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真意切,亦扬顿挫,凌文荣不愧是说故事的能手,再加上爆炸性的揭秘,听众无一不是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的。
“等过去半个多月,连老头子都快放弃找了,谁知我这外甥竟奇迹般的出现,还是主动联系到他。在曾经的劣等区,现在的不可言说之地。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所谓不可言说之地其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禁区尼赫尔。
当然,它之前名声也没好多少。
而十多年前,年幼的凌禹诺到底是怎样在那生活的?靠的是什么?
“我这当长辈的,一直没能替长姐补偿照顾他,实在有愧。来,小诺,这一杯我敬你,我自觉不配缅怀逝者,但我和他们一样,希望你今后能继续受命运眷顾,一生幸福美满。”
探究,窥视,意味深长的打量,一时间凌禹诺又成为众人聚焦的中心,却不似往日,是被视作人中龙凤,个中翘楚。
凌禹诺一言不发,摩挲冰凉手环。
故事开始时,他早就在心里冷笑了。
这男人,自然不配缅怀亡者。
尽管当时年纪小,可他依然记得,当年到底是谁在他父母出发前兴致勃勃上门,分享一个看似绝佳又安全的新提案,说要趁祖父大寿准备一个惊喜。
对亲人没有防备,他父母答应帮忙在度假路上顺道去勘察。
于是,双双成为枪下亡魂,至今尸骨下落不明。
他在外逃亡流浪最终归家,回家当日他有意装睡,又目睹终身难忘的一幕。
这自诩长辈的男人,悄悄潜入房间他房间,确认真是他后露出恶意又惋惜的嘴脸,冷哼声阴冷如蛇。
‘竟然真活下来了’
自那起,他的生活中频频出现无法解释的‘巧合意外’。走路时会有车辆失控撞来,在训练场的专属仪器损坏险些叫他丧命,进军|校时就他的宿舍水箱内检测出毒素物质,差点导致他神经坏死······
一直到现在,到当下为止。
恶意仍于黑暗中紧盯他不放。
凌禹诺垂头轻笑,端起酒杯,再抬眸神色温和。
“我想,我并非被神明眷顾而幸运,是我父母在天有灵,庇佑我不受奸人所害,逃离歹人毒手。那两人行的端做得正,若有来生,必定会比那谋杀者圆满千倍万倍。您说是么,舅舅。”
没料到他会如此回应,凌文荣顿了片刻才与他互敬。
游戏在测谎仪上场后继续进行。
重开的第二轮抽牌结束,又是一人的怒吼响彻上空。
“为什么!!——”
路加瞅着手中的牌,难以置信。
“我又是最小的!”
凌禹诺探头瞟一眼,不由得感叹对方手气。
在一溜789中,唯独这人的2格外突出。
“那么,这次是我。”安登声音低沉,思索许久后嘴角扯动,“我从来没,玩过死人的头颅。”
暗黑话题马上引起何洁雅的不满,她嫌弃皱眉,抱怨道,“真是的,怎么尽出这种阴森森的话题啦,每回都是。我连杀小动物都见不得,哪里敢动这种晦气东西,过。”
“我也没有。”
“也就安登会说这种话了,你自己可别先骗我们啊。对了,我肯定没做过。”
······
清一色回答下来,又轮到凌禹诺两人这。
“没有。”
“人家这么可爱善良,绝对没有做过的吖~”
话音刚落,某种刺耳声响彻四周。
“滴滴滴滴!滴滴!——”
警报来自路加的测谎仪,蓝光成了高频闪烁的红灯。
没等别人追问,他就先小慌乱地掰弄手环,碎嘴嘀咕。
“妈呀,这真的能测谎的吗?!这么灵?该死,早知道我就直接说是了。”
众人:“······”
四周又陷入诡异的死寂,唯听警报声震耳欲聋,最终停歇。
大抵是次次下来已经习惯,凌禹诺内心诧异迷惑,面上风平浪静,保持相依的亲密动作。
蕾贝卡打破沉默,十分体贴问道。
