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拿眼睛,不是拿你屁股看。”
“……阿川。”
裴牧川被对方的眼神盯得发毛,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再来两次放过你。”
宋向隅啄了他的嘴唇一口,“谢谢你。”
其实他不是扛不住,相反,他很喜欢对面这个力道。
像是要把自己撕碎,把自己拆吃入腹……他大概有某种受虐倾向吧。
他给裴牧川提出介绍明星,是因为他觉得对方最近在自己身上花的时间太多了。
好奇怪,明明五年前不是这样。
二人除了上床以外的时间几乎不闲聊。
现在是为什么,因为可怜同情他,还是太过想念他?
哪种原因都让宋向隅头皮发麻。
“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叫我了?”裴牧川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晏含他们都这么叫我,我听着别扭。”
“那你想听什么?”宋向隅愿意顺着对方来。
“我记得……”他眸光一闪,“你一开始叫我‘学长’。”
“……现在都毕业很多年了。”宋向隅有些错愕。
“床上叫‘学长’,”裴牧川亲了亲他的锁骨,“其他以外的场合还是像以前一样。”
哪里是为了改昵称,明明就是想满足床上的xp。
金主的这点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宋向隅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答应了,“好。”
今晚一定是个难眠之夜。
——
次日,宋向隅从床上醒来,发现身边的裴牧川已经不见了。
空落落的枕头还残存着他身上的薄荷香气,褶皱的被角和垃圾桶里被丢弃的安全套象征着昨晚彻夜的荒唐。
宋向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无袖的白色背心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只要稍微弯腰就能看见里面若隐若现的春光。
太阳照在松软的棉被上,是个好天气。
他摸了摸裴牧川昨晚睡过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刻是想让对方陪在自己身边的。
这种感觉糟糕得有些熟悉,熟悉得有些可怕。
以至于这个念头一浮上心间就被他按了下去。
宋向隅疲惫地掏出了电话,拨打了一个搬家公司的电话号码。昨天晚上已经联系过、确定好今天的具体上门时间,眼看着时间也快到了。
安排好这些杂事之后,宋向隅才慢条斯理地准备洗漱出门。
其实他的时间不算很充沛,明天早上他就要赶飞机回隰城了。
所以在此之前,他得先把老宅的事情处理好。
宋向隅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把自己给收拾好了,他今天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的,但是浅绿色的西装配上亚麻色的哈伦裤,再加上他秀丽的长发,走在街上还是有些扎眼。
临走前,他看了眼桌上的外卖袋子,顺手将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
外卖单子上短短的一行文字“皮蛋瘦肉粥……33元”有些醒目,宋向隅用牙尖咬了一下舌头,唤回了片刻的清醒。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对某件事情情有独钟,对别的事情弃之如敝屣呢?
宋向隅将那张外卖单子揉皱成一团,突然有点想反驳金珂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不,裴牧川并非对什么东西都三分钟热度。
一定有什么东西、什么人能让他念念不忘。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他罢了。
宋向隅的心情不算太差,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影响。毕竟今天是个好日子,他还等着回家。
过往的这几年,宋向隅一直以为自己对“家”这个地方并没有那么热忱,不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把这东西当成自己遗嘱里唯一的念想。
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
但是今日,当他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的时候,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期待和害怕。
他知道,他是念着家的。
这难道就是别人一直在说的“近乡情更怯”吗?
宋向隅现在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这个地方了,他想,如果是五年前,他应该是不敢的。
宋宅坐落在一个美丽的静区,那儿鳞次栉比排列着不少装修精美的别墅。
不少住户邻里之间都是世交,这儿有不少人都是他爸妈在世时候的朋友。
宋向隅没见到熟人,见到之后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和表情和他们寒暄,所以这一路走来的僻静其实也是他最庆幸的结果。
搬家公司的动作很快,宋向隅到那儿的时候,工人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他走进了自家的院子,站在一个小型喷泉的附近,上面安着的石刻雕塑好像灰暗了一点,手侧的红木秋千还是他弟弟从前最喜欢玩乐的地方。雕花大门和九层阶梯有些落灰了,等到家具都安放好才轮到擦扫清洁的工作。
多年未归,感觉什么都没变。
宋向隅摘掉了墨镜,心中感慨万千。
其实他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他只是想……回来看看。
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远在法国的弟弟宋向安。
“西郊的家里。”短短的一行话。
对面回复的速度很快:“你把房子赎回来了,哥?”
“嗯。”宋向隅的回复十分简短。
“花了很多钱吗,哥?”
“不着急买房子,你别短了自己的吃穿用度,你供我上学已经很累了。”
“原来……家里什么都没变。”
宋向隅从这小子的最后一句话中读出了一丝向往。
其实宋向安也很渴望回家,只是他不想说,父亲“临死前唯一的嘱托”这句话分量已经很重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心愿也成为宋向隅的压力。
“家回来了,全款。”
“今年暑假你可以回来看看,也可以去国内的公司实习长长见识。”
“咱们家虽然倒了,但是以前认识的人都在,你想去大公司见见世面还是没问题的。”
宋向隅难得说那么多话。
宋向安回复道:“哥,辛苦你了。”
“不辛苦。”他飞快地打字,“学习去吧。”
“好。”
兄弟俩的对话再一次很快地结束了。
宋向隅又转了一圈,觉得自己观察得也差不多了,准备打道回府。
听说昨天晏含和金珂他们已经回来了,现在约饭说不定还能赶得上聚一次。
正当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从背后的草丛里窜了出来:“宋向隅!”
宋向隅被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他刚转身,一张硬纸卡片几乎要顶到他脸上去。
“宋哥哥,能签个名吗?”
