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打着胸脯,目光不离许诺之人脸庞,信誓旦旦。
“我,绝对会保护你。绝对。”
冷风透过门缝吹进,凌禹诺自然垂放的手忽的紧握。
“你这,是醉话吗?”他深深吸气问。
“哈!那当然不是,我很认真。因为我很小气的,我的东西,我要是不肯,谁都别想碰,更别想借走。”
“······你说的这两个,意思根本不一样好吧。”
凌禹诺正哭笑不得着,却见对方转身开始脱裤子。
“我憋不住了,我要嘘嘘,你这衣服真不好脱,我耍帅的时候尿裤子怎么办,下次不穿了,啧。”
裤腿卡在脚踝,嫌烦的路加直接蹬腿一甩,边上手扯掉衬衣蹦向马桶。
好好说话的人突然脱得赤条条,白花花的后背入眼时凌禹诺脑中一片空白。他闪身冲出浴室,却没有门可以关。
后背紧贴冷冰冰的墙,他扶额心中呐喊。
原来玩游戏时说上厕所不穿衣服也是真的吗?!
幸好那奇葩再出来有记得穿睡袍,酩酊大醉一觉睡死到次日十点。
而凌禹诺的那点尴尬,其实到凌晨就已消化完。
早晨几项工作结束,他立即到办公室往家里拨视频通讯。
彼时,路加毫不客气霸占大床,左右堆满新买的零食餐点,边听他阐述某一想法,边大快朵颐。
“新的附加项?要我跟你继续假扮亲亲傻瓜情侣?”路加一口一个粉色蛋糕,皱眉瞟着浮空映像。
“是暂时的。在一切尘埃落定前。”凌禹诺不厌其烦解释,“我和支持我的人,正处在微妙的关键时刻。而正如你所见的,因为昨天的事,你我都处于风口浪尖。”
“再用其他说法来平息风浪是不可能的,只会愈演愈烈,成为他人把柄。唯有用更合理的,更具影响力的‘正确真相’夺得舆论势头。”
如他所想,关于他和神秘人的讨论度疾速攀升。爆料照片里他的脸清晰可辨,但身边的人被他遮挡掩护,各个角度看不出模样。
路加认真倾听,最后掀起衣角,挠着圆鼓鼓的肚皮。
他点点头,答应了。
“只要老板你钱到位,我倒是没问题啦。我还是那几点要求不变。话说你真的不想尝试一下更高档位的服务嘛,真人全套服务,服务态度一流,在你结束前当真的包养情人也绝无怨言,结束后断得干干净净,连性||爱录像都会打码重新还给你,一级保密。”
凌禹诺斩钉截铁,“不必了。”
真不知是尼赫尔的风气造就对方的德行,还是此人本性如此轻浮。
总而言之,真是他招架不住的。
目睹人打着嗝又吞下两大块牛排,他无奈说道。
“另外,我没要求你一定你装成某种、身份,毕竟那可能暴露得更快,而且应该也不适合你。所以,你只要在不暴露秘密和你个人身份的情况下,随意发挥即可。”
舔手指酱汁的路加一顿,终于肯正眼瞧自己老板。
沉默良久,笃定总结。
“亲爱的,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傻很天真很可爱。你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你不怕我背刺你么。”
他突然进入角色,爱称给凌禹诺一个措手不及。
问题也如灵魂一击,问进心里。
凌禹诺静默半晌,叹息着不予正面回应。
“刚刚谈的其他内容,我已经让一鸣拟写文书内容发给你,你再确认一次。还有,等会司机来接你,你到我公司一趟。”
“好哦~那等会儿我就能见到你了吖,开心,爱你!”
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路加依依不舍,抛出数个飞吻。
满脸写着僵硬无奈,凌禹诺却也等到飞吻结束才掐断通讯。
他推门而出,荆助理已在外等候多时,眼含担忧。
“先生,您确定要这样做?”
