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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可以，一年可以，可两年、三年呢？
那实在太久了。
“我知道，你做得不错。”郁微星理解，何况他觉得角色确实可以，用来做复出的第一个角色，足够了。
简单翻完两个角色的剧本，他更喜欢纯粹的恶人反派。
后者于他，更有挑战性。
他还没尝试过反社会人格的纯恶人。
“我选警局卧底。”郁微星问，“什么时候试镜？”
“下个星期三。”周凛私心也认为这个角色好一点，可问题是，这个角色更需要演技，演技一旦不好，就毫无魅力可言，尤其是“好人”部分演的不好或者普普通通，吸引不了观众，后续的反转，就没那么有力量了。
“你不再考虑一下？这种纯粹的坏人，还是毒°贩卧底，很招人嫌的。”
没有任何犹豫，“不考虑。”
周凛：“……行吧。”
—
试镜这天，郁微星早早就出了门，到地方的时候，还没九点，有点过于早。
周凛还没到，他就没先进去，而是戴上帽子在附近找了家早餐店，要了一碗咸豆花，坐在店里，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
观察人群是他的习惯。演员是一个很需要“输入”的职业，因为它是需要扮演角色，而这个角色多数是各行各业各色各样的普通人，不是简单的体验几天生活就能完全感悟的，更多需要日常生活里就细心观察。
面前的豆花吃了小半碗，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与小店格格不入的人——一身高定西装，腕上带着几百万的名表，脚下的皮鞋是纯手工定制。
郁微星的视线顺着那双笔直的长腿往上，停在秦行寒出众的脸上，主动打了招呼，“好巧，你来吃早餐吗？这里的咸豆花不错，你可以试试。”
秦行寒接受了他的建议，对老板说：“来一份咸豆花。”
老板很快打给他，他端过来坐下。
秦行寒一落座，郁微星就感觉到店里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郁微星：“……”
毫不遮挡的发光体果然是块磁吸。他压力好大，千万不要被认出来。
赶人是不好赶人的，毕竟不是他的店，何况他好好的也没必要跟秦行寒结仇。到底是认识的人，光坐着不说话实在尴尬，郁微星跟他聊天，“吃得惯吗？”
秦行寒淡淡的，“还行，第一次吃，味道不错。”
“第一次？”
“我很少在外面吃东西。”
郁微星想起秦行寒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不吃外食太正常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吃早餐，我记得秦氏不在这附近。”甚至有点远，开车也要大半个小时。
“我不是来吃早餐，”秦行寒很直接，“我是来找你。”
郁微星：“？”
“找我？”
“路过，看到你了。”
郁微星继续头顶问号。
“我对你很好奇，”秦行寒看着他，眼里有探究和不解，“你的变化很大，而且是一夜之间改变。”
“那天宴会发生的事我查过了，因为谢宇谦？”
郁微星有点无语，“……你是不是过于坦荡了？”
调查过他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虽然他猜得到。
“隐瞒不是更不好？”秦行寒平静反问。
这倒也是。
“算是因为他们吧。”
“但你并不是第一次被谢宇谦拒绝。”
郁微星似笑非笑，“你查得很清楚啊。”
“既然要查，就会查清楚，”秦行寒很坦然，“你那晚出现的突兀，我怀疑你别有用心，当时就查了。”
郁微星能够理解秦行寒的警惕，因为父母哥哥被至亲杀害，因为儿时差点被至亲害死，他无法付出信任。
何况仔细想想，如果他不是真的见过有人那么猝死，见到有人趴在亭子里，也只会以为对方在休息，不会过去询问。
吃掉最后一勺豆花，抽了张纸巾擦嘴巴，郁微星回答他前面的问题：“或许是情绪一点点累积，而那晚刚好是最后一根稻草……总之，就是忽然一下子清醒了，发现以前的自己很不应该，死缠烂打的模样确实惹人生厌，认真反思过后，知道自己要改，就改了。”
“就这样？”
“就这样。”郁微星朝他笑了下，“不然呢？”
秦行寒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简单的不正常。
“你就是特地来问我这个问题的？”
