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十几个未接电话的时候他愣了愣,连忙拨回去。
电话接通后,王勉脸上的表情由困惑变成了放松,他笑了两声,答应下来:“行,那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缪诗涵飞奔到停车场,看着空旷的车位顿时反应过来倪嘉把车开走了。
眼下已经没有时间让她来懊悔,缪诗涵脚步都没刹稳,转身朝反方向拔腿就跑。
倪嘉的声音在她脑子里乱糟糟地3D环绕着,缪诗涵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发慌,越发地紧张了起来。
她一路上说了无数次的“师傅快点”,坐在前排的司机深陷晚高峰的泥沼,本来就很烦躁,被她这么一直催,更是一个没忍住。骂骂咧咧地转过头来刚要争辩,就看到了缪诗涵摆在眼前的警官证。
缪诗涵被司机不太稳重的车技晃得头晕,用手撑着脑袋靠在窗边,摇下车窗呼吸了几口从外面一股脑涌入的新鲜空气。
车里的烟熏味淡了些许,缪诗涵的精力逐渐集中起来。
这几天的车都是缪诗涵开着的,每次也都是她和倪嘉一同到家,从来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只有两次她没有陪着倪嘉...
第一次是两天前,下班时候还好好的倪嘉,等她回到家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神经兮兮的。
第二次就是今天,倪嘉一个人独自回家,结果家就巧合地被撬了?
缪诗涵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从警多年,她对于这些犯罪行为的了解虽然说不上通透,但也至少有所知晓。所有小偷在行窃之前都会进行长时间的蹲守,确保安全之后再下手。
缪诗涵压根不相信会有小偷胆子大到敢偷警察的家。
更何况,今天的这事,除了临时起意,压根找不出更为完美的解释。
那他这么干,到底又有什么意图?是单纯的行窃失误,还是有人以此作为威胁的信号?
缪诗涵想的脑袋有些疼,只好中途停止思绪。
司机看到警官证后开车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缪诗涵被他晃得晕头转向的,直到车停到楼底下才想起要给派出所负责人打电话。
她站在楼下想了想,先是下意识地拨通王勉的号码,等了半天没人接通,电话被自动挂断后,她只好翻出片区负责人的号码,简单安排了几句。
电话一挂断,她就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跑,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家里。
倪嘉正坐在沙发上走神,她身后几乎堪称是一片废墟。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一股脑地扔到了外面,乱糟糟地堆到了面前。
倪嘉被她这么大的动静吓了一跳,刚扭头想要开口,就直接陷在了缪诗涵带着微微香味的怀里。
缪诗涵躬腰把倪嘉抱在自己怀里,狂跳不止的心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她轻轻拍打了几下倪嘉的后背,然后松开她转身走到门边。
倪嘉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紧拥着她的温度就消失了。她眼神跟着缪诗涵直到门边,有些呆滞地看着她的动作。
缪诗涵从口袋里摸出常备的手套冷静地戴上,然后半蹲在地上,抬头观察着眼前的门锁。
门锁并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这就很奇怪了,缪诗涵抿了抿嘴。
她扭过头,轻声问了一句:“嘉哥,门是你开的吗?”
话音虽小却掷地有声。
她话刚说出来,就淹没在了门外逐渐逼近的急促脚步声中。
第68章
这次到来的,是接到电话就匆匆赶来的片区民警。
看上去很老练的警察先是和缪诗涵打了个招呼,简单寒暄过后,就迅速地开始检查现场。
缪诗涵帮不上什么忙,便退到沙发边。
倪嘉依旧在原地坐着,似乎还有些没缓过来,刚才缪诗涵的问题她也完全没听到。
缪诗涵在她身边站了片刻,想了想还是先去厨房接了杯热水塞到了倪嘉冰冷的手心。
一股热流顺着手心传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倪嘉在热流的簇拥下意识也逐渐回暖,她抬头,正对上了缪诗涵探究的目光。
缪诗涵看着倪嘉的眼神,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憋在了喉头。她什么都没说,站在原地冲她伸出手,提议道:“走吧,去看看丢了些什么。”
两边人员同时有序地开始工作。
缪诗涵把倪嘉带到沙发后面,并没想着让她也趴在地上清点物资。她搬了个小板凳放在不远处的地方,然后走回卧室抱出一件外套裹在倪嘉身上,看着她笑了笑:“嘉哥,你坐着,我来清点就行。”
“别怕,我一直都在这儿。”
缪诗涵的清点和警察的现场勘察几乎是同时完成的。
她看着面前的清单,捂着下巴沉默。
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只是被折腾出来摆到了外面,却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这直接推翻了入室盗窃的猜测。
缪诗涵正在发呆的时候,那个老警察走到了她身边,避开人群低声汇报:“缪队,我们根据现场的这些信息,推断嫌疑人是从门口进来的。”
缪诗涵皱了皱眉,没说话。
老警察还在继续补充:“我们去查看了所有的门窗,发现窗户都紧闭着,窗台上也很干净,没有任何脚印。门也没有暴力破损的迹象。”
缪诗涵见他说到了要点,便开口打断,提出了在心里的问题:“既然门也没有暴力破损的迹象,那怎么能确定就是从门口进来的?”
