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萧知道这个消息后,差点又要气吐血,等到赵嬷嬷离开之后,他才握紧拳头,发誓要给张老汉报了这个仇。
自那日之后,渝晨宣再也没来,直到渝府要举办府宴,请了王家的千金来联谊,景萧才以四少爷家眷的身份坐上了看客席,只不过因为是男妾,被塞到了角落罢了。
王家千金则是坐在渝老爷和曲哥儿的旁边。
下场比赛的是渝晨宣和渝晨宏。
渝晨宣虽然给人不学无术的纨绔形象,但大哥去世之前可是将功夫都交给了他,平时说是去花街柳巷,实际是去武馆练功,只不过大哥一直嘱咐他千万不要外露自己的功夫,说要等到大哥继承了渝府再说……结果却再也等不到大哥胜仗回府那一天了。
渝晨宣一直谨记渝大哥的嘱咐,等着二哥立功回京。
但是这比赛明摆着就是给五弟相亲用的,父亲碍于礼法不敢直接把这渝府给了五弟,就要用娶王家做噱头来给五弟增些脸,那他远在边疆的二哥又算什么,着骑射必须得给渝晨宏丢些颜面才是。
渝晨宣眉目飞扬,面容俊朗,武将世家又是自由习武,骑马射箭自然不在话下,二房主打药理,虽然也会些功夫,终究比不上大房的子嗣。
只不过二房从未把四少爷放在心上,就算他是个嫡子又能怎样?还不是不学无术。留恋花街柳巷,自幼学的那些功夫早到狗肚子里了。
可惜没料到四少爷朝着身下坐骑发出一阵嘶吼,扬起马蹄,朝前飞奔引得身后一片飞扬尘土,锣鼓刚一敲响,就将五少爷远远甩在身后。
一轮下来,四少爷看的威风凛凛,五少爷落得一身灰。
王小姐微微皱了皱眉,和身旁的王老爷低估两句,似乎有些不满。
倒是看着渝晨宣的眼神多了些欣赏之意。
不过已经和渝晨宏定了亲,自然以后要做他的人,王老爷自然是不像咽下这口气,王家也是武将之家,自由带着儿女在马背上长大,于是起身建议道:“不如让小女来骑马,渝四少射箭,也好让两人多多相处磨合。”
王纤一听这话,摩拳擦掌的站了起来:“还是爹爹了解我。”
说罢,侧身一跃,翻下场去:“这么比不公平,听说渝四少也有个妾室,不如也叫来一起,我们组队比赛可好?”
渝晨宣皱眉,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景萧。
着不男不女的家伙,上得去马?这王家千金,还没等入门呢,就帮着渝晨宏一起羞辱他。
王家都发话了,渝老爷也不能不听,张罗着就让人把景萧给拉来了。
渝晨宣感觉好久没见他了,两人对视一瞬还有那么些尴尬,他凑到景萧身旁小声问道:“景哥儿,你若是不会骑马就赶紧说,要是连累我输了,可有你好果子吃。”
景萧回头瞥了一眼 渝晨宣,微微上挑的眼尾倒是让他显得有几分不屑,渝晨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景萧也没回答他,翻身上马:“上来吧。”
景萧自小就想当个随军药师,常常骑马,有时候还跟着药房的人骑马去山崖子采摘药物,这种官宦家玩乐的东西对他来讲简直就是小儿科。
降维打击。
骑上马的生活景萧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外面的生活。
早晚有一天,他要亲手毁掉五少爷和曲哥儿,然后走出这渝府大院儿。
渝晨宣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景萧了,可能太久没见的原因,骑在骏马上的景哥儿怎么好像变帅了,那黑亮的双眼微微上翘,鼻梁高挺秀气,唇角杨着,令人不禁生出好感。
渝晨宣背上箭,也跃上马背,一股熟悉的味道传入鼻腔,只听一阵马嘶过后,两人在锣声下疾驰而去,眨眼间已经把王纤和渝晨宏甩了一大截。
“景哥儿,我都不知道你还会骑马!”渝晨宣把箭卡进弦中,对准靶标,使劲往后拉去,定定的看着靶心,屏住气,手一松,箭飞冲出去,正中靶心。
“我也不知道官人箭术如此精准。“景萧记得这渝四少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浪费了这武将世家的身份。
“今日这比赛若是能赢,晚上我就去你屋留宿。”
一听这话,景萧差点泄了气,四少爷好像还以为这是个赏赐一样。
可能之前自己总是叫嬷嬷去找他,他还误会着呢。
转眼间两人已经射中几个靶心,景萧刚想跟他说,就算赢了也不用来,还没等开口,一声冷搜,一根箭直直冲着他的方向过来,正中他的胳膊。
景萧一个冷哼,疼的差点掉到地上,好在身后的四少爷反应及时,稳住了景萧的身子才让他不至于坠马。
整个比赛在景萧受伤后被临时叫停,五少爷箭偏了,不小心打到了景哥儿身上,四少爷只得提前退赛,带着景萧回宅养伤去了。
第6章 金疮药
景萧捂着伤口,一声不吭的被下人们抬回屋内,渝晨宣也跟在身边,招呼身边小厮去拿渝家特制的金疮药。
当年渝大郎在沙场上就是因为身中数箭不慎跌马身亡,现如今看着景哥儿也受伤,渝晨宣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等到安置好了景萧,下人将金疮药拿来,景萧有些犹豫不敢松开捂着伤口的手。
