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上的体温竟比他的还要滚烫。
他大口喘息着,奋力抗拒着,肺里的空气逐渐流失,抱他的人却宛若未闻,仍泄愤似的搂着他,似乎要将他揉进体内。
他开口,语句断断续续地不像话。
“放开...放开....”
“不放!”他听见那人执拗的说,“死也不放!”
复又被搂的更紧,即使是梦里,那种自己即将窒息而死的感觉也是那么真切。
突然,搂他的人又松开了他,嘴唇上有热气抚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贴了上来,他下意识避开,模糊的视线里似乎看见了那人受伤的眼神,竟跟池无邪下万鬼窟时的眼神重合,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但手却无力地抬不起来。
那人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说:“哥哥,你讨厌我了吧。”
他开不了口,因为那人另一手正掐着他的脖颈,根本没打算让他回答。
然后又抱住了他,是那种轻柔的,小心翼翼的抱,将头搁在他肩上,就好像曾经无数次这样搁过,小声喟叹道:“哥哥,我想得到你,想保护你,也不想伤害你。”
谢知意浑身一怔,思绪被拉回现实,最后一句话却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不似之前那般满含怒火,反而带着祈求和哀叹...
而且,那人的声音他太熟悉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是池无邪的声音。
他的心猛地一怔,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但想到池无邪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说出想保护他的话?
所以,那一定是一场梦。
他动了动身子,却惊讶地发现体内情.热已消散,但没记错的话,合欢印的情.毒必须要...和设印之人双修才能解。
难不成他和池无邪双修了?!
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这他妈怎么可能啊?光是想想都让他毛骨悚然的!
池无邪怎么可能会和他双修呢?!
给他设这个合欢印,不就是为了羞辱他,让他苦苦祈求他,然后拒绝他,最后再眼睁睁看着他被情.潮活活折磨死吗?
但现下的事实,他确实是好端端的,难不成是他强迫了池无邪?
他心下更加悲愤了!这岂不是恨加一等了!池无邪再剥他几次皮都不够!
而且...他身体某处也没什么不适。
所以,他不仅和池无邪双修了,还把池无邪给压了?!
“谢峰主,您怎么了?”
谢知意的心情正如过山车般急上急下,身旁突然传来个青涩小弟子的男声,惊得他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他扭脸看过去,这小弟子长得青葱可爱,看起来十七八岁,大眼睛黑溜溜的,单纯无害的模样很是讨喜。
谢知意正觉此人眼熟,又见这小弟子穿着用金线绣着莲花的白袍,心里一口气顿时没下来。
这不是圣教的教服吗?!这下子他肯定死定了!
只是,他惹了池无邪,不应该被关在牢房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张像是洞房夜的那种红床上,他小心的四下观看,这床不是一般的喜庆,贴个喜字就可以直接成亲了。
“谢峰主,您体内气息不稳,先喝点药吧。”小弟子见谢知意没理会他,又主动凑上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正一脸关切地望着瘫坐在床上,一会满脸呆滞一会痛不欲生一会面露惊恐的谢知意。
谢知意扭脸看过去,黑漆漆的药汤还冒着热气,秀气的眉头下意识皱起,拒绝道:“我不喝。”
他现在看到药汤就害怕,要知道他就是被圣教的解酒汤害惨了,现在哪还敢喝圣教的任何东西。
说不定这又是池无邪想的什么变态新法子,掺在这碗药汤里折磨他。
“谢峰主,您不喝药——”小弟子话说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这咳嗽声又低又沉,似乎想让人发现他,又不想让人发现他。
谢知意还是循声望过去,只见他身处的这个厢房十分豪华,就像住在宫殿里似的,而在不远处的红色檀木椅上,池无邪一袭红衣坐在其中,他神色冷峻,薄唇紧抿,用漂亮的侧脸冷漠地对着谢知意,下颌线流畅而又锋利,活像谢知意欠了他几百万灵石似的。
谢知意将眼神移开,他又转过脸来,眼神也跟着追过来,看到坐在床上的谢知意后,俊美的眉眼微微上挑,放在桌上的手攥紧成拳,眼里的怨气快满溢出来。
谢知意本还想,池无邪又在跟他生哪门子气?