“不是。”秦行寒抬眸，深黑的眸子望进他的眼睛，“我想观察你。”
郁微星有点懵，“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能那么快就走出来，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你之前明明那么喜欢谢宇谦，为他能放弃一切的模样，还有你的性格、行为，就像换了一个人。”他也想从过去脱离，原本他以为报仇以后就能放下，却发现并不能，他仍然日日陷在噩梦里。
郁微星：“……我不是说了？”
紧接着他又问：“我拒绝你就不做了吗？”
“不是。”
郁微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吟了好几秒，才说：“既然你不会停止，其实就没必要这么坦荡，你不说也没什么。”
“观察”是他作为演员的第一课，他也一直在观察别人，偶尔他需要演比较特别的人物，也会有一两个特定的观察对象。
他倒是不介意成为别人的观察对象，只是他不知道的话就不会觉得奇怪，知道了，就很别扭。
“为什么？”郁微星问。
秦行寒沉默。
郁微星说：“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作为被观察人，会觉得不公平。”
他勾了勾唇，“我相信这一个月的观察期，应该足够你认识现在的我，并对我生出一点点的信任。”
以秦行寒的行事作风，不可能是心血来潮突然出现说要观察他，绝对是做足了准备，并且对他有了基础的信任，才会找上来。
秦行寒把剩下的豆花一口口吃完，站了起来，“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就是换到秦行寒的车上，开车的司机兼保镖和助理林珂在车外等。
“说吧。”郁微星率先开口。
“我想走出来。”秦行寒语气平淡，“我看过医生，也吃过药，都没用，然后看到了你。”
虽然没明说，郁微星却懂了，“他们一定在天上过得很好。”
秦行寒轻声，“嗯。”
“你的理由我接受了。”郁微星说。
秦行寒道谢，“谢谢。”
摆摆手，郁微星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多，“那就这样，我走了。”
……
周凛到了却没看到郁微星，正想给他打电话，就见他从一辆车上下来。
等人过来，他立刻就问：“你刚才跟谁在一起？”车旁边的两个，明显不是郁家的人，车也陌生。
郁微星答：“一个朋友。”
周凛警惕：“什么朋友，男的女的？”他可没忘郁微星是个恋爱脑，万一从谢宇谦这个坑爬起来，又火速坠入另外一个新坑呢。
郁微星忍不住笑，“男的，就是普通朋友。你放心，没恋爱，没喜欢他，我还是想演戏，以事业为主。”
“你知道就好。”周凛松了口气。
进入大厦大门，他们在前台登记完，就乘着电梯上楼。
随着电梯上行，周凛忽然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陪郁微星试镜，还没开始，已经在担心结果。
万一没选上怎么办？下一个角色不知道又要找多久。
“别担心。”郁微星突然开口。
周凛闻言，看他，“你不紧张？”
“不。”试镜他熟，没有夸张到五六百次，但一两百次肯定有。
周凛盯着他看了会儿，深呼吸又吐出来，然后认真反思了自己。他确实太久没有真正做事，越来越不专业了，要改。
电梯到十二楼，从电梯出来，他们沿着指示牌走到等候室。
里面已经有不少人，郁微星一进门，就收获了一波打量的目光。有些人矜持些，没有把不喜和厌恶外露，有些人则是掩饰都不掩饰，就差在脸上刻字。
“天，他怎么会来？”
“他居然来试镜？他能试什么？不砸钱哪个导演会用他？”
“别这么说，试镜是开放的，谁来都可以，总得给人机会吗，不许别人有梦想哦？”
……
将他们各异的神态收入眼底，郁微星一概不理会，他拉着周凛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闭上眼睛，戴上耳机，隔绝视线和窃窃私语的议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试镜的人也一波一波进去又出来。
郁微星是最后一批，马上轮到他时，门口突然喧闹起来，像是有什么人过来，排场非常大。
周凛走出去看，没多久，他回来了，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郁微星看他，“怎么了？”
“有个坏消息，”周凛皱着眉，低声说，“傅阮来了，他也是来试镜秦息的。”秦息就是角色的名字。