老警察似乎对这样的问题司空见惯,但还是细致地解释道:“有一种东西叫做技术性开启,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使用这些用钢丝、铁钩和齿模制成的组合拨动工具就能打开所有的门锁而不使门锁破坏。是开锁工人们常用的设备。”
缪诗涵枕着胳膊平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侧卧着的倪嘉熟睡时发出的平稳呼吸声。
她罕见地再次失眠,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缪诗涵伸出胳膊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大致看了一眼时间。离出发只剩短短的一个小时左右了,她当场便决定干脆不睡,想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再盘一遍。
今天的事缪诗涵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蹊跷,像是有个隐秘的念头在引导着她,可她却抓不住线索。
没有被破坏的门锁。
堆在客厅里的所有东西。
和窗台上干干净净的痕迹。
与其说是盗窃,倒不如把今天的这件事称之为威胁。缪诗涵虽然只是个工薪阶级,但这些年好歹还是有一些积蓄的,她不相信有哪个贼会胆大包天到来偷一个警察,更不相信她放着家里这么多的东西不偷。
但是如果说是威胁,是在威胁什么呢?
缪诗涵翻了个身,凝视倪嘉毫不知情的睡颜,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另外一种思路。
如果说是提醒呢?
联想到之前的那张没头没尾的纸条,以及这次行动的部署安排,万一是有人知情想要借此提醒缪诗涵,从而保护倪嘉呢?
只不过这个想法同样没有任何的依据,只是缪诗涵的猜测。
她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地竟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她是被耳边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缪诗涵伸手摸过手机,先是眯眼看了眼时间,顺便将惊醒的倪嘉揽在怀里,然后才接通电话,懒洋洋地接通说了句:“喂?”
她本以为这通电话是来催她赶紧动身的,连接下来应付的说辞都准备好了,谁料那边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缪队,行动取消了。”
“什么?”缪诗涵清醒过来,全身上下的神经瞬间绷直,语调都不自觉提高了几个度。
倪嘉这次也彻底醒了过来,眯着眼睛撑着床坐了起来,打开了床边的灯,留了个神听缪诗涵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聂远明显也是半夜突然接到通知的,语气里混杂着困意和惊讶,但还是耐着性子和缪诗涵解释道:“是这样的,本来我们正在最后一次清点行动需要的物资,突然值班的技术员来告诉我们对方临时取消了交易,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了。”
缪诗涵觉得一股莫名的邪火窜上了心头。她深吸一口气,粗鲁地把额前的乱发撸到后面,这才勉强把声音稳了下来:“席小荷知道了吗?”
聂远连忙答应:“正在往你那边赶呢,估计再有五分钟就到了。”
果然不出五分钟,缪诗涵家的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紧张地叩门声。
席小荷等门打开后,二话不说直接抱着电脑坐到沙发前,开始不停地敲击。
开门的是倪嘉,她只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单薄的外套。
缪诗涵在洗手间匆匆洗了把脸让自己意识回笼,然后也坐到席小荷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边的消息发过去后,聊天框里再没出现新的消息,对方突然沉默了下来。
时间就在这样不知尽头的等待中慢了下来,每分每秒都像是在众人心头爬行的小虫子一样,让人急的百爪挠心却又无计可施。
过了整整十分钟后,电脑再次亮起,对方发来了一句简单的回答。
缪诗涵看着眼前不知是哪国语言的奇怪符号一筹莫展,只好把希望投给身边的席小荷。
席小荷关键时候麻利得很,她一阵流利的操作过后,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
“怎么了?”缪诗涵连忙向前倾身,就连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倪嘉都抬了抬头,目光移到这边。
席小荷把电脑转向缪诗涵,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这他妈纯纯变态吧,说好的事临时变卦就不说了,理由都这么扯淡。”她目光不经意流转,看到缪诗涵脸上莫测的表情时懵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撞了撞她的肩膀,说:“你别吓我。”
缪诗涵抿了抿嘴,玩味地看着屏幕上那句简短的“没有理由,因为我要去干一件更有趣的事。”耸了耸肩放松下来。
第69章
缪诗涵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然后岔开话题问:“那卫局什么安排?”
