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阿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一支抵在后背上的黑黢黢的枪口。
“缪警官,久仰大名。真是百问不如一见。”
沙哑而低沉的笑声环绕在密闭的空间里。
缪诗涵缓缓转身,抬头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将近一颗脑袋的阿光,冷着声回复:“估计没有哪个毒贩真的想见到警察吧。”
阿光笑了笑,把□□插回兜里,轻轻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那可不一定。毕竟我不仅仅是个毒贩,我还是个杀人犯。亡命之徒嘛,你也懂。”说罢,微微挑起眉梢,“缪队可有闲情陪我操练一下?”
缪诗涵一言不发,将自己的枪收回腰间,顺便换了个站姿,暗暗做好了格斗准备:“别废话了,来吧。”
阿光欣赏地点了点头,慢慢地转动了一下脖子,突然伸手一拳猝不及防地挥向缪诗涵。
缪诗涵偏头躲开了阿光的拳头,他来不及收回,一拳砸向门,门立刻凹陷了一块。缪诗涵躲开后,迅速反手扣着他的胳膊肘,拼命向后扳,奈何男女力量差异悬殊,阿光胳膊一甩,缪诗涵就摔倒了不远处的地上。
阿光搓了搓拳头,转身向缪诗涵走来。缪诗涵死盯着他,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的时候飞起一脚,阿光顿时被绊倒在地。缪诗涵连忙欺身向前,骑到他的背上,双腿锁住他的腰,一手死命向后薅着阿光的头发,另一只手试图摸向腰际的手铐。
阿光挣扎不脱,双手握住她薅着头发的手腕,咬牙发力向前一拽,缪诗涵就从他头上飞了出去再次倒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缪诗涵一下子摸出□□,对着阿光就是一枪。
阿光向旁边一滚,然后直起身看着缪诗涵,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缪警官,打架就打架,你开枪可就有点不厚道了。”话音刚落,他就像一头猛兽一样后脚发力扑了过来。
缪诗涵侧身一滚,匆忙中向他开了几枪。阿光罔顾胳膊上被一枪流弹打穿的伤口,扑到缪诗涵眼前,反手一拍,她手里的枪就飞了出去。
阿光伸手将缪诗涵的双手按到她的头顶,低头看着身下的人,笑着用下巴点了点她的耳麦,问:“你的人死的怎么样了?”
缪诗涵听着耳麦里传来的时不时的回报,嘴角一扬,讥笑着说:“没想到你那个老大居然把自己给炸死了?那今天我必须要把你活拿回去了。”说罢抬起下颚盯着阿光有些怀疑的脸,伸腿一弓直击要害,趁着他翻身倒下地瞬间连忙扑过去准备拿枪。
阿光被挫了锐气,下手愈发凶狠。他拽着缪诗涵的头发将她拖了回来,然后伸手使劲掐住她的脖子。缪诗涵毫无反抗能力,脸憋的通红,双手使劲扑腾着。
阿光狠狠盯着缪诗涵,双手同时发力,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缪诗涵喉头不停地上下滚动,手上逐渐失去了力气,眼睛也渐渐泛白。她感到身体里所有的血液争前恐后地涌向了脑袋,四肢冰凉无力,耳朵里嗡嗡直响。
缪诗涵本已经眼冒金星了,嗓子里灼热的感觉让她招架不住。恍惚间,她听到了耳麦里倪嘉的声音,摊在地上的手指动了动。接着,缪诗涵拼命睁开眼,在地上憋起最后一口气奋力挣扎。
此时,缪诗涵的手终于抓住了不远处的砖块。她顿了顿,然后将全身的力气汇集到左手上,拿起砖块奋力向上一挥,正好砸到了阿光的鼻子上,他顿时鼻血四溅,但仍不松手。缪诗涵继续用力敲着,阿光招架不住,松开了手捂着鼻子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缪诗涵被新鲜涌入的空气呛得直咳嗽,她闭着眼聚了聚力气,然后撑着地勉强站起来,左摇右晃了两步后稳住了脚底,用力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阿光。
阿光两手撑着大腿直喘气,他歇了一会儿,直起身来用手摸了一把鼻血,有些意外地看着缪诗涵:“缪警官的抗打能力让我有些惊喜。”
缪诗涵依然有些两眼发蒙,但她听了阿光的话后,还是没忍住从鼻孔冷哼了一声,咧了咧嘴讥讽地回了一句:“总比你带来的那些小瘪三们强。”
耳麦里传来了倪嘉的声音:“缪诗涵,你没事吧?把门打开让特警们进去。”
缪诗涵没回复她,慢慢向后退了两步靠在门上。
阿光格外警觉,当即意识到了不对。但缪诗涵的手还是快了一步,她火速打开锁往旁边退了一步,下一秒门就被狠狠地踹开,一群武装好的特警冲了进来。
阿光像是突然认命了一样,扭头吐出一口带着血的痰,看着眼前呈包围状的警察们面色没有丝毫波动,反倒是转头看向缪诗涵:“缪队,下次如果见面就不是这样打了。”
诗涵还未开口,身后的窗口突然被强力破开,接着跳进几个精壮的大汉,冲他们这边不停开枪扫射。
所有人都忙着躲开子弹,阿光趁机在他们的掩护下爬上窗口。即将破窗而出时,远处的狙击手按下了扳机,一枪击中了他的左臂。
阿光只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热辣的同感。他跳下窗口,坐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车,飞速逃离。
倪嘉看着眼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到处挂彩的缪诗涵,深吸着将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咽了下去。
缪诗涵坐在她旁边,还在叽叽喳喳地喊着痛,似乎刚才那个差点被勒死都一声不吭的人不是她一样。
缪诗涵刚才一上车就把安筱支了出去,现在车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倪嘉拿出刚才从救援队那里借来的急救箱,摸索了半天从里面拿出一瓶碘伏,示意缪诗涵把袖子撩起来。
缪诗涵依言抬起胳膊,犹豫地看着她并不专业的手法,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那这个怎么办?”
