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司应告诉他的是不是真的,他都得去周博远闭关的洞邸看看。
众人虽不信,但也都跟着一起去了。
灵霄派地理位置优渥,常年晴天暖阳,很少出现刮风下雨的日子。
可今日却一直乌云避日,谢知意心里隐隐不安,结果他还未靠近洞邸,突然天地变色,“轰隆”一声,灵霄派上空一道闪电横空劈下,它势如破竹,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时,已劈到那布满青苔的洞邸之下。
洞邸潮湿,即使雷电砸下来,理应不会出现失火事故,可此时那团火熊熊燃起。
瞬息之间,就将整个洞邸团团围住,肆虐的火苗越烧越旺,“哔哩吧啦”声犹如恶魔的低吟。
众人惊慌失措,被这突然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西门纳颤声道:“这是天火!是天火!大师兄他凶多吉少!”
传说天火能燃万物,更能把人烧的骨灰都不剩。
谢知意浑身凝固,后背沁出后汗,一些不属于他的回忆在脑海里蔓延。
身体几乎大过反应,他纵身一跃,直接冲进了火海。
茫茫大火中,只见周博远孤身坐在一块光滑原石上,他闭上眼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竟是一片祥和。
他似乎早预想到了这道天雷,更是坐在这里等它的到来。
“大师兄!”谢知意大喊一声。
周博远睁开眼,两人与火光中遥遥相望,一些无言的情绪在其中蔓延。
他苦笑一声,“谢知意,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下辈子……”
最后几个字,谢知意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知道火光猛地包裹住了周博远,“砰”的一声,银光乍现中,一道紫色雷电劈进了那道火光中,火光中的男人沉沉晕了过去。
*
周博远被救出来时,天雷已劈进神识,几乎已无力回天。
灵霄派主殿外围满了人,可殿内只有谢知意,西门纳,和在给周博远扎针的于斯伯。
“谢知意,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斯伯刚扎完一针,对望着周博远冰凉身体发呆的谢知意道。
谢知意猛地回过神来,脑海里还回荡着周博远的最后一句话——“谢知意,你必须好好活着……”
这句话太怪了,就好像周博远知道自己要死遁一样。
可这怎么可能,周博远怎么会知道他死遁?这事他没告诉过任何人。
但更让他奇怪的是。
他一直以为,“周博远寿命不多”的意思是——周博远患了什么不可救的顽疾,又或是修为枯竭,灵力尽散。
可没想到,周博远竟然在闭关的洞邸设下一个召天火的死阵,是他自己要杀死自己。
可周博远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呢?
谢知意稳住心神,看着于斯伯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可以救的,我的心头血血可以救活掌门师兄……”
于斯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西门纳,随后垂下头没有说话。
西门纳眉头紧锁,道:“知意师弟,你不是药师,为何会这么笃定?”
谢知意抿唇不言,这是司应告诉他的,可他或许不该信任司应,毕竟司应不是好人。
但这是目前唯一有希望的方法了。
“罢了,你和掌门师兄的事,你不想说,我们便不再问了,但确实,你的心头血可以救掌门师兄,但还缺一样药引。”西门纳顿了顿,看向于斯伯道:“师弟,你来说吧。”
于斯伯点头,接着道:“在万鬼窟边界有一条施河,那里长有一株七转圣花,只要配合你的心头血,就可以将掌门师兄起死回生。”
西门纳补充道:“不过那里很危险……”
“师兄,不管危不危险,我都要去。”
就像不管周博远怎么叮嘱他要活着,他都要死遁。
不仅是和池无邪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矛盾实在让他头疼,还是因为他有预感,若是他不死遁,会被池无邪永世关在那豪华的寝殿,不见天日。
见他这么坚决,西门纳叹了口气,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谢知意又看了眼沉睡着的周博远,却见周博远紧闭的眼翕动了一下,放在身侧的手指,无力地颤动了两下,似乎要抓住某样即将逝去的东西。
谢知意俯身过去,激动道:“师兄,师弟,你们快看看,掌门师兄他刚刚动了,是不是快醒了?”