傅阮有在周凛给他的资料里，郁微星还记得。
傅阮，背靠以营销出名的西柏娱乐，科班出身，演技及格线以上，有过两个金主，第一个是个煤老板，有点抠，很早就换了个人捧，现在这个是某个大企业的老板，对他很是喜爱，捧在手心，要资源给资源，撒钱不手软。
他半年前凭借一部仙侠剧火了起来，正式跻身二线头部，粉丝出了名的疯，也是著名韭菜园。
最重要的，原主跟他有仇。他们俩同期出道，又同时背后有人，当时他们看上同一个角色，同时想拿钱砸，然而一听要五千万，傅阮那第一位金主舍不得，于是原主赢了。
郁微星想，这个消息确实挺坏的。
结果也确实是坏的，傅阮进去试镜没多久，工作人员就来宣布秦息已经定下，他和另外一个男生不用再去试镜，并且让其他试镜“阿枫”的人去试镜室。
郁微星有点遗憾，但不至于失落，倒是周凛好气，现场有其他人在不方便说话，就在手机上打字，指责傅阮空降的不厚道行为。
见他愤愤不平，郁微星提醒他，“我之前也是这样。”
周凛：“……”
他给忘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周凛还是气。
郁微星不置可否，他也觉得是。不过，没必要生气，生气伤身体。
他起身，整了下衣摆，“走吧。”
周凛板着脸跟着他。
走出等候室，迎面就撞见了傅阮，资料上有照片，郁微星认出了他。
傅阮其实长得很好，偏阴性的柔美，眼尾微微下垂，总是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无辜感，皮肤很白，今天他穿了一件驼色的衬衫，下摆掖在西裤里，更衬得腰肢盈细，双腿修长。
停在郁微星面前，傅阮稍微矮一点，微微抬头看着他，“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是来试镜的吗？试完了？哪个角色啊？”
郁微星淡定微笑，“没试，不是被你截胡了吗。”
傅阮眨了眨眼，下垂眼更加明显，显得越发无辜，“原来你也是来试镜秦息的，抱歉，我不知道。还有你说话能不能别这样夹枪带棒，什么叫截胡，我是凭借自己的演技拿到的角色。”
郁微星很不喜欢这样装来装去的讲话，直白说：“真不知道？真凭演技？或者我立刻找人问，你知道的，钱能办成大部分的事，足够多就行。”
傅阮脸色变了变，他当然知道。
他不再演戏，冷哼一声，“好吧，就算是又怎么样，我就是故意的，我知道你要来试镜秦息，故意来截你胡的。”
他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眼里有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被抢走角色的感觉怎么样？难受吗？生气吗？
另外我劝你不要想再像之前一样砸钱，砸了也没用，你一身黑料，演技被嘲出圈，而我正当红，粉丝无数，你觉得导演是选你还是选我？”
郁微星挑了下眉，“要听实话吗？”
他摊了摊手，语气很好，可是特别气人，“实话实说就是，我一点也不生气。”
傅阮反而被他气定神闲的态度气到，“别装了，你——”
话没说话，被郁微星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郁微星不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高鳞。后来他又在徐凤家里撞见过高鳞一次，他们交换了号码。
他接起来，“高老师，您有什么事找我？”
高鳞没有废话，单刀直入说：“你现在有空吗？有空就来御丰娱乐，这边有个角色想让你来试试。”
傅阮离得近，虽然没有逐字逐句听清楚，可也听到了“御丰娱乐”“角色”的字眼，当即变了脸。
郁微星很理智，“是哪个角色？”
“燕无双。”
郁微星怔了怔。燕无双是高鳞即将改编成剧的那部小说主人公的名字，也就是，男主角？！
跟高鳞说了马上过去，郁微星挂了电话。
又看了眼傅阮，郁微星越过他，带着周凛往电梯走。周凛刻意加大音量，说给傅阮听，“是高鳞？”
郁微星颔首，“嗯。”
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前，郁微星注意到傅阮死死盯着他满是愤恨和不甘的眼神，好心情地抬手，对他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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