渝晨宣见状挥了挥手把拿下人驱走,自己上前拉开景萧的衣领。
里面白嫩的皮肤露了出来,上面带着一团淤血,看着血肉模糊的,好在箭进的不深。
景萧冷嘶一口。
“你还挺能忍。”渝晨宣拿了下人给的布料,在那伤口上轻点几下,把景萧疼的嘴唇都白了,愣是没叫一声。
“叫了有用吗?”景萧回话到,他只是这两年被借进渝府的,又不是从小养在这大宅院子里。
“……”
渝晨宣发现他平时牙尖嘴利的在景萧面前倒是老被咽的说不出话来,但似乎已经习惯这吃瘪的感觉,食指伸进金疮药的小瓶子,挖了一指药出来。
“……慢着。”
刚要落上景哥儿的伤口,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冰凉的触感从手腕传遍全身, 渝晨宣竟然突然有点触电的感觉。
“干嘛?”
他堂堂渝府四少爷,亲自给一个男妾上药就算了,还要听他指挥。
“这金疮药哪来的?”
“……二房给的,用了好几年了,我大哥上战场都带着呢。你们曲家不是医药世家,还说你是药理先生,这都看不出来?”
景萧拉着渝晨宣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凑了凑,渝晨宣顿时觉得有点脸红,景萧对着那一坨药膏看了又看,闻了又闻。
“这是金疮药不假,但里面还加了别的东西呢。”
“?!”景萧抽出手腕,凑到自己鼻前闻了闻:“什么东西?我家都用好多年了,也没见出什么问题啊。”
“是葵叶的味道,剂量若是小,对创口没什么太大问题,若是日日用,创口大,是有毒性的。”景萧将布料压回伤口:“四少爷,若是家里有别的金疮药,可否……”
话还没等说完,只见渝晨宣已经神游天外,景萧轻轻拍了拍渝晨宣的腿才让人回过神来。
渝晨宣眼神变得有些阴冷,甩手离去,没过多久又走了回来,拿了另一瓶金疮药,拉开景萧的手,将药膏在景萧面前晃了晃:“这是外面买的,没问题?”
景萧皱着眉,看了看里面的药膏:“嗯,没问题。”
渝晨宣挖出药膏,动作还算轻柔的将药膏擦在景萧身上:“你们二房胆子可真大啊,我二哥还在边疆呢……身上也带着曲家给的金疮药。”
“奴才不敢胡乱揣测。”景萧那句话说的极轻,自他听了那药膏是曲家来的心里就明白了,现在看来渝晨宣心里也已经有了主意,这纨绔少爷似乎也不是个傻子,反应还挺快的。
没想到曲哥儿这么狠,居然放长线钓大鱼,知道大房的人多多少少都药上回战场,早早就安排了这慢效药,若不是他懂药理,怎么可能闻得出来?
“你还自称奴才,我还以为你早把这些礼节称呼抛到脑后去了。”渝晨宣冷笑一声,虽然景萧早就该自称妾,倒也没见过他这么叫自己,看来是身上多少带着点傲气,倒也罢了,他四少爷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景萧不知道说什么了,又想送客:“四少爷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吧,奴才今日受伤,要早些歇息。”
“……”渝晨宣似乎已经习惯被他这男妾送客的感觉了,这话好像听了都不止一遍,每次听到心中都有个反骨,就是不想走,这小狐狸精,不会是跟他玩儿什么欲擒故纵吧,可不能被他拿捏了。
不过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
渝晨宣破天荒的没反过来膈应景萧,而是看他歇息下后就离开了。
回到主宅,先写了封疾书,让远在边疆的渝二赶紧扔了带去的金疮药,而后又找人进了二房的宅子,翻出那些曲家带来的金疮药,找了个外面的药师验药,果不其然里面有景萧说的拿东西,人证物证俱在,渝晨宣把这些东西一并带给渝老爷。
可惜没想到渝老爷偏爱曲哥儿到这份上,怎么都不信就是拿金疮药害了渝大少,曲哥儿哭着说是家里五少乱研究药剂,不小心加进去的,也不知道真的有毒,仅仅是赏了二十个板子就完事了。
渝晨宣气的浑身发抖,大哥有可能是因此丧命,渝老爹居然还执迷不悟。
渝晨宣在渝府吃了个鳖,难受的紧,回府的时 候又刚好碰上景哥儿房里的小厮出门买药,便一路跟去了景萧的宅子里。
进屋的时候景萧半个膀子海路在外面,渝晨宣瞄到了景哥儿那地方,竟然觉得有些害臊,连忙移开了眼。
似乎这么看着,也没那么奇怪……和普通,没有肌肉的男人也差不多,也就是比正常汉子白了些,软了些……
渝晨宣摇摇头,转眼景哥儿已经把衣服拉上来了,也有些虚惊:“官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景萧也没想到渝晨宣还会再来,听人说四少爷带着抄家的翻了二房的宅子,不知道能闹出多大的水花来。
不过看四少爷这幅表情,估计是被老爷撅回来了。
景萧肃来有些事不关己就低头做人的原则,不过他也看不得二房好,毕竟张老汉死在他们手里,那日他气到晕厥,醒来之后就暗暗发誓要给张老汉报仇,而四少爷则是他最好的助力。
“听说您抄了二房所有的金疮药?”