他指的正是凌禹诺在屋里谈论的伪装计划。
可无论计划还是合作对象,都比前天的雇佣合同更加离谱。
凌禹诺莫名烦懑,反问,“不然呢?我让你检查的合同附加项是什么?”
察觉上司不悦,荆助理仍不卑不亢,理智提醒。
“您与金先生仅是几面之缘,别说知根知底,您就连他的出身经历,身边人情况和他的心性目的都不清楚,贸然与他结成这种关系,实在不妥。”
“我知道。”
凌禹诺的回答顿时令助理哑口无言。
什么叫‘我知道’?
昨夜没休息好,凌禹诺重重往沙发上一倒,仰头深深呼吸。
这儿,还留着前次被那位糟糕客人踩出、按出的印子,仿佛连空气都残留着那股恣意气息。
四下再无他人,游走在清醒朦胧边际,凌禹诺恍惚开口,像是对助理,又像是对自己倾吐。
“我小时候失踪,不,应该是逃亡过一段时间,这我告诉过你。其实我本来活不了几天的,因为我最后逃到的地方,是舜辉。现在人人闭口不谈的那个罪恶城市。”
“之所以能完好回来,回到这个家,是因为有一只鬼,保护了我。一直保护着。”
“鬼?”荆一鸣不自觉追问,“什么样的鬼?”
凌禹诺摁着太阳穴,始终无法回答。
十岁之前,他还能记起那张脸。
银发闪耀,红眸妖冶,行为想法总是脱线惹人生气,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笑。
十岁之后,时光可恨的啃噬记忆。
至此,模糊的人影仅出现在他充满悔恨歉疚的噩梦里。
“我当时有想过,一直在那跟他生活下去,或许会是我更好的,更想要的选择。所以,即使我有机会也没去联系祖父。但他······为了我受伤了。那边的医疗条件,没法救他。即使他是无人匹敌的鬼。”
助理过一遍脑子,明了点头。
为救受伤的‘鬼’,那时的凌禹诺只能向家中求助。
自然,也只能被接回去。
诉说中的男人放空双目,犹如往事浮现眼前。
他突然笑出声。
“很奇怪,我那天才知道,原来恶鬼也是会流泪的,嚎啕大哭满地打滚的那种。”
荆一鸣心有感触,不禁接话:“是因为要跟您分别么。”
凌禹诺抬头直视,替人纠正:“不,单纯的太疼而已,因为以前都没人能把他打成重伤。他狠狠拽着我手不放,导致我脱臼后差点骨折。他还说他肯定马上要死了,必须要我给他陪葬。”
荆一鸣:“······”
助理的语塞酿就他更大的笑容,然笑意却转瞬即逝,化作声沉痛哀叹。
“我跟他说,我会去接他的。让他在那里等我,直到我准备好为止。但是······”
如今与凌禹诺共事,助理可遗憾地替人接话。
“但是那片地区爆发了动|乱和驱逐对抗战,居民死伤无数,城市将近毁坏一半。先生,你之后有再去过吗。”
“舜辉被毁,是在那之前。”凌禹诺终于找回说话的力气,他目光幽深,望着鱼缸。
新换的水草漂荡沉浮,被围聚而来的鱼儿争抢分食。
“我信任的父母亲友与我一道去。最后查出结果,袭击舜辉的人与联邦军、治安队皆不是一路。他们的武器能源非常不一样。反而与现在我们这几个集团基地争抢研究的‘蓝地’十分接近。”
Blue Land,可实现能量转化零耗损的奇迹能源,该能量于极少数地区存在。目前手段有限,仅能从空气、土壤、水源中提取出少量。
但只需微不足道的一点,便可支撑人造器械运作至时间尽头。他那辆新车便是其中之一。
十几年间从未放弃任何线索,坚持不懈地追踪。
可这些,对他又有何意义。
凌禹诺手指颤了颤,捂住发烫的前额。
“在那里,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连地上的血液都被烧干。”
血肉焦糊后的气味与腐尸腥臭混杂,毫不留情地冲击感官。
他不顾劝阻,从早到晚在废墟尸骸中翻找,后来同行的人才终于问出附近的目击者,让他彻底放弃,脱力晕厥。
因夜晚太黑,距离太远,几名目击者躲在灌木只看清有三辆没见过的车包围舜辉。
那些不速之客不像野蛮暴徒,行事有序迅速,干脆果断。抓走一部分人后,立马开始无差别屠杀。
只有一名银发少年,这片地区唯一的狂血症患者誓死不从,与这支军队规模的刽子手缠斗到最后。
了结他的是两发子弹,一颗贯穿手臂,一颗正中眉心。
后来车辆撤走,舜辉很快被熊熊烈火吞噬,燃了两天三夜。
刚好到凌禹诺来的这天。
荆一鸣听完不知作何感想。但他也没忘之前的重点,再度问道。
“所以,先生您还是坚持要信任他吗?”