“哦对,我差点忘了。”倪嘉从里面翻出创可贴有些粗暴地按在她的脑门上,“再不贴上创可贴伤就要好了。”
缪诗涵:“......”
她低头看着倪嘉有些生疏的手法,感受着倪嘉纤细的手指轻轻碰到她胳膊时冰凉的触感,小声问:“嘉哥,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你写给班长的小纸条?”
“什么纸条?”倪嘉专心致志地低头缠纱布,随口问了一句。
缪诗涵却突然兴奋起来,兴高采烈地比划着说:“就是高二那年你给班长偷偷塞的画着画的小纸条啊!”
倪嘉把她乱动的手按住,想了起来。
缪诗涵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的抑郁史,在高二那年格外严重,格外在意别人的想法,每天撑着个笑脸假装没事,然后偷偷一个人躲到角落用小刀划胳膊。
某天自习课,倪嘉一扭头就看到了身边缪诗涵凹凸不平的胳膊,一下课就去校医室买来了碘酒和纱布偷偷躲在桌子底下给她包扎。
倪嘉当时还有着变态般的洁癖,拒绝和所有人有着肢体上直接的接触。包扎时小心翼翼,生怕碰到缪诗涵。
那会儿两个人坐在第一排,班长偶然间路过一低头就看到了。便好奇地探头问两人在干什么。缪诗涵当场就唰地缩回胳膊。倪嘉耐着性子扯了几句后支走了班长。
上课后,倪嘉看着旁边趴在桌子上兴致不高的缪诗涵,就偷偷撕了一小块纸,在上面写着:“班长,今天课间你看到的东西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她最近情绪不太好,我怕她再难受。”后面还画着一个恭敬地双手合十的小人。写写画画好久,还是觉得不合适,便把那个纸条揉成一个团塞进自己的兜里。
倪嘉下课去厕所时,缪诗涵从地上捡起了那张不小心从倪嘉兜里滑落的纸条。她想到平时总是傲娇地梗着脖子说自己是“无价画家”不肯随便给别人画画的倪嘉在课上认认真真写好纸条传给班长的样子,心里暖暖的,顿时感觉好了很多。
倪嘉继续包扎着缪诗涵的上口,幽幽地叹了口气,开着玩笑说:“哎,合着我高中开始就注定了这辈子是个跟在你身后擦屁股的命。”
第37章
“大款娱乐的那几个董事压根不经吓,我还没放大招就全都招了出来。”聂远拍着胸脯走出来,对守在门口的几个人说。
庄袁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补充道:“经侦的兄弟们那边证据确凿,这次他们不能再扑棱了。”
缪诗涵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辛苦了。”然后走出审讯室。
昆城12·21清网活动彻底捣毁了莱德多年苦心经营起来的巨大集团。共缴获物资121·6公斤,逮捕了犯罪嫌疑人80余名。虽然还有两三个余党在逃,但是估计短期内是不能够重建起这样一个威胁整个内地的集团了。
小会议室。
倪嘉穿着笔挺的制服站在国旗前面,举着右拳庄严发誓。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
我保证忠于中国□□,忠于人民,忠于纪律;
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
秉公执法,清正廉洁;
格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她的身后,站着同样穿着制服的各级领导,看向倪嘉的视线里有对既往遭遇的同情,有苦尽甘来的欣慰,更多的是对一名警察数十年坚守信念的敬重。
缪诗涵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对面的墙上看着倪嘉,眼底有种奇怪的骄傲感。
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倪嘉穿上警服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严肃而古板还是温柔而腼腆?这想象的画面在她的梦里都出现了好几次,但直到今天亲眼见到后,缪诗涵才承认自己实实在在地被震撼到了。
就像未婚夫看到穿着结白婚纱礼服的未婚妻一样,倪嘉现在在缪诗涵眼里宛若笼上了一层太阳般的薄纱。虽然只是穿着藏青色的合身制服,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让缪诗涵内心狂跳不止。
卫严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倪嘉:“接下来想去哪个部门试炼试炼?”