身后又蹿出来了三五道背影,有男有女,看着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
“卧槽真的是宋向隅,辉哥你家这附近真的住了明星啊?”
“我早就说了有明星。”
“宋向隅我们很喜欢你的歌!”
“哥哥你长得好帅,比电视上还帅!”
看着他们热情洋溢的笑容,宋向隅却一阵头晕目眩、背后发凉。
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他不好意思对自己的粉丝发火,只好勉强地勾起笑容:“诸位可以换个地方说话吗,这边正在搬家可能会磕着碰着你们……”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粉丝端着一捧鲜花和一盒水果走到了他的面前。“哥哥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果切,都是新鲜的,我可以喂你一口吗?”
宋向隅大惊失色,他看着那人叉了一块黄色的水果向自己递了过来,快到他闪避不及。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看来是想要记录下自己喂大明星吃水果的画面。
“不好意思我芒果过……”
他芒果过敏,可能会死的那种过敏。
可惜对方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强硬着把手里的水果塞到他嘴里。
他后边围得都是人,根本没办法闪躲。
宋向隅的嘴唇被叉子刺破了点皮,舌尖也尝到了点芒果的汁液。
他拍开了那人的手,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撑在一边的栏杆上,猛地咳嗽不停。
他强撑着掏出了手机,打给了马小阳和裴牧川。
第26章 我说不定是愿意的
“阿川,不用住院。”
宋向隅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吃进去得不多,现在已经好多了。”
裴牧川将宋向隅带去了一家僻静的私人医院,不由分说地让他住在这儿。
“你刚刚吐了两次。”他面无表情地指着垃圾桶,“脸现在还没有消肿。”又指了指他的脸。
宋向隅躺在床上,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点点红斑。
这是刚才的芒果汁溅上去之后发生的过敏反应。
“宋哥,你就听裴先生的吧。”马小阳在一边轻轻出声,“你都要吓死我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私生,差点害死你。”
裴牧川的脸色更差:“我已经叫人去调监控了,那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宋向隅对芒果的过敏反应很严重,从他两岁的时候吃第一口芒果被发现过敏之后,宋家餐桌的果盘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水果。
他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有在水果摊之外的地方看到芒果了。
先到宋家的是裴牧川,当时宋向隅脸上的红斑已经很严重,被人扶到了车里休息。
裴牧川二话不说就直接带着人去了最近的一家私人医院,送往医治十分及时。
而他到那儿的时候,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早就作鸟兽状逃跑了。
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们也被吓了一跳,目前已经停止了工作。
宋向隅垂下头来,好似一副做错事情的心虚。
裴牧川坐到了病床边上,大掌直接盖住了他的手背。
身边的马小阳见状,眼角抽了抽,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
宽敞的单人病房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晏含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了。”裴牧川阴恻道,“你这次惹出来的动静不小。”
“……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裴牧川问道。
宋向隅似乎没料到自己还有错,耿直地摇了摇头。
“你不应该一个人过去。”裴牧川深沉道,“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什么粉丝都有,你能保证他们个个都不会伤害你吗?”
当然不能保证,要不然他脸上的伤是哪来的。
“你的脸变成现在这样,也不能回去工作了。”裴牧川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至少在京城歇够五天,才能回隰城。”
宋向隅抬眸,嗓子发紧:“太久了,耽误工作。”
“那也没有办法。”裴牧川打开了手机,“你们导演的联系方式现在我也有了,我可以打电话叫他做调整。”
宋向隅恍然想起,这人还往他们剧组里投钱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听说过的,带资进组的演员那么嚣张了。
主要还是他们背后的金主实力够硬。
比如说他面前这一位。
“……好。”宋向隅也不是矫情的人,他知道裴牧川说的是事实,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确实不适合工作了。
他只庆幸自己回京城的第一天就把杂志封面给拍好了,要不然到时候又欠下一项任务。
放下手机之后,裴牧川爱怜地摸了摸宋向隅的头,将人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刚刚我爸派来的那人又来催我了。”他这个口吻描述的一般都是他的秘书。
宋向隅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轻嗅着他怀里的薄荷味。“上班要紧。”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特别不喜欢上班。”裴牧川心烦意乱的,“宋向隅,你拍好那个电视剧就来陪我吧。”
“我现在这样还不叫陪你吗?”宋向隅轻笑了一声,“我也有自己的工作。”
裴牧川脱掉了皮鞋,和宋向隅挤进了一个被窝。
“不知道,我总感觉现在这样有点奇怪。”
宋向隅心尖一动,“什么奇怪?”
“就是觉得……还不够。”裴牧川顺势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有时候又觉得太多了。”
这种感觉可是太奇怪了。
宋向隅也没心思细想,只淡淡敷衍一句:“哦……是吗?”
“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床伴身上花那么多时间。”
裴牧川仿佛陷入某种自我怀疑的泥沼之中,外面的人救不了他,他也自救不成。
若是五年前的宋向隅听到这句话,应该会很高兴。
之前的他不求裴牧川爱自己,只求自己在他那儿有些许的不一样。
或许只是在情人里脱颖而出这样的描述就足以让他心动一整晚了。
可惜现在的宋向隅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毕竟,这一类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或许他这个人对裴牧川来说向来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可是这种魅力的保鲜期太短了。新鲜感越是来得强烈,热情褪去后的荒芜就越让人心寒。
宋向隅心想,他应该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你在我身上花的时间确实够多的。”他戚戚一笑,这笑容太惨,掩埋在裴牧川宽大的衣袖下面,没有人看得见。
“……你不喜欢吗?”
“喜欢。”宋向隅木讷地迎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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