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筹盯着他面孔审视,心头忽然泛酸,觉得这个空有大少爷命,却没当少爷运气的男人十分可怜。
情不自禁唉声叹气,旧话重提:“庭庭,如果厉海哥哥将来不要侬了,侬就跟小范哥哥回家吧。”
霍振庭不解反问:“厉海哥哥为什么不要庭庭啊?”
范筹想了想,尽量客观直白点给他解释:“因为厉海哥哥不是侬的亲哥哥,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侬_是他上一件案子的当事人,他要带你查案,帮助你。但是侬的案子结束了……他会有下一件案子,还要去帮助别人。”
霍振庭半懂不懂,但听得心里好一阵难过,于是又把棉被拉过头顶,小声嘟囔:“庭庭不想聊天了……”
【作话】
厉害啊…麻麻跟你说,别让兄弟照顾老婆,是基本常识!!!
但是该说不说的,明天该上补丁了。
第55章 弟控大救驾
论编制,沪城巡捕房比楚县治安所高一级,但两地并非直属上下级关系。
所以遇到两地有争议的案件,只能好声好气商量着办。
厉海在治安所,当着祁所长的面再次给他哥厉江打电话。
厉江装模作样把事情原委又听一遍。
听完后披头盖脸给成海一顿骂:“今天黄浦江倒灌,海水全冲进侬脑子里啦?半点线索没有,就大张旗鼓跑去搜人屋宅,还一搜就搜人整条巷子!
这还能不惹民愤?没当场把侬打死,阿拉都替楚县老乡遗憾!”说完当一声摔下电话。
厉海脸色铁青,拄额自苦:又不是我要大张旗鼓去民巷搜人。
但其实厉江这通骂也并非冲着他来,谁做局谁心里有数。
厉海年轻没经验,治安所老所长快六十岁的人,这点事能不明白?
搜几户民宅而已,完全可以低调处理。
可是厉海早上来楚县治安所,刚提了个想法,祁所长就风风火火带二十来号人去堵巷口;等矛盾激法起来,再把问题扔给厉海自己解决。
这会儿厉海倒是什么都看明白了,可惜晚了。
老所长沉吟几分钟,刚要开口说话,他们屋里电话铃骤然响起。
厉江这次讲话的很可客气,说自己刚刚联络泯州巡捕总队的靳队长商量了一下,既然是两地的案子,就两地出人一起办清楚。
厉局长:“其实祁所长您考虑得很全面,也很有道理,沪城司机的确有很大作案嫌疑。如果是他残害冀姝好,作案的地方一定就在那辆汽车上!。
所以我先派两名鉴定科检验员过去仔细搜查汽车,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今天时间是有点晚了,明天一早等我们两边的人汇合到一处,再把沿途细细排查一遍。
祁所长您看这样安排没问题吧?”
老所长呵呵哼笑:“既然您都安排好了,那就这么办吧。”
这段话交流的关键是,厉海提到那位泯州巡捕总队的靳队长,是楚县治安所直属上级。这样姓祁就算还想推脱,也张不开嘴。
厉江在电话那头跟祁所长沟通明白以后,转而再次大声呵斥厉海:“侬给我在治安所老实呆着,别再瞎折腾!”
厉海有气无力支应:“是……局长。”
他现在的确不适合再去折腾别的事情,沪城司机的大轿车现在就停在治安所门口。
所以厉探长眼下重中之重的任务,就是守着这辆车,以防有人在上面做手脚;直到沪城支援赶到。
但他实在不待见跟一屋子虚头巴脑的楚县警员大眼瞪小眼;挂断电话后跟老所长打声招呼,说下楼转转,然后一个人跑到门口摩托车的车斗里晒太阳。
直晒到脑瓜顶滚烫,沪城两辆警车终于直奔楚县治安所门口而来。
厉江说只派两个检验科的法医过来,但实际上还有三名外勤探员;是他们局快退休的资深探长老关,和老关的两个徒弟。
三人一下车就满脸揶揄冲厉海嘿嘿轻笑,大抵是想说他:居然能把个“回娘家”的案子办这么热闹,侬可真厉害。
厉海看别人笑他,自己就不好再发笑了。双臂使力一撑跳出座斗,站笔直给前辈敬了个标准军礼:“关老师。”
老关嘴角抽了抽:“出趟差就变客气啦?”
厉海指指自己嘴角被人打破皮的地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哪是出差?简直奔命。关叔,您能把那个倒霉司机捞出来的吧?”
