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啊,关系真好”
卡维觉得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反正他没有这样的朋友,整日里看着他的照片。
阿萨罗好似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又拿起了手机,
“戈尔,有同学看到了我们的合影,问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嗯。”
“你想怎么说。”
阿萨罗的内心忽然有些忐忑,他一方面觉得卡维是个很好的人,不想骗他。一方面又不想这份只属于他和戈尔的恋爱秘密告诉第三个人。
他如实的告诉了戈尔。
戈尔说,如果你在告诉宝雅我们的关系后,还记得他问的那句话,你就告诉他,我是你男朋友。
阿萨罗听取了戈尔的意见,他侧过头对卡维笑了一下,又继续在暖和的教室里张望一场大雪。
戈尔的眼睫那么长,那么翘,一定可以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
/
期末考以后,距离放年假的时间更近,只剩短短几天。但阿萨罗的心情却不太好,甚至有些糟糕。
戈尔在下午就发来信息,问阿萨罗考的怎么样。阿萨罗鲜见的没有及时回复,因为他考的不太好,完全达不到考去洛辛大学的水平。
在他纠结了整整一个下午,应该如何向戈尔说这事时,戈尔却有些误会。
他以为阿萨罗出了什么事,因为阿萨罗从来没有半天不回消息。在下课铃打响的那一瞬间,阿萨罗的手机就迫不及待的响了起来。
卡维还在一旁站着收拾书本,就感觉到有人拉了他一把。
阿萨罗耳边贴着电话,另一只手拽了拽他,在卡维的目光引过来之时,他指了指餐厅的方向。卡维心下了然。
“ok”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阿萨罗小声的叫了一声,
“戈尔。”
对面刚才一直没有发出声音,他也一直在等着阿萨罗那里安静下来。
“嗯。怎么不回信息?”
阿萨罗这下又沉默了,他深呼吸了几下,才说出口,
“戈尔,我考得不好,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嗯。”
在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中,阿萨罗率先说了话,
“等年假你帮我补习,在塞安地。”
“好。”
“以后考的不好也不能不回信息。我会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会担心你。”
冬天时常下些小雪,水滴从云层上落下来,就成了雪片。大概是有那么几片落入了戈尔的喉管里。
阿萨罗听着戈尔像雪一样凉丝丝的声音,这在春天或许像山泉。雪片一点点的融化,也汇成了山泉,至少也没这么冷。
戈尔很担心,阿萨罗听得出来。他有些后悔今天下午的胆怯,他其实很怕让戈尔难过,因为他们目前最大的愿望都是一同在洛辛读书。
他纵使有很多理由,但也不愿意去找。
“现在吃饭还来得及吗?”
阿萨罗又看了看教室的挂表,距离下课过了十分钟左右,应该也是有时间,但他已经拜托卡维帮他带饭了,不用在去一趟了。
“让同学帮我带了,没事。”
阿萨罗靠在窗边,听着戈尔的声音隔着千里一路走过来,带了些失真的嘈杂,还有那里汽车发动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啊。”
“给你听一听。”
戈尔的声音变远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更响了,不止一辆,还有一些广播音。
“你在车店?”
戈尔嗯了一声,“买辆车。”
“以后去找你就方便很多。”
阿萨罗呼出的热气在窗户上化些小小的湿痕,他的手指又划过一道痕迹,听着戈尔在那头细细的讲,
“年假的时候你不要急,我去接你。让你爸妈在家里等你。”
阿萨罗的目光看那些批着银霜的树枝,那下头好像真的会有一个人在等他。
“好。”
戈尔还是没有忘掉阿萨罗成绩这件事,他又问阿萨罗一些问题。
阿萨罗像被抽查的学生一样,莫名的紧张许多。他的耳朵里传来戈尔的声音,那些各种嘈杂的声音。
但始终清晰的依旧是戈尔的话音,听上去有些冷的声音里却总是藏着一腔涓涓的爱意。