这回轮到席小荷耸肩了,她虽然不知道缪诗涵葫芦里在卖什么料,却还是下意识地配合到:“那还能怎么办,正常休息呗。不过你大概率要去和他做个汇报。”
缪诗涵伸了个懒腰,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那走吧,反正也睡不着了,出去吃早餐吧。”
倪嘉和席小荷两个人摸不着头脑,跟在缪诗涵身后走出了家。
一顿早饭吃完,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就在两人准备追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的时候,缪诗涵突然自顾自地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然后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快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迟到什么?”倪嘉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缪诗涵没想到她连这么要紧的事都能忘,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用食指点了点锁屏上的日期,提醒道:“画展啊,你忘了?”
倪嘉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码事,脸上的表情顿时很犹豫,似乎想要拒绝。
席小荷看出了她的心思,难得精明了一回,当了个有力的助攻,开口劝道:“嘉哥,快去吧,这么一张票可是不便宜呢。”
倪嘉是个精打细算舍不得乱花钱的人,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天平又犹豫地倾斜了一个微小的角度,纠结了片刻之后下定决心:“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立刻叫我。”
缪诗涵点了点头,目送她和席小荷坐进车里,抬眉摆了摆手:“快去吧,别操心了。”
地狱画展内部的装潢整体上采取了简单的黑色调,与这个建筑原本的欧式风格配合的很好。
倪嘉走进大厅,随意环视了一圈整体的布局之后,拿出手机给缪诗涵拍了个小视频报备。
此时。
缪诗涵正坐在卫严对面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资料,完全没有注意到桌边放着的手机屏幕亮起。
卫严难得严肃,但是眼下这个情况明摆着他们只能被动地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僵持了很久之后,卫严有些累了。他无奈地捏着自己紧皱的眉头,冲缪诗涵摆了摆手。
倪嘉在大厅里随意晃悠着,目光在瞥到角落里一幅画的时候停留了下来。
这幅画被挂在角落,很不起眼的样子,像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一样。
倪嘉缓缓走近,抬起头打量着那幅画。
这幅画整体上采用比较偏向于暗沉的基调,笔触混乱没有逻辑,颜料层层叠盖,让人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画上的图案很简单,是一张黑夜里出现在窗边的脸。那张脸几乎贴满了整张窗户,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看上去有种很不舒服的压迫感。周围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雾气,直教人心里发毛。
倪嘉皱了皱眉,思绪开始飘转。
1996年,乌克兰一名叫作韦特兰娜·捷列茨的画家画出了一幅举世闻名的“禁画”。叫做《雨中女郎》。据说这幅画曾经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三次易主,因为太过于诡异所以被列为禁画,现在只能从网上看到相关的图片,真迹早就无处可寻。
倪嘉曾经仔细打量过这幅画,发现其实抛开那些先入为主的想法,这幅画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用了一种奇特的绘画手法,将女人的上眼皮颜料加厚,这样在晚上阴影的投射下,就会有一种睁开眼睛的效果。再加上雨雾的渲染,效果就更为突出。
眼前的这幅画,很明显就是借鉴了雨中女郎的创作手法,借以雾气来增强效果,只不过整幅画的阴异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倪嘉看着眼前的这幅画出神,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逐渐走来的桑锟。
桑锟站在倪嘉身后不远处,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许久,见她依旧没有动作,这才缓缓走近开口说道:“怎么,您是对这幅画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吗?”
倪嘉被他的话音惊扰,这才回过神来,礼貌地笑了笑客气道:“见解谈不上,只不过是有些好奇。”
桑锟是一个有天赋的画家,平时就算开画展也压根不屑于与人交谈或者接受媒体的采访,就连宣传都很少见到,吸引的都是业内慕名前来的欣赏者。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地宣传,还是第一次。
他看着倪嘉有些单薄的身形,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请讲。”
倪嘉向前走了两步,看着眼前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冷冷开口:“我听闻您向来清高,不屑于混迹在人群之中,怎么这次反而这么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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