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离世,甄小姐顿时觉得像天塌了一般。她痛不欲生,跪在“神”的面前苦苦哀求着,希望自己可以得到神能再施展一次奇迹,让她的父亲活过来。“神”很宽容,并没有因为之前她的不信任而惩罚她,反而答应了她的请求,给甄老爷续上了性命。但是“神”告诉她,如果想让甄老爷彻底好起来,还需要继续给他喝药。
这次甄小姐不再怀疑了,她开始物色牺牲者了。可是身边的人大多都是她从小到大陪伴着她的人,甄小姐思来想去,终究是下不去手。在她犹豫着要不要铤而走险出去寻人的时候,二管家给她提了一条建议——甄家的一个姓刘的车夫。
二管家说这个人平时总爱说闲话,甄家先前很多的风声都是他走漏的,其中就包括甄老爷的病情。如果再让他把甄老爷死而复生的消息传出去,估计会引起更大的风波。甄小姐被他的话说动了,于是让二管家去安排具体的事宜。
二管家办事很妥帖,选了刘车夫回老家看望妻儿的那个晚上,给他喝了很多酒,最后骗他到甄府的马棚里,偷偷的杀害了他。
时隔多日,甄小姐又给父亲续上药了。看着一碗碗的汤药喝下,甄老爷从先前一整天都睡着的昏沉中,渐渐的转好了不少,能够睁开眼睛看人了,跟他说话谈事情他也都有简单的回应,甄小姐终于在甄老爷身上看到了希望。这个时候,“神”又给她提意见了——要想让甄老爷好的更快,现在的药劲还不够足。
“少女新鲜的血液和内脏,才是大补。”
这回不用“神”细说了,甄小姐立刻就采取了行动。她去女子私塾那边,选了个家境孤苦没人管的女孩子,交给二管家去处理。二管家对于这种事情也已经轻车熟路了,很快就把这女孩子杀害了,尸体就沉在私塾里荷花池的淤泥里。
喝了“新药引子”熬出来的汤药,甄老爷果然更加好转了,可以从床上下来,简单的走动了,只是还是不怎么能说话,只能机械简单的发出几个干涩的音节。甄小姐越发的欣喜,问“神”,自己的父亲还能不能回到从前那种神采奕奕的样子。
“神”说可以,但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得需要时间,慢慢调养。
因为得到了这样的解释,甄小姐对于父亲一系列奇怪的表现,像是感受不到一般,继续从女私塾里寻找可怜的女孩为父亲续命。
父亲的事情逐渐得到了解决,甄小姐开始向神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她想让跟她“两情相悦”的大管家从远方归来。甄小姐一直以为大管家是因为没有中举所以无颜面对亲人父老,所以她想让“神”帮他传达自己的消息。
“神”又一次答应了她。说自己已经察觉到对方的所在了,只是大管家的确羞于见人,更羞于见她,所以需要一个中间人来传递书信。而总是帮他们之间传递消息的二管家,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甄小姐对“神”感恩戴德,先叫二管家送了一封书信和五十两银子过去。二管家走了五六天之后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封大管家的信。
虽然说倾心已久,但这还是甄小姐第一次收到大管家亲笔写的信,高兴地不得了,居然久违的重赏了甄家的下人们,当然得赏赐最多的还是二管家。而且心中所写也如甄小姐期待的那般,情真意切,充满了思念之情。
此时甄小姐心中已经把大管家当成自己的未婚夫了,家中之事也渐渐无心打理,全权交给二管家。二管家的工作也很简单,除了日常到铺子里收账、处理掉不听话的下人之外,就是给他们两个传信了。
让甄小姐奇怪的是,虽然大管家也十分思念着她,但是大管家并不愿意回来。于是甄小姐提出要去见他。听见甄小姐这样的要求,二管家有些遮遮掩掩的,不肯答应。见他神色不对,甄小姐不断地询问,终于得到了答案。
原来大管家在外云游的时候已经心有所属。对方是个温婉动人的女子,姿容明艳,煞是动人。
这句话一下子就刺激到了甄小姐。
其实甄小姐一直知道,自己的容貌在锦来城的一众千金里,实在算不得拔尖的。别人总是夸她性子温婉,身段窈窕,知书达理,却从无有人直接说她美丽的,因为她的长相还不及府里几个出挑的丫鬟。若不是整天穿着最贵最好的锦缎和香纱,带着价值连城的珠玉,怕是掉进人堆里也无人能认出她。
而大管家则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光是一笑就足以动人心弦的那种。
所以对于甄小姐而言,容貌一直是块心病,也是一直阻碍着她不能当面跟大管家表露心迹的最大原因。
甄小姐对于大管家的爱已经单纯到了近乎病态,她并不觉得大管家这样做是有什么不对,而是觉得自己不够好。于是她再一次的把希望寄托在了“神”的身上。
这一次,“神”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要让甄小姐成为自己忠实的仆人。
甄小姐没有犹豫,答应了这个条件。“神”给了她一颗花种一样的东西,让她吃下去。
再之后,甄小姐就渐渐的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样子,只是按照"神"的吩咐行事:吃人,用含妖气的花瓣蛊惑人心,把家里的院墙越修越高,把常开不败带着妖异的朱砂紫袍种的满园都是,直到这个曾经繁华的人来人往的甄府变成了不见天日的魔窟。
“这些大概就是关于甄小姐全部的消息了。”
听章逸轩讲述完这一切,兆子为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没想到这甄小姐这么有钱,却过得也不这么顺利。”
对于这点,容锦桓倒是颇有见地:“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首富的女儿也有得不到的东西。不过——”他有些好奇的看着章逸轩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不等章逸轩解释,兆子为倒是抢着说道:“我师兄是上上品木灵根,和这些花草树木对话自然不在话下。”
容锦桓有些不信的看着他道:“只不过是一些草木而已,怎么可能知道甄小姐内心的情愫。你到底还用了什么法子?”