倪嘉无意间一扭头,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缪诗涵。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笑后,倪嘉看向卫严:“我大学是禁毒专业的,就去禁毒大队吧。”
缪诗涵成长了很多,倪嘉心里分神想着。
曾经的她完全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对世界一切都抱着美好的幻想,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活力和乐观。
而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沉稳的大人,对于世界的看法本质上依旧没有改变,但似乎带上了一种经历沧桑过后的了然,虽然有时候还是会露出无厘头的一面,可给人更多的,是一种靠谱的安全感。
虽然这些形容词放在一个刚三十出头的警花身上不是太合适......
两人下班后就直接开车去了超市。
两人各腾出一只手推着购物车,肩并肩往前走。倪嘉一次次把缪诗涵精挑细选后拿下来的零食重新放回货架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一堆养生的玩意儿扔进去。
缪诗涵双脚腾空挂在车上,看着面前背对着她仔细看配料表的倪嘉。虽然已经换上了常服,可在缪诗涵眼里,却依旧是吸睛的存在。
她不知怎么想的,心血来潮地用夸张的粤语开口问:“倪嘉,我不是余春娇,你也不是张志明。没有那么多重逢的机会,就现在,和好吗?”
倪嘉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眉飞色舞的她,撑了两三秒后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板起脸认真地说:“好吧缪诗涵。既然你这么真诚地恳求我,那从现在起,我允许你在我身边正大光明地放屁。”
缪诗涵从小到大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唯独臣服于倪嘉这“明明心里很开心,还要端着架子不能让别人看出来”的一套手法。她抿着嘴笑着靠在倪嘉肩膀上,任由她抓起自己的手塞进外套兜里,就这样牵着自己往前走。
据说人与人之间,真的有一种奇妙的磁场。有的人在别人看来特别普通,但是对于某个人而言,这个人身上就是有那么一种独特的气质吸引着她,让她心甘情愿地沉沦,无关外貌,更无关其他。
你仅是你,万人非你。
第38章
“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是猪。”缪诗涵自娱自乐地念着自编自造的童谣,将桌子上的红豆,软米分门别类地泡在碗里。
倪嘉靠在厨房门框上,叼着一根火腿肠,回想起她高中刚毕业没多久带她去租了个民宿,顺带着还搬回去一个老式爆米花机,说是要爆米花,结果差点被蹦出来的玉米粒炸成僵尸的惨痛记忆,有些后怕地问:“你要干嘛?用红豆和小米研究出一个红豆小米射手?”
缪诗涵无语地挑了挑眉,转身猝不及防叼走一大口火腿,继续扭头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告诉倪嘉:“你不是说之前我妈做的腊八粥好喝吗,我今年就给你露一手!”
倪嘉撇撇嘴,丢下一句“你别再把自己炸了”就转身走出厨房,回到卧室去研究自己的东西。
腊八。
早晨五点,缪诗涵就爬上倪嘉的床,趴在她的床头有节奏地轻轻晃着她,同时在她耳边低声呼唤:“嘉哥!嘉哥!”
倪嘉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将缪诗涵的头扳到稍远的地方,有些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缪诗涵故作委屈地撅了噘嘴,真诚地看着她:“我需要你的援助。”倪嘉当时眼前一黑,心想估计又没什么好事。
当倪嘉顶着鸡窝似的乱发和缪诗涵站到厨房里面对眼前的残局时,她觉得自己沉睡的起床气有可能要爆发了。于是她克制地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问缪诗涵:“这是怎么回事?\"
缪诗涵不敢看她脸上瘆人的微笑,支支吾吾地低下头,杂七杂八絮叨了半天她才听懂。
总而言之,就是缪诗涵在做肉酱时出了岔子。
“我就是忘了放油,谁知道这面团会突然粘锅?”
“你做肉酱放面团干什么?不是放肉就行了吗?”
“嘉哥,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可是我家祖传的独门秘方。”
“你又懂了?那你自己收拾。”
二人站在被面团粘了的锅面前叽叽喳喳吵了一会儿后,倪嘉果断决定放弃,提着缪诗涵的后脑勺把她扔出厨房,然后自己钻进去捣鼓了半天,最后黑着脸出来,硬邦邦地说:“穿衣服,出门。”
腊八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两人缩着脑袋走在空荡荡的街头。缪诗涵把手伸进倪嘉棉袄的口袋里握住她暖呼呼的手,然后支楞着脑袋问:“嘉哥,那最后你怎么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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