西门纳看着他,又叹了口气,“师弟……”
于斯伯一直坐着给周博远扎针,所以周博远的一举一动,他都是能看见的。
他淡淡道:“谢知意,你想听实话吗?”
谢知意点了点头。
于斯伯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掌门师兄的意思是,他不许你去。”
于斯伯的声音很沉,在这寂静的厢房内,却仿佛滴进了谢知意心间。
他仿佛听到,是周博远在对他说这句话。
原主的感情在他体内蠢蠢欲动,他攥紧拳头道:“可我必须去。”
他还可以死遁,但周博远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
很快,西门纳和谢知意就就集结了一众峰主和弟子们,打算向施河进发,于斯伯是药师,要时刻关注周博远的身体征兆,就没跟着一起去。
可临出发前,却见一个守山门的小弟子急匆匆前来汇报。
“西峰主!大事不好啦!池无邪带着圣教弟子杀过来了,他……他说,我们要是不交出谢……峰主,他就把灵霄派夷为平地。”
谢知意如被雷劈般愣在原地,什么?!池无邪醒过来了?!
可是按照他的预计,池无邪醒过来至少需要三个时辰,怎么会这么快!!
“岂有此理,那臭小子把我们灵霄派当什么了?告诉他,没门!想要我灵霄派的人,也要看看我这当师兄的答不答应!”西门纳一向是个老好人,可此时也被池无邪这番嚣张跋扈的传话气得青筋暴起。
那弟子小声嗫嚅道:“可池无邪已经带人把灵霄派团团围住了,现在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此话落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周博远现在生死未卜,他们此时就是在与时间赛跑,那七转圣花必须尽早取到才行。
可池无邪这番举动,岂不是阻碍了他们前去施河。
谢知意攥紧袖袍,没想到池无邪提前醒来。
他走到西门纳身边,正要开口,就见一直对他和颜悦色的西门纳突然道,“师弟!你莫要因为强权就将自己交出去,我们灵霄派还没到卖身求荣,这么窝囊的地步!”
谢知意:“……”
“师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池无邪他这番是为了我而来,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撤退,但是三个时辰后,他肯定会不得不退。”
“此次施河我带一些弟子们前去就行,师兄和其他峰主留下来守着灵霄派。”
西门纳愣了愣,“师弟,你为何这么肯定,池无邪三个时辰后会撤退呢?”
谢知意脸颊一红,总不能说春.药还有三小时就发挥效用吧,池无邪那时候欲.火.焚.身,哪还有心思带人打架?
以池无邪那随时发.情的秉性,恐怕一秒钟都挨不了就要退兵。
而且池无邪是为他而来,只要他发现自己不在灵霄派,应该也会立马撤退。
他道:“师兄,你就照我这样说的做吧,等池无邪撤退了,你再带人来帮我,也是一样的。”
西门纳没再坚持,谢知意绝不能落入池无邪手中,所以此时把谢知意送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谢知意带走了一部分人,包括千莲峰弟子,宁羡安,凤妙音等人。
他想到后山,那里几乎很少有人知晓,可以利用声东击西之法,在前门打得热火朝天时,他们趁机从后山逃出去。
可谁知,他还未靠近后山,就远远看见后山结界外也密密麻麻站着圣教大军。
而且还能听见圣教弟子在外面气势磅礴的打气声,内容大多是一定要把他抓到,送到教主面前讨赏。
据说这次的奖赏,不比上次的极乐神花逊色。
谢知意:“……”
池无邪一如既往地会下血本!也一如既往的阴魂不散!
但西门纳一行人也不是吃素的,前山打得热火朝天,很快灵霄派四周就陷入一片战火,谢知意和其他峰主们略施小计,废了一番时间才逃出去。
可是御剑途中,谢知意又隐隐不安,自己这是不是出逃的太容易了?