信任同样来自舜辉的路加·金。即便今日的舜辉早已不是过去包容所有人,收留各类人的港湾。
因踌躇而目光闪避,凌禹诺轻声喃喃。
“······他们,很像。”
无论应对何种难事,荆一鸣都不曾见过这般动摇迷惘,却又执拗抓住‘稻草’不放的上司。正想再劝说几句,他的手机铃声大响。
接起听一阵,助理表情古怪。
“好,我马上下去。”挂断通话他立即起身,“先生,郝元祺又来了。”
一楼大堂被追逐而来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俨然是昨晚再现,郝元祺经强效疗愈恢复光鲜亮丽,耀眼金发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阿方索·杰维斯先生,请问昨天您在尔塔森林三号公路发生车祸,真的是因为在公司高强度工作所致的吗?”
“请问金霁董事凌禹诺昨天出现在私人会所清玉,您知情吗?”
“您出行到清玉附近,是否和凌禹诺先生有关。”
“今早恒星日报刊登的照片里,金霁董事身边的未知对象,您有什么眉目吗?”
追问大多牵扯到凌禹诺,郝元祺夹在中间面露难色,回答含糊。但始终没叫助理或公司的人来驱赶采访者。
心里预估着上面下来的时间,郝元祺看准时机,锁定一名佩戴橙色三角工作牌的记者。他归属的菲彦传媒可谓是‘恶名在外’,不仅擅长捕风捉影搬弄是非,还爱夸大报道事实借此谋取暴利。
罚款查办一直都有,但仍像打不死的小强存在,更不怕威胁。典型的光脚不怕穿鞋。
郝元祺:“首先我想向各位道歉,事故是我的错误,受伤没第一时间就医,是我高估自己的身体情况。至于其他的问题,我······恕我无法回答。”
菲彦记者迫不及待追问。
“为何您说‘无法回答’呢,是有人禁止您透露吗?”
“这——”
郝元祺佯装愁苦,却因听到自动门开关声而窃喜。
可见一人径直从大门走来,搭住记者肩膀摘去墨镜后,他顿时如遭雷劈。
“还用问嘛兄弟,当然是我不让他说啦。对不对,我可爱的小弟?”
路加后头跟着不安擦汗的司机,他则从头到脚一身鲜艳颜色,旁若无人上前,勾住郝元祺脖子。
突然被当小弟,郝元祺只会机械干笑。难以置信盯着这张噩梦般的脸。
路加大掌拍着对方后背:“我们阿诺奇最近业务繁忙都累成这样了,各为就不要再学饿狗咬着他不放,不然就太丧尽天良不知廉耻了是吧,哈哈哈。”
郝元祺敢怒不敢言,小声纠正:“是阿方索·杰维斯。”
路加像没听见,对众人继续道。
“你们还想问昨天去玩的事对吧,其实嘛,是我一直呆在宇宙外,偶然回来听说原来还有那种地方,以为很有趣就叫上他一起玩了,结果那意外的很没意思呢。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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