但突然想到体内解开的情毒,又心虚地垂下眼。他对池无邪做了那档子事,池无邪对他恼羞成怒是应该的。
虽然他对那方面知晓的不多,但多少也听人说过,男人第一次做承受方是很疼的。
再加之,他当时人都被烧糊涂了,哪还会想着怜香惜玉。
瞧池无邪这眉头紧蹙的模样,肯定是疼得不行了吧...
第60章 软禁
谢知意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 更心虚得不行了,连手都不知放哪,脸颊涨得通红。
他想过和池无邪再见面后, 可能是分外眼红的仇人关系。
可唯独没想过会是现在这种尴尬又不可言说的关系。
他抱着被子往后坐了一点,可转念一想, 他也不愿意闹成这样的。
非要深究,明明就是池无邪自作孽不可活,毕竟他体内的合欢印可不就是池无邪设下的吗?
想到这,他的眼神也不闪躲了,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和坐在远处的池无邪对望, 那双秋水似的眸子又水润又明亮,明明是瞪着人的,却让被瞪得人心痒痒的。
池无邪摩挲了下指腹, 眼里的阴霾渐渐散去, 抬手抵住唇, 修长的手指十分漂亮,他低头轻笑出声,只是这笑声里多了许多无可奈何。
“哥哥,你这样任性,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掀起眼眸,语气一如既往的宠溺。
任性?
谢知意听得眉头紧蹙, 他被池无邪老鹰抓小鸡似地逗着玩, 还要被说任性?还有没有天理了?
而且任性这种词汇,一般都是长者用来教导晚辈的。
池无邪可倒好, 跟他重逢后,不是说他乖, 就是让他乖,完全忘了以前在他面前可怜兮兮哭鼻子的样子。
他蹙眉道,“不知道拿我怎么办,那就赶紧放我走。”
“放你走?”池无邪唇边刚有的一丝笑容凝固住,他松开攥成拳的手,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谢知意床边,腰间挂着的白色莲花香囊一晃一晃,晃得谢知意眼睛都花了,眼前尽是打转的金色莲花刺绣,他抱紧被子,垂下眼眸,又往后坐了点。
池无邪嗤笑出声,在床边俯下身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外射进来的一半日光,形起一个牢牢罩住他的姿态,俊美的眉眼直视着他,薄唇轻启道:“恐怕我想放哥哥走,哥哥也走不了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都做了些什么?”谢知意抬眸,激动的与池无邪对峙,身侧抓紧被褥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池无邪别有深意看了眼他涨得通红的脸,紧抿的薄唇动了动,却没回答问题,而是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对着呆在一旁颤抖个不停的小弟子道:“苏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喂谢峰主喝药。”
“教...主,谢峰主他不愿意喝。”
“不愿意喝?你不知道想点法子强迫他喝?”他语气冷漠平缓,余光的视线却紧紧盯着谢知意的脸,见他脸上出现慌张的神情,脸颊又红彤彤的,心里就跟被小羽毛挠了一下,唇角忍不住勾起小小的弧度。
被唤苏界的小弟子,被吓得直哆嗦。
跟面对谢知意讲话时不同,教主对待他们这些弟子时,俊美俊美的脸上吝啬的从都不肯多露出一丝表情,冻得人直打寒颤。
他连忙端起了床边的汤药,一脸为难地看着谢知意,“谢峰主,不好意思,多有得罪了。”
说罢,就端着汤药往床边走去。
谢知意连往后躲,恐惧浮上心头。
池无邪能喂他喝什么好药,多半又是为了报复他,准备的变态至极的药。
“谢峰主,这药不苦的。”这小弟子生得温顺纯良,说话也软绵绵的。
可在谢知意看来,就特别像哄骗人吃毒苹果的邪恶后妈。
而且这小弟子的名字和长相实在是耳熟。
他细细一想。
苏界?
不就是除祟大会那日突然出现的守地牢小弟子吗?
当日这小弟子带来了留影珠,直接将他钉在了嫌疑人的耻辱柱上。
想到这他顿时没了好脸色,坚决道:“我死也不会喝!”