*
很快,施河就到了。
施河是靠近万鬼窟的一处古河,据说在上万年前就存在了,但它与万鬼窟的尸气横行不同。
它常年飘雪,河面上仿佛披了一层洁白的袈裟,宛如藏在人间的另一个仙境。
但这些雪美则美矣,却是无力锋利的杀人利器。
谢知意一行人抵达时,施河上方的雪下得最是猛烈,一瓣又一瓣,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杀人结界。
“谢师伯,不能再进了,我们得等雪停了才能进去。”
谢知意站在大雪外,手指冻得僵硬发紫,他看向宁羡安,“可是,我担心时间来不及了。”
“谢师伯,我知道您进施河心切,但救师尊的前提是,先护住自己的命。”
宁羡安看着谢知意冻得通红的鼻尖,从百宝袋里拿出一件鹅毛大氅,轻轻披在他肩上。
谢知意回眸,纤细的指尖拉住两侧大氅,对他微笑道谢。
它长得白净,披上这叫鹅毛大氅,在大雪纷飞的衬托下,更显得晶莹剔透,清冷动人。
宁羡安看得心为一颤。
凤妙音也道:“谢知意,施河的雪一时辰一落,想必这雪已经下了半个时辰了,我们只需再等半时辰,这雪就会停了,那时我们再进去也不迟。”
师妹都这样说了,谢知意也不再坚持。
正巧,施河不远处还有一家名为落雪的客栈。
可能是因为施河景致太美的缘故,修真界不少有闲情雅致的人都会过来赏雪,这家落雪客栈才由此而生。
一行人进了客栈取暖,谢知意要了间厢房,把林玉宇秘密叫了进来。
林玉宇扭扭捏捏,面上表情又喜又不情愿的。
他是谢知意的首席大弟子。
想起谢知意丢下千莲峰不管,好好的峰主不当,竟然跑去圣教当什么教主夫人。
他的心里就又委屈又怒的。
谢知意自然看出了他的不满,“玉宇,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师尊回来了你不开心?”
林玉宇瘪了瘪嘴,“开心。”
“好了,别生为师的气好吗?”谢知意眯眼笑了笑,鹅毛大氅衬的他的脸十分小巧,笑起来也十分动人,特别是当他特意放软语气跟人说话时,很难有人会忍心拒绝他。
“你是为师唯一的大弟子,在为师心里是很重要的,没人可以取代。”
谢知意柔声道,那双温柔干净的眸子就那么望着他。
林玉宇一肚子的委屈立马就消散了,师尊的眼睛从来不会骗人。
谢知意见他这样,就开始说正题。
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出逃得过于顺利,总担心池无邪突然冲到客栈来,把他抓住。
要知道春.药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生效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必须还得想个计策。
“玉宇,你知不知道千莲峰有什么捏傀儡的术法?”
“傀儡?师尊要捏傀儡做什么?”
谢知意愣了愣,捏起桌边的热茶,放在手心捧着,缓解内心的尴尬。
他为什么要捏傀儡,自然是为了捏几个性.感美人备用。
到时,等池无邪追过来,他直接把那些美人丢过去,不比什么法子都好使?
但是他肯定不能直说。
于是道:“千莲峰冷清了些,为师想捏些傀儡放在峰里,热闹热闹。”
林玉宇挠了挠头,千莲峰是灵霄派拥有弟子最多的山峰。
怎么师尊还嫌不够热闹?
但他没想太多,“确实是有一种术法,而且只有师尊您能用,师尊应该听说过,莲藕有塑身之效,而我们千莲峰又是靠吸取莲池里的灵气修行,用莲藕捏几个傀儡,对师尊您来说,不算难事。”
谢知意眼睛亮了起来,氤氲的热气把他的脸烫的红通通的,“那这术法该怎么用?”
“师尊,您比弟子强那么多,难道还不知道怎么用那术法吗?”
谢知意表情一滞,他没继承原主回忆,自然是不知道的。
而且他要是知道,他能问林玉宇吗?
但此时只能瞎掰了,叹了口气道:“为师这些天在圣教,误吃了一些奇怪丹药,导致现在许多事都忘了,包括一些十分久远的术法。”
林玉宇捏紧手指。
奇怪丹药?池无邪他怎么敢?!
他抬眸看向坐在红檀木椅上的俊美男人,师尊确实比别的男人要俊美许多,可池无邪那小子,也不该如此狼子野心。
想起师尊突然变得如此爱热闹……
听说人若是被关在密闭空间里,心里就会出现奇怪问题。
他心里一紧,得护好师尊,别被池无邪那小子逮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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