渝晨宣因为没掀起什么风浪,心情不爽,闷闷的嗯了一声。
“老爷这是没当回事儿呢。”
渝晨宣冷哼一声:“曲哥儿当年为了给他生五弟,半条命都没了,他可舍不得,指不定以后家都是五弟的,反正大哥死无对证。他怎么可能愿意碰二房。”
景萧沉思片刻:“我觉得,若是官人豁的出去,也不是碰不得。”
渝晨宣轻轻挑眉,似乎跟感兴趣。
豁的出去,他怕什么啊?继承不了渝府?本来也不是他的。
第7章 报官?
两日后,一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渝府主宅,额头因为汗水发亮,进了住宅还没等其他下人招呼就一把趴在地上,在渝老爷面前跪定。
“老爷,不好了,四少爷拿着从曲哥儿房里搜到的金疮药,打算报官!”
渝老爷顿时脸都青了,在家里闹是一回事,出去闹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这四少爷平时虽然纨绔,但从没闹过什么大乱子,想必是前几日他来讨说法自己给撅回去了。
曲哥儿那边看来也是有人汇报,还没等渝老爷出宅就跑到他门口堵着,说什么都要和渝老爷一起去见渝晨宣。
好在两个人动作快,把渝晨宣堵了个正着。
渝晨宣本来也没想真去报官,但看两个前两天理都不想理他的人现在急的脸都红了,心里还是有点舒服的。
还没等渝晨好卖出宅子,渝老爷直接将人推了回去。
“渝四!你疯了吗?不跟我们说一声就想跑去报官!”
渝晨宣踉跄一步站定:“我大哥当年带着二房给的金疮药出战,可不光是给自己用的,军里上下可都是慕名曲家秘制神药,分了不少……我这两日走访当时跟我大哥出征的士兵,听说在战场上有些我大哥的心腹,也是因为一些比较重的外伤而死。我合计,您这金疮药若是用个一次两次,和普通的金疮药差不多,但用个十次八次,那毒性指不定就能治死了。这么看来,军里皮外伤都能出人命,也不一定是因为伤的太深……倒更可能是因为这药的问题吧。”
曲哥儿视线有些飘忽不定,渝晨宣看他那反应就觉得自己是说中了:“曲哥儿,谋杀将军嫡子已经很严重了,您这,往咱们皇家的军队投毒,想必就是凌迟都算轻的。”
“你……你胡说什么呢!这药本就是我曲家的秘制药,你一个习武的家庭懂个什么?”曲哥儿反复用手拨弄头发,“再说了你大哥当年出征,你怎么知道是用的我的药?他就是受伤太重,军队配的郎中和药师没救回来!”
渝老爷眉头紧皱,前几天渝晨宣去找他的时候他就感觉曲哥儿脱不了干系,但当年大房还在世,他宠妾灭妻,渝大和他并不是很亲,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想着一心扶持五少爷,对曲哥儿的做法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几天我走访的时候,问大哥的兄弟要了瓶当年你给的金疮药。“渝晨宣从袖口拿出一个药瓶:“这药瓶上还刻着曲家的标记。”
曲哥儿嘴唇快速抖动,试图找个合适的说辞,但还没等开口,又听渝晨宣继续道:“我知道我也不懂药理,就去您家药房找了个药理先生验了验,您猜怎么着……”
“……”
不用猜大家都知道,当年渝大的死曲哥儿肯定有一份儿,战场上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曲哥儿当年也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他死在战场,但就像渝晨宣说的,给军队带有毒性的要,皇上都要亲自发问。
曲哥儿一把跪在了地上,抱住渝老爷的腿,哭喊到:“老爷,老爷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这金疮药并不会致死……谁知道大少爷他受伤那么重,可能,可能用得太多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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