“你是不是刚刚理解错安登的话了。玩标本头骨或模型,都不算的哦。”
路加连忙摆手,“没没没,人家绝对没理解错啦。真的就是之前,我去野餐时不小心就那样这样,嗨!谁知道他头那么容易断啊,但是光头摸起来,唔,手感还是不错,当球踢好顺滑——哎呀,这样说出来好像不太好哈,那我认罚,我喝酒吖。”
说完他特地看向凌禹诺,得到点头同意才欣然端出六杯,一一喝光。
若忽略刚才细思恐极的发言,他现在看起来是多么乖巧纯真的伴侣。
这场游戏,在莫名森然的氛围中继续。
一次次抽到数字牌,到第六轮时凌禹诺捏着梅花6牌角,内心咯噔。
虽然不是每次抽中最大牌,但每轮他必参与问答。
所有人中,只有他和路加出现这情况。
舞池吧台人声鼎沸,混杂犹如蚊虫嗡响,凌禹诺闷热感逐渐严重,没忍住扯松领带透气。
持8号牌的克里轻叩桌面,发话道。
“好,我要说命题了,我就正经点好了。我从没唔——在生意往来上耍手段,欺瞒过别人。”
作为抽中数字的一员,凌禹诺轻哼放下牌,心道果然如此。
这场游戏,就是专门针对他的。
从工作,私人生活,再到过去经历,无一不在令人厌恶的窥伺,试图找到他的破绽与弱点,以及深藏地|雷的‘禁区’。
但也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更为低级无趣。
对着发问人拉里,凌禹诺投以坚定真挚的注视,笃定道。
“我从没有过。无论什么生意往来都讲究诚信,我自然不会对我的客户有所隐瞒,刻意误导。”
有人不自觉屏息等待,有人目光瞥向他闪烁的手环,可警报始终如他们一样沉默,没有触发。
“果然是我们家的天才,老爷子花费半生心血打下的江山交给你,当之无愧。”凌文荣鼓起了掌,“还——”
然凌文荣一句话才起头,某个‘地|雷’先炸开了。
沉默的路加猛锤桌面,力道虽是最轻,也把周遭人吓得一激灵。
“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是最小的2!”
在沙发和凌禹诺腿上轮番打滚,他随即一跃而起,脚踩桌沿,直指对面安登。
“喂你,你等会儿必须抽得比我小!敢比我大,我就把你的纹身皮扒下来,给我最爱的小诺诺诺做皮包。”
被盯着后背发凉,安登·邦德文再也装不了孤僻阴沉,他急得眼睛发红,高声直喊。
“这我怎么可能控制的?而且为什么是我!”
路加·金理直气壮,不容反驳,“你看起来比较衰,最适合做垫背的了。如果我倒霉,那比我倒霉的人,必须要有!不然都统统陪我下地狱。”
简直蛮不讲理脑子有病!
一般情况下,谁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种冒犯话?
愤懑畏惧交织,安登下意识看向凌禹诺,期望关系中的支配者会管管那疯子。
谁料凌禹诺对他淡然一瞥,对路加柔声教育。
“你脚不能踩桌子,这很不礼貌。”
安登:“······”
不礼貌在这吗?!
眼看路加气势汹汹真动怒,何洁雅第一个站出来打圆场。
“路加先生,你别激动,牌都洗过了,顺序是不能按意愿改动的啦。”
对方瞪她一眼,竟真不追究了,如泄气的皮球栽倒,瘫在凌禹诺身上脑袋挨脑袋,轻蹭撒娇。
“真的不能吗?要是可以的话就好了哦,是吧,小诺诺~~搞得我都不想玩了。”
凌禹诺若有所思,余光扫向桌面。
因为刚才的捶桌乱蹬,空酒杯翻倒,使用过的纸牌凌乱散开。
唯独中央那一叠抽取牌,纹丝不动,整齐如初。
凌禹诺嘴角牵动,微笑一闪而过。
他轻拍对方后背安抚。
“当然可以。只要是你想要,无论什么我都会替你做到。”
像是被这话说动,不满抱怨的人微微一怔,脸逐渐泛红。
并在极度羞赧之下,挥掌拍向他后背。
“讨厌啦你!说这种话好让人亢奋把持不住的好吧啦!”