章逸轩也没打算隐瞒,平静道,“我还放出了神识,假借着被甄小姐控梦的由头,进入了她的神识,看了她的记忆。”
他虽然说的简单,但是这样的事情并不轻巧。且不说在这样妖邪阴森之地放出神识是个多么危险的事情,光是顺着控梦之人的引导走就够可怕的了。也就是他比较幸运,梦中甄小姐并没有做出什么攻击性的举动,否则章逸轩也不能这样好端端的站在众人跟前了。
即便是有惊无险,但兆子为还是觉得心中一阵阵后怕,有些生气的将章逸轩拉进怀里,抬起他的头抱埋怨道:“师兄,下次可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我会担心的!”
章逸轩看见他眼睛里比月亮还明亮的光,顿时觉得心头一暖,但是想到周围别人看着,连忙推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有什么危险的,我知道分寸的。”
“那也不行。”兆子为不依不饶的把想要躲开的章逸轩拉回来,“师兄,我说真的呢。如果下次非要去,你一定要带上我,千万别一个人了。”
章逸轩脸越来越红,平日里总维持着的冰山脸也开始出现了融化迹象,脑子也出现了短暂的宕机,下意识的就说了实话:“谁说我是一个人去的,华无拘跟我一起去的。”
“他?”
兆子为跟容锦桓异口同声的问道。
尤其是容锦桓,刚刚他还觉得这俩人黏黏歪歪酸的让人掉牙,正想拉着华无拘先走时,忽然听见两人居然背着他们一起行动的消息,顿时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心中也升起了一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醋意。
因为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华无拘十分坦荡的说道:“宴会之上,我就注意到了章少侠的神态有些不对,于是便从袖中折了一个纸人用来传话。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章少侠是发现了这甄小姐身上诡异的香气里,有曼陀罗花粉的味道,是控梦之人常用的东西。所以我们就一起合作,他负责跟院中的草木之灵对话和进入深层梦境,我则是在浅层梦境里为他保驾护航。”
“你居然还护着他!”容锦桓瞪圆了眼睛看着华无拘,语调也不自觉地拔高了。
章逸轩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跟他没什么·······”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容锦桓便甩开华无拘大步流星的走了,赌气喊他不要跟上来,但华无拘当然是飞快的追上去哄人了。
章逸轩见状,有些不放心的想要追上去,却被兆子为拉住了。
“师兄想要去做什么?”
“这院子里危险的很,我怕他们乱跑再遇到什么东西。”此时的章逸轩还没意识到,兆子为的眼神变的越来越深沉了。
“院子里的迷阵已经解开了,二管家已死,甄小姐也不在,师兄又何必这么着急?”
章逸轩这才听出他话里话外的醋味儿,忙道:“现在不是小心眼儿的时候。这次的对手非同小可,得万般小心才是——唔!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不等他说完,兆子为便拦腰把他抱起来。看着跃跃欲试想要挣脱的章逸轩,兆子为直接使了个定身咒制住了他。
望着有些惊恐的章逸轩,兆子为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浅笑:“师兄,他们的事情先不急。现在我要找个地方好好跟你清算一下,跟别的男人一起梦中相会的账。”
第七十六章
经过了一晚上的“深入探讨”,兆子为总算是不再计较了,但在跟华无拘二人汇合的时候,还是有意无意的拉开章逸轩跟华无拘之间的距离。
倒不是因为华无拘不是好人,反倒是因为他太好了,又成熟又靠谱又温柔,在原著中可是有大把大把的桃花债的,所以兆子为不得不留点心眼儿防着他。
几人起的早,都还没用饭,兆子为便提议找个卖馄饨的小摊儿坐下边吃边聊。容锦桓一开始嫌弃的很,觉得在大街上吃东西又不干净又不体面,可是当白瓷碗装着的晶莹剔透的馄饨端上桌时,他便安静了。拿起勺子来浅浅的喝了一口汤,直夸这个汤底真香。
见他不挑剔了,兆子为也看他顺眼了几分,低头将碗里的香菜全都挑到小碟子里。
华无拘有些好奇,问道:“兆少侠看起来不像是挑食的人啊?不喜食香菜么?”