老关哭笑不得:“阿拉尽量……只要他没做过,问题不大。”
厉海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这地方邪性的很,把司机捞出来咱们就撤吧,唉……”
“邪性?”老关扁嘴挑眉:“这词儿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
厉海又往前凑凑,把手拢在嘴边对前辈耳语:“不是亲眼看见,我也说不出来。”
他把霍振庭路遇“喜丧”忽然发癫的事情对老关探长简单讲了两句,末了询问对方:“关叔,您以前瞧见过这种事吗?”
“霍公子没事吧?”老关表情惊讶小声咂舌:“听人说过,没亲眼见着过。”
说着拍拍厉海肩膀:“侬找个地方歇歇,阿拉先陪鉴定科把汽车的事情搞定。”
厉海点头道谢,将「齐园大饭店」的位置指给老关。
随即跨上摩托车,躲开治安所这块令他身心俱疲的是非之地。
厉海回到齐园大饭店的时候,不只霍振庭在睡觉,连范筹都仰在椅子上鼾声如雷。
伸脚踢踢椅子腿,鼾声骤止。
范筹捏着自己后颈站起身叫人:“老大。”
厉海往外屋呶呶下巴,示意小跟班兼好兄弟跟他去外面聊天。
俩人在小圆桌跟前落坐,厉海长吁一口气让自己放松点,又沉吟两分钟:“我不想干了。”
范筹看他一脸苦大仇深,先头已经把心脏吊到嗓子眼,听见老大要摆烂反而松一口气。
毕竟打从他们在巡捕房入职,这句话厉海差不多每天都提一两次。
所以小范探员早已应对自如:“哦,侬打算干到哪天?我提前准备辞职报告……咱俩的。”
厉海揉搓面孔振作精神:“我认真的,你晓得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份工作。
不过我看你在巡捕房混得蛮好,你如果喜欢的话,就留下。
做探员能升职的嘛,跟着我没意思。”
范筹实话实说:“可是跟着你有两份薪水……讲真,老大你到底想干什么工作啊?”
“开坦克。”厉海说完撇撇嘴,范筹也不晓得他是讲真心话还是开玩笑。
不过念过军校,产生这样的想法倒也不算很离奇。
但是厉老爷绝不会同意。
厉家如今家训是「三代之内不做官」,厉江在巡捕房搞搞民生跟治安业务也就到头,既不涉政,更不站队。
“开坦克”就不一样了,开谁家的,往哪开,门道大了去了!
厉海真要去开坦克,别说他爸那关过不了,他哥那关更过不了。
俩人在小花厅里相对无言默默坐一会儿,范筹提议:“老大,要不侬也去洗个澡?解乏。”
厉海满脸丧气点头起身,可是还不等抬脚,就听霍振庭在里屋惊恐尖叫:“啊!——鬼呀!”
【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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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小冤鬼
本来打算去洗澡解乏的厉海脚跟一抹转身跑进卧房,到炕边拉开霍振庭挡住面孔的两只拳头,大声叫人:“庭庭!庭庭醒醒,我回来了。”
霍振庭受惊吓浑身打哆嗦,但睡眼惺忪,抱住厉海胳膊好似抓住根救命稻草,反复控诉:“鬼要吃掉庭庭,庭庭好乖的,鬼为什么还要吃庭庭?”
厉海帮他揩掉眼角因为惊吓溢出泪水,一时竟接不上来话。
霍振庭又不是第一天见鬼,他先前压根不承认那些摸不着的“人”是鬼,按理说不至于被吓成这样。
厉海不停拍抚他后背,帮他缓神,顺便先确认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庭庭在哪看见鬼啦?”
霍振庭:“在街上。”
厉海跟范筹齐齐松口气,好歹不是在这间屋里。
厉海又问:“庭庭,你在街上看到的鬼,什么样子呀?”
霍振庭的脸色仍十分惊恐,哆哆嗦嗦拉紧厉海一只手往被窝里缩:“好怕的……会吃人……就是姐姐说那个样子。”
厉海尝试猜测:“脑袋有锅那么大?”
霍振庭笃定点头:“真的会吃人,要来吃庭庭。”
他越说越委屈,眼窝像涂了层胭脂一样红通通。
分明想哭但硬往回憋,嘴角微微抽动:“庭庭没做坏事,为什么吃庭庭?”