动作之大,用力之猛,竟使身为alpha的凌禹诺颠了颠往前飞去,扑倒一片空酒杯。
那全都是路加喝出来的。
酒杯似多米诺骨牌一一倒下,叮铃哐当作响。
最后不偏不倚,撞翻那叠纸牌。
见桌面彻底混乱,凌文荣神色微变迅速起身。但他却没能快过凌禹诺。
“实在对不住,我跟他这样小打小闹习惯了,让你们见笑了。”
凌禹诺咬牙强忍疼痛,眼疾手快收起桌上的牌,重新洗牌的手似蝴蝶翻飞,利落又漂亮。
新洗过的牌被他放回原位,他亦入戏转头,嗓音低沉舒缓,令人耳朵发痒。
“下次不能这样胡闹,知道了么,这次由我替你洗牌道歉,我们继续游戏。不然我可要罚你,回家后,单独的。”
路加陷在沙发椅中捂脸笑扭得像条虫,期待不已,“好~~单独的惩罚我嗷!现在我要继续玩了!”
看着这张没心没肺的笑脸,享受一词突然浮现于凌禹诺脑海。
但或许,更多是因凌文荣暗含愠怒的注视。
“来,舅舅,我们继续开始吧。”他装作不知道,摊手示意。
第七轮进行中,众人一张张抽完开始亮牌,除了凌禹诺的空牌竟全是2。
对此,还没表态的某位欣喜异常,肩膀因憋笑猛抖。
最后实在没忍住,叉腰狂笑。
“哈哈哈哈!你们终于都体会到我的感受了吧!”路加颇为得意,高高举手秀出方块9,“这次你们一个也别想逃,都给我喝。嗯,我该说什么好呢——”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绞尽脑汁,想到最佳命题的路勾起嘴角。
他往后一靠撩发翘脚,藐视目光如在天俯瞰蝼蚁,说道。
“呵,今天,我没穿内裤。”
虽然很不适宜,凌禹诺还是没忍住,捂嘴别过脸‘噗哈’笑出声。
这下可好,真没得逃。
除非他们谁也想当一个引人侧目的怪疯子。
圆桌旁七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但都尴尬端起酒杯。
觉得喝酒画面没意思,凌禹诺转头,视线在自己‘伴侣’腰下停留许久,忍不住问,“你不是都穿我衣服了么。怎么没把那也穿上。”
被问后路加更高兴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拍大腿,“啊哈、嘎哈哈!对呀,所以我、我穿了你的泳裤哈哈哈哈!”
“噗、咳咳——”
喝酒的凌文荣猛然一呛,咳嗽不止。
对此,凌禹诺第一时间给予关怀道。
“喝酒请小心点啊,舅舅。毕竟人生难以预料人心更难计算,万事皆是惊喜惊吓并存,稍微没把控好就极易失控脱轨。这是我多年经营以来的经验总结,希望对您有帮助。”
男人擦拭酒渍,笑容相比之前少了胜券在握的从容。
第八轮接着进行,这轮最大牌的,依然是梅花9路加。
“让我想想,哈!我吃饭从来没用过餐具!”
测谎仪压根没响,对他的质疑也失去意义,在咬牙皱眉灌酒的一行人中,持有空牌的凌禹诺悠然自得。
第九轮,路加·金看着自己的红桃9合不拢嘴。
“我就知道还是我。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说‘我从来没穿过衣服上厕所’。”
······
游戏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凡是凌禹诺必定为空牌,最大数字非路加·金莫属,其余人只有喝酒的份。
桌上的空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增多,酒量差的几个omega已是昏昏欲睡,无法继续。最开始被灌过酒的克里,又瘫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
等不知第几轮,甩着红心9的路加如鹤立鸡群,再度狂笑。
路加:“哈哈哈哈!国王又是我!你们统统给我跪下舔鞋,这群猪一样的愚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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