会显僵硬,这只青蛙不然。
他只能想到仙术。
谢无尘退到了溪边,在青蛙下一次跃来是猛然鞠起一捧水泼去。
青蛙被当头一击,乱了方向,扑腾几下,一头栽进小溪。
纸折青蛙在水中泡散开。谢无尘看见纸上落了道符。符纸顺水而下,而后被一只手捞起。
那只手拎着符纸,抖了抖水。秦问声望向遭了无妄之灾的谢无尘,看热闹似的笑道:“师姐教你,你去找姜师弟告状。然后讨要个阵盘来,放在周师弟门口。等明天,他们就能打得鸡飞狗跳。”
她边说边轻飘飘松开了符纸,甩净了手上水珠,缓步走过来:“醒这么早?”
“嗯。”谢无尘应了声。
“提防些,他们整人的法子多着呢,你猜最开始这么闹的人是谁?”
“余师兄?”
除了余寅,谢无尘想不出还有谁能处处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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