说完,他缩到床的角落里,抬眸狠狠地瞪了眼池无邪。
“死也不会喝?”池无邪沉吟着重复着他的话,“哥哥想的倒是美。”
说完,又转头一计冷眼朝苏界扫去。
苏界被吓得一个哆嗦,咬住牙才稳住白玉瓷碗,没让汤药泼洒出来。
可谢知意不配合,他也不敢跨到床上去,要知道这可是教主的床,要是碰一下,十个脑袋都不够教主削吧。
可教主笃定让他喂的模样,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知意按耐不住了,自觉这事自己挺无辜的,道:“池无邪!是你给我下那种印的,就算我对你做了什么,那...那也是你活...该!你别想着拿毒药报复我!”
话都说到这了,他紧紧抱着被子,破罐子破摔道:“你这样做是没有天理的!”
苏界端着的白玉瓷碗手又抖了抖,要说天理,在这圣教,自然他们教主就是天理。
他紧张的替谢知意捏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谢知意对教主来说十分重要,不然也睡不了教主的床。
可是这样痛骂教主活该,教主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
可他却见他们教主眼里的光亮了亮,唇边露出愉悦的笑,反问道:“我活该?”
“对!你不对我下那种印,我能对你出手吗?”
他们教主唇边的笑更愉悦了,又俯下身,贴在人耳边,揶揄道,“好,是我活该,但哥哥,是哪种印啊?”
“不要脸!你自己下的你不知道吗?!”谢知意气得脸颊通红,他真是不明白,他明明是很正常的把池无邪养大了,怎么池无邪去了一趟万鬼窟就这么变态了。
原著也没写,反派会增加这方面的属性啊!
“好了,哥哥。”池无邪被骂后,心情似乎不错,转身接过苏界手里的汤药,“哥哥这般抗拒苏界,想必还是更喜欢无邪喂你喝药吧。”
说罢,他欢欢喜喜地坐在床边,端着白玉瓷碗,殷切地看着谢知意。
苏界垂下了头,愈发搞不懂他们教主了。
明明教主把谢峰主抱回来时,还是满脸怒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欲求不满的气息,弄得圣教上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然后他倒霉的被选中,来给谢峰主喂药。
来时,桌子上已经准备了熬好的药,也不知是谁熬的。
但他猜,肯定不是他们教主熬的。
因为教主端着面子,一副我再也不伺候了的模样,很抗拒给谢峰主喂药,才让他来喂。
但在他喂时,教主又却在一旁死死盯着,生怕他碰到谢峰主分毫,眼里的怨气盯得他浑身打颤。
可现在教主被骂后,不仅心情变好了,还亲手喂上药了。
......
不过,他什么都不敢说,只敢埋头偷偷打量。
“我说过,我死也不会喝!你拿走!”谢知意梗着脖子道,要真是比起来,他更愿意让苏界喂他喝药,因为每次池无邪喂药,都跟他嘴唇有仇似的,又搓又掐,现在想起来,嘴唇都隐隐发麻作痛。
“不喝?哥哥又口是心非,以前喝药都要无邪喂的。”
谢知意瞪了他一眼,但想到在千莲峰时确实如此,不过那都是池无邪非要喂他喝的,假如他拒绝,池无邪那易碎的玻璃心会碎成无数块,然后找个角落偷偷伤心。
他最看不惯池无邪这幅模样,所以都会妥协,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可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池无邪强迫他喝毒药的说辞。
真是太过分了!
他正气地咬牙,手腕突然被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掌钳住,他痛的“嘶”出声,低头一看,手腕上无端出现一圈红痕,像是被人绑着虐待过。
不用想,肯定是他昏迷期间,池无邪这个狗崽子抓的。
结果,他还来不及骂人,池无邪倒先掀起薄薄的眼皮来,看了他一眼,眼里写满了“你好娇气”,但指腹却不停摩挲着那道红痕,喉结也重重地滚动了一下。
谢知意看不懂他这一系列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脑海里就闪过两字——变态!
“放开我!”
“不放。”
说完,池无邪更加用力地钳住那纤细的手腕,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废了好大番力,才忍住没把鼻子伏在人颈窝处蹭,深吸一口气后,端起白玉瓷碗抵上了嫣红的嘴唇,唇珠被抵的凹了进去,更添了一丝想让人狠狠□□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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