阿萨罗觉得他们离得好近,如同他站在戈尔身边,身处繁华的,嘈杂的洛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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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尔买车的钱是他妈妈留下的。
第24章 (二更)
戈尔在正对教学楼楼梯旁边的第四个树那里等他。阿萨罗还没放学,就有些想往那里去看。卡维看到他有些急,生怕老师注意到他,就拽了拽他的衣服。
“别急。”
等到下课铃响的时候,年假就正式开始了。阿萨罗火速的拿起书包,从卡维的背后挤出去,又趁着人还不太多赶快下了楼梯。
今天没有下雪,天气虽冷,但地上不会滑。阿萨罗早已经计算好第四棵树的位置。
现在,他只需要跑过去,穿着黑色大衣的戈尔在等着他。
他没有浪费任何一秒的奔跑,在戈尔看向他的目光中,他们一点点的拉进距离。
直到,他扑到戈尔的怀里。他们完全的相拥了。
他紧紧的贴在戈尔的身上,下巴抵在戈尔的肩膀上,明明就是很想念的姿态,可他又偏偏欲盖弥彰,
“是不是很冷。”
戈尔在他耳边笑了一声,热气正好吹到了他的脖子上面,“冷的。”
阿萨罗的行李在寝室楼,他们搬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卡维,卡维和阿萨罗打了个招呼,同时也看到阿萨罗身边的戈尔。
阿萨罗的朋友看上去就很冷,卡维犹犹豫豫的要不要打声招呼,最后还是阿萨罗首先介绍,
“这是戈尔。”
“这是卡维。”
他们两个人都冲对方点点头,卡维更是露出了他大大的微笑,戈尔也是扬了扬嘴角。虽然没有卡维那般热情,但总归不算冷淡。
卡维觉得没什么,因为这个戈尔对着阿萨罗的时候也是不太笑的,总是面无表情的问阿萨罗一些问题。
在阿萨罗和戈尔商量好怎么样分工的时候,卡维也和他们告了别,自己爬上楼梯开始搬运行李。
相比着卡维的一团行李,阿萨罗的就很省心,他整理东西向来在行,他和戈尔来回一趟就已经收拾完了。
这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戈尔问阿萨罗要不要在塔邦住一晚。阿萨罗透过车窗看那轮下沉的太阳,给宝雅打了电话。
饭店里人很多,大多都是放假的学生,很多人进去了又因为没位置而被迫出来。
戈尔早早的提前约了一桌,他们过去的时候也正好可以上菜了。
阿萨罗问戈尔,怎么知道他会同意留在塔邦一晚。
戈尔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看了阿萨罗。
“因为你也想。”
是的,阿萨罗也想。
所以戈尔流泪的时候,他只想永远的融入他的身体里。无论是在永远炽热的夏天,还是在这个刺骨的冬天。
在一年的四季里,无论怎么颠倒,他们都要在一起。
阿萨罗抱着他进了浴室,在水流冲刺的花洒下,戈尔在水雾朦胧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看到阿萨罗,看到任何诗人都无法描述的水乳交融的浪漫。
/
塞安地没有在冬天盛开的兰花。
阿萨罗揪起一根草根,观察它枯黄的根部。戈尔在他旁边看着,好像有些好奇他的行为。
阿萨罗转过身,把那根枯草展示给戈尔。
“怎么了?”
“根冻死了,所以长不出花。”
戈尔也仔细的看,他们两个人中间是一根很小很细很干的根。
“根没有冻死,春天的时候就长出来了。”戈尔用两根手指把它捏过来。“和我们的花种一起。”
阿萨罗找了一块相对软和的土地,挖了一些土,装在他们带来的小桶里。
戈尔带来的水仙现在只是几颗种子,但阿萨罗决心要它长成花朵,如果今年并不能,那就等明年。
他们先回了阿萨罗家,戈尔先在花盆里埋了些土,等到了合适的高度,又将种子放了进去,认真给种子盖了层土以后,戈尔的种花工程就完成了。
阿萨罗的花要由戈尔来种,同样的,那一株要在戈尔屋子盛开的水仙,是阿萨罗亲手埋的土。
伊拉裹着厚厚的头巾把大门打开,嘴里哼着塞安地小曲儿,把冬天都唱得热了。
于是,戈尔的脸更加红润,也更加干渴。他和阿萨罗在脸红心跳的无限悸动中,从对方口中解渴。
两人在房间里呆了很久,冬天也黑得早一些。阿萨罗趁天还有亮色就要回家。
戈尔把他送到楼下,看着裹得紧紧实实的阿萨罗从小路上挪走。
/
年假比较冷,阿萨罗的作业也比较少,毕竟没有人能在这么冷的天拿起笔。
但阿萨罗不肯松懈,况且他身边也有一个戈尔。他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很多,用伊拉大妈的话来说就是恨不得长在一起啦。
但很大一部分的时间他们都在一起学习,阿萨罗觉得这样很好,在男朋友的帮助下一步步的追上他。