厉海也不晓得下一句该问什么话,霍振庭毕竟不是正常人,很多事他看见也描述不清楚。
如果他能把事情讲得很明白,法庭就也可以采纳智商缺陷人士的供词了嘛。
“不会吃庭庭,哥哥已经把鬼赶走了,它不敢再来了。”
天晓得鬼还会不会再来,眼下厉二爷只能凑和哄。
心想回沪城得赶紧拜托母亲上庙里求几张趋吉避凶的平安符,给霍振庭傍身。
厉海说完扭头瞥向范筹。
范筹双手插裤兜讪笑:“要不我回避一下?”
恰恰相反,厉海朝他招手:“哎你过来,你晓得鬼是啥样子吗?”
范筹张口结舌,慢吞吞踱步到床边:“我哪见过?”
厉海在自己脑袋这块比量一下:“庭庭说,脑袋有锅这么大,会吃人。”
范筹拍心口:“妈耶……好吓人。庭庭,以后看见鬼,你可跑快点。”
霍振庭缩在被窝里点头:“庭庭晓得了。”
他从噩梦中醒过来,身边有两个熟人说话,慢慢驱散恐惧,脸色也好一点。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敲门:“厉探长,我是小孟,您在这里吧?”
来的是他们巡捕房同事,老关探长的其中一个探员徒弟。
职级跟范筹一样,但年纪比他大一点。
范筹连忙去外间开门,管对方叫孟哥,问:“您不是在治安所给汽车取证?”
姓孟的年轻探员摆手:“鉴定科取证,阿拉看着……关老师在跟那个祁所长扯皮,祁所长被关老师绕得晕头转向,说晚上请我们去大饭店吃饭,他请客。”
厉海冷哼翻白眼:“稀罕他一顿饭?”
孟探员嘿然轻笑:“知道您不差,况且也未必吃得成。”
范筹不解:“为什么吃不成?”
孟探员:“关老师让我和阿涞开车过来接你二位,结果您猜怎么样?”
范筹窘笑:“我们坐屋里啥也不知道,怎么猜?侬快说吧。”
孟探员:“阿拉车开一半,被个扔在路当间大棺材挡住,过不来了。一帮人正烧香、烧纸,在马路上做法给死人倒棺。”
范筹惊诧得张大嘴巴:“是邮电局门口吧?他们还没挪走呀?”
孟探员摇头:“没挪,没法儿挪!原先那个棺材底子摔裂了,要不我怎么说正倒棺呢?
当街倒棺没见过吧?嘿!阿拉这回可长见识了。但这也不是关键。”
厉海哭笑不得:“侬快点一次把话说完。”
孟探员:“棺材里那名女子被抬出来,被阿拉一眼瞧出她不是上吊,是叫人勒死的!
阿涞当场嚷嚷开,说伊家女人不是上吊殉情,是被谋杀害命!然后直接驾车回治安所报案去了,我给来你们说一声,今晚楚县可得热闹吧。”
范筹和厉海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还真是个冤鬼啊?!”
但稍一琢又觉不对劲,木匠大仙说上过霍振庭身的,是个“老冤鬼”,且还有其他人旁证,说这个“老冤鬼”去年已经闹过一回。
但棺材里那个号称望门寡殉夫的,肯定刚死没两天嘛。
霍振庭但凡是个正常人,此时多寻思两轮,应该能把事情琢磨明白。
但现在全屋里表情最困惑的就是他,还追问厉海:“哥哥,?在说啥呀?”
厉海把他脑袋按回枕头,掖严被子:“没说啥,侬再睡会儿。”
范筹在孟探员耳边悄声把霍振庭中午在大街上撞邪的事情讲了一遍。
孟探员嘬唇思忖:“鬼神之说,阿拉都信,但做不得准。总之棺材里那位死的蹊跷,既然叫阿拉碰上了,就不能不管,对伐?”
厉海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抬头询问二位同事:“办喜丧冥婚那个,原说是望门寡殉夫,应该是她自愿就死,对伐?
现在你们发现她颈子上勒痕不是上吊,是勒毙,对伐?”
“对。”
“对啊。”
范筹和孟探员分别给厉海一个肯定答案。
厉海:“杀她的,能是谁?”
孟探员:“她如果从家里出嫁,那八成跟家人有关。”
范筹:“妈耶……不会吧?”
厉海脸色也很糟糕:“冀姝好会不会也……”
他跟前这俩人,看表情都想摇头否定。
他们不敢置信会有人为个烈女贞妇的虚名杀死自家闺女。
“这怎么可能呢?完全背离人伦天性嘛。”
厉海先前猜测,冀姝好回娘家之后,家里不同意她改嫁,顶到天也就是拘她在家不放出门,再或者送亲戚家藏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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