“我挺爱吃的啊。是我师兄不爱吃。”兆子为把挑好香菜的馄饨跟章逸轩的换了一下,然后把挑出来的香菜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章逸轩心中虽然感动,但是也有些意外——自己从未提过不爱吃香菜的事情,但兆子为怎么会知道呢?
兆子为见他盯着自己,笑着贴到他耳边说道:“师兄,之前在宗门的时候,师姐们做了清蒸鲈鱼,你都不怎么吃。后来我留心发现,你并非不爱吃鱼,只是不爱吃上面的香菜。”
容锦桓看着两人蜜里调油的样子,又觉得倒牙,正打算结了账赶紧走时,忽然面前放了一杯茶。
是他最喜欢喝的雨前龙井。
华无拘笑着看他道:“这次出来委屈你了。刚刚我让店家煮了一壶茶,虽然没有你家竹叶上的露水那样甘甜,但锦来城的泉水也是不错的。你尝尝,说是有花香。”
容锦桓端着杯子细细的闻了闻,确实有好香的茉莉花的味道。
“怎么样?”
“还不错。”
得到他的赞许,华无拘笑得更灿烂了。看着他的笑,品着手中的茶,容锦桓觉得对面坐着的那两人好像也没那么酸了。
几人吃完了饭,便开始谈正事了。昨晚他们分开后,容锦桓便又去跟华无拘在城中寻了寻甄小姐,可是没有发现丝毫的踪迹。这甄小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因为这甄小姐和甄府实在是邪性,他们背后的“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容锦桓越发急着想要解决这件事,干脆提议穿书回星月宫,多叫些弟子来,扩大范围继续搜寻。
但兆子为觉得这样不妥。一方面是人多声势大,容易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他怕这件事跟魔尊扯上关系,要是星月宫防守空虚,一定会首当其冲。华无拘也赞同他的看法,觉得这件事还是先压着为好,要是闹大了,锦来城中人心惶惶,说不定还会生出其他事情来。
见他俩都这么说,容锦桓疑惑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守株待兔,等甄小姐自己出来吧。”
章逸轩点点头:“我正打算这样做。”
说起来,甄小姐的事情还有个疑点,就是章逸轩这个用绣球选出来的未婚夫。
按照昨日他跟华无拘的情报,这甄小姐是对这远行的大管家爱的痴狂,怎么会寻找其他人当未婚夫呢?不是应该一直守着他么?
这点,章逸轩也在甄小姐的梦中没有得到线索。按照他在甄小姐梦境里感受到的内容,那些记忆更像是七零八碎的片段,他是按照逻辑一点点拼凑出来的,至于完整的故事究竟怎样,恐怕也只有甄小姐自己知道。
“不对,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兆子为忽然说道。
“谁?”
“二管家。”
听到这个答案,容锦桓有些不屑的说道:“你这话跟没讲一样。二管家已经死了,就在我跟华无拘面前,尸骨无存。现在要想问话的话,除非把魂召回来——等等!你是想招魂?”
兆子为肯定道:“没错。二管家那样惨死,肯定心有不甘,不愿意跟鬼差去入轮回。所以向他问话总是容易些。”
华无拘也觉得这是个办法,但还是有疑问:“这招魂之术,是岫玉门的绝学。而且寻常弟子也修不得,须得亲传弟子才行。可是岫玉门的弟子,往往是无师令不得轻易外出。咱们又如何能说动晏掌门派出人手呢?”
兆子为微微一笑:“这个好说。我能保证让晏紫衣放人。只是从这里到岫玉门,最快也要五日,这五日我跟师兄不再锦来城里,就有劳你们二位看顾了。”
华无拘点头道:“这是自然。你们尽管放心,我定当尽全力护住锦来城的百姓。”
“还有我。”容锦桓也正色道。
这两人的实力兆子为心中也有个大概,只要不跟甄小姐背后的“神”硬碰硬,防守一波应该是没问题的。事不宜迟,几人商议完后,兆子为跟章逸轩便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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