想到这儿,他看了看身边正在看书的戈尔,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戈尔看了一眼他,阿萨罗低下头。
然后戈尔就看到一张纸被阿萨罗推了过来,一点点的靠近他的指尖,他打开来看,
“喜欢老婆。”
/
天气越来越冷,白天的时间缩的太短,阿萨罗和戈尔背靠着对方,每一天都觉得过得太快,太短暂。
第一家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点燃了新年,阿萨罗和戈尔带着红色的围巾在满天的红色纸屑中祝福对方新年快乐。
邻里之间数不清的新年快乐,小孩子们各处跑来讨要糖果。阿萨罗把自己的口袋塞满,又给戈尔的口袋装了一些,带着他走出他的家门口。
宝雅和巴多在门前依偎着说话,阿萨罗拉着戈尔去在塞安地转悠。
其实在年假之后,他们两个人就绕着塞安地走了一圈,在每一处都留下了他们在一起的足迹。
今天他们又重新走过这些小路,在小孩子跑过来时塞给他们一些糖果,听他们童声童气的一句新年好。
这一趟转下来已经到了中午,其实塞安地不大,冬天也没有什么景色,但他们总要在某些地方亲吻,使彼此的心脏都滚烫起来。
晚上阿萨罗是必须要回家的,但新年愿望这件事他也想和戈尔一起许。于是他在下午之时就拉着戈尔用纸张写下了愿望,把他们埋在尼加河附近一棵小树底下。
塞安地有许多习俗,他们喜欢把新年愿望埋在自己喜欢的一棵树下,让它们伴随着一棵树的长大而愈加美好。
阿萨罗挑选的这棵树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但阿萨罗始终记得,在他和戈尔在一起的第二天,也就是尼加河之行结束之时。
他们行走在河岸上,有一只叫声尤为热烈的蝉停在上面,对他和戈尔感情的突破显得最为激动。当那只蝉在地下死去的时候,胸腔里惊叹的依旧会是少年之人纯粹的爱恋。
阿萨罗把他和戈尔的愿望埋在这棵树下,想告诉他,告诉那时在这里的每一只鸣叫的蝉,
在你们看不到的第200天里,我们依旧在相爱。我们共同许下的新年愿望,也许都会是永远在一起。
在没有对方陪伴的夜晚,阿萨罗照着灯帮助宝雅埋下她和巴多的愿望纸条。
戈尔在门口的树下,听着伊拉大笑着说神树显灵。
月光溶溶,塞安地被人们的憧憬包裹,它变得更加宁静祥和。
/
新年过后,阿萨罗的假期就肉眼可见的少了。在他掰着手指头数到只有两天的时候,离别的大雪下得越来越大。
塞安地的狗狗猫猫很少,雪地上大多数是人的脚印。他们两个人不想去外面踩雪,阿萨罗让戈尔来自己家里。
堆雪人。
这是个很小时候就喜欢的活动,可阿萨罗觉得,不管是小时候的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三十年后,他都喜欢这项活动。
之前是巴多和宝雅和他一起,后来开了杂货店,巴多时常看店,宝雅她的手也逐渐受不了冻。阿萨罗自己一个人堆总归少了些乐趣。
戈尔滚雪球的时候显得有些呆,阿萨罗把院子里的雪给他用,自己跑到家门口把雪堆起来。
等他把雪人肚子都团好了,戈尔还在手忙脚乱的试图拍圆有些奇形怪状的雪人头。
阿萨罗把自己的那团滚到戈尔旁边,又开始帮戈尔弄。不过戈尔真的对圆形雪球没有太大的天赋,阿萨罗又补救了好久,才勉强做成了方形的。
当方形圆肚的雪人站立起来,阿萨罗挑了个最好看的胡萝卜插了上去。家里没有给雪人的围巾,但阿萨罗昨天就用宝雅用剩下的一些毛线绕了细细的毛线项链。
他们两个人的手都冻的红彤彤,不过又觉得手掌都玩得好烫。
阿萨罗对着自己的手哈了口气,又使劲搓了搓,趁戈尔不注意的时候,塞进他的脖子里,大笑着问他,
是不是热的。
当然不是热的,戈尔都被冰得打了个颤,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阿萨罗就跑进了屋子里。在窗户那里大声喊着戈尔。
戈尔也跑了进去。
他刚推开门就被阿萨罗一把抱住,门被哐当的关上。炉子里的火烧得很暖,阿萨罗的怀里却又些冰,那上面沾了太多的凉气。
阿萨罗的嘴唇在戈尔被袭击的脖子那里亲了亲,又转移到了戈尔的嘴唇那里。
可惜一个再长的吻也不能延续太久。
或许只能延续到年假的最后一个上午,在阳光最为灿烂的一个冬日。连雪人都熬不过这些时间,抵抗不了这天浓烈的光线,它的全身微不可查的融化。水滴一点点的滴落。
阿萨罗把雪人的鼻子,也就是那根最好看的胡萝卜拔掉,仔细洗了洗又放进厨房里。
戈尔在门口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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