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鹤鸣觉得呢?”陈韫深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转而看向左鹤鸣,迟夏也随之看了过去。
左鹤鸣冷厉的目光从几张复印纸转移到两人身上,最后落在迟夏脸上,“我同意迟经理的看法。”
林席身子往后一靠,双手五指交叉放在翘起的二郎腿上,原本从容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迟夏低下头来,微微上扬的嘴角证明他此刻心情还不错,难得左鹤鸣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他真该买炮礼花庆祝一下。
林席身为大老板,接二连三接收到下属暗搓搓的质疑,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昂起下巴,目光瞥过一左一右两位项目负责人,说道:“法务评估过,AB条款对嘉禾来说,没有法律风险。”
“不是风险问题。”左鹤鸣转动着手上的钢笔,“嘉禾当务之急是收拢人心,扩充各个赛道的达人,让内容更多元化。”
左鹤鸣回答的比迟夏更直白,就差直接喊出:坚决抵制霸王条款。
迟夏默默在心底发出感叹,还得是你左鹤鸣,连大老板都怼,打工人的卑微你是一点没有。
“既然两位都不看好,这件事情稍后我和林总再行商量。”眼看两方各持己见,陈韫深只好站出来打个圆场,“关于这一季度新人评估,迟夏和鹤鸣抓紧时间,第二梯队的达人也要随时做好接棒的准备。”
“好的,陈总。”
迟夏起身朝两人点点头,随后退出了会议室。
没多久左鹤鸣也跟着从会议室里出来,他抬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在过道的转角处拦住了迟夏的去路。
“还有事?”接二连三被拦路,迟夏可不是没脾气的小猫,眉头紧锁地看向左鹤鸣:“有事之后再说,我忙。”
“昨天......”
听到左鹤鸣提到昨天,迟夏立马打断对方说道:“昨天的事,还希望左总保密,这对我们两都好。”
两人的工作特殊,如果公开性向必然会引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迟夏的提议也算合理,左鹤鸣点头,挑起眉尾说道:“OK,我替你保密。”
明明是互相帮忙的事情,从左鹤鸣嘴里说出来像是变了味,迟夏不甘示弱回道:“我也会替你保密的,左总。”
“走了。”
见迟夏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左鹤鸣急忙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胳膊。
许是常年举铁,左鹤鸣手上的力道不免大了些,一时用力过猛竟将迟夏直直拽进了怀里,砰的一声迟夏的下巴撞到了一块坚硬的“铁板”。
他抬起头来,撞向的哪是什么“铁板”,分别是左鹤鸣邦邦硬的胸肌。
一股怒火从迟夏心底窜到心口,被对方握住的手臂此刻隐隐发疼。
迟夏目光中带上些许怒气,心里忍不住问候起左鹤鸣的祖宗,“你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左鹤鸣也没料到都没使劲就将迟夏拉进了怀里,他抬手托了托鼻尖的眼镜,眼眸里的锐利冷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若有似无的笑意。
手肘撑着左鹤鸣的胸膛,迟夏昂起下巴看向面前这张露出玩味表情的脸,语气十分不悦地问道:“到底什么事?”
也不知道左鹤鸣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精力多到没处花,不仅和大老板针锋相对,还专门跑来和他作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人除了狗,还有暴力倾向?
左鹤鸣先是沉默地看着说话的迟夏,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像是逮着了迟夏的秘密,连嘴角都是上扬状态。
“迟经理。”左鹤鸣总算松开紧握在手里的手臂,眼神中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你喜欢阮星河那样的?”
迟夏在心底默默翻起白眼,哪里看出来他喜欢阮星河了?
“迟经理,手别伸的太长,我们组的小孩劝你别招惹。”左鹤鸣继续说道。
“小孩”指的当然是先前与迟夏“举止亲密”的阮星河。
隐蔽的茶水间里,一个喜欢男生的公司高管贴着一个签约没多久的小男生,还别说,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
迟夏一时间被这口从天而降莫名其妙的黑锅雷到语塞,他揉着先前被左鹤鸣抓疼的手臂,随后,左右手交叉捏着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第6章 他的属性
这不是第一次迟夏动了揍一顿左鹤鸣的念头。
早在几个月前,左鹤鸣拿到老板们的人事任命书,在事业部明目张胆选人的时候,迟夏就很想雇几名专业打手,打他个鼻青脸肿。
后来好友们都劝他何必那么计较,左鹤鸣那般海归做派性格张扬的人,终究在嘉禾呆不长久。
好友好言相劝,咱是文明人,“买凶打人”的事万万做不得。
玩笑归玩笑,左鹤鸣身上尽是些迟夏没有的胸肌和肱二头肌,迟夏表示打不过。
此时距离嘉禾标准下班时间已经过去2个多小时,这条会议室通往办公室的过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影。
陈洱很快从会议室里出来,面露诧色地看着远处的两道身影。
平日里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左总和迟经理,此时正面对面站在过道的转角处,还挨得那般近,话说传言中向来不和的两人怎么突然就和平相处了?
又想起两人先前在会议室里,统一战线对抗大老板,陈洱顿时明白过来。
公司传言也不能全信,关系不好那都是表面的,说不定人家背地里相处的非常融洽。
哪怕心底十万个为什么呼之欲出,久混职场的陈洱还是淡定地从两人身边经过,假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询问道:“左总,迟经理,还没走呢?”
“还没,陈秘书。”迟夏言语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和左总交流一下新人培养问题。”
“新人培养确实是个大问题,两位真是太敬业了。”陈洱带上职业假笑,“向你们学习。”
见陈洱和迟夏攀聊起来,左鹤鸣收了眼底玩味的表情,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朝陈洱微微点头说道:“陈秘书,你们聊,我还有事。”
左鹤鸣离开后,陈洱赶忙抬手看了眼手表,随后和迟夏笑着说道:“你看都这个点了,我还得接我女儿下自习,下次有机会再聊。”
“迟经理,明天见。”陈洱说道。
若不是先前被左鹤鸣拖着,迟夏这会儿早就离开了公司。
眼看已经过了原本和中介约好的看房时间,迟夏抓紧给对方发了条抱歉的信息。
又问最近什么时间可以重新预约看房。
迟夏看房的地址是离公司两公里左右的高级私人住宅区,昨天去茶馆的路上,他顺便考察了小区的居住环境,绿化覆盖高,安保严格,比他现在租住的商住两用房更静谧,总而言之,是个不错的选择。
由于是高级住宅区,预约手续也比较繁琐,再加上房东太太不常住这边,因此之前中介千叮咛万嘱咐,如果要看房一定要提早预约,他才好和房东太太确认时间。
没多久,中介回了信息,说刚才联系过房东太太,人还在住宅区,如果迟夏现在过去,应该能赶得上看房。
从住宅区的大门进入到小区内,需要人脸识别或者门禁卡。
迟夏远远地便看到穿着正装的中介小哥,长相十分憨厚,小哥旁边还站着一位穿着素净的中年女人,应该就是中介口中的房东太太,姓徐。
来之前迟夏相当用心地做了不少功课,整个住宅区由50多栋独立别墅组成,植被覆盖率高,环境优美,半侧临着江水,被市里的江滨公园环绕,另外半侧临近特色商业街,交通便利。
这些倒不是迟夏最看重的,嘉禾大厦附近大多以CBD居多,要么就是商业住房,像这样环境好又离公司近的住宅区,只此一家,就算是再厉害的房屋中介也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来。
进了大门,绕到第三个弯时,中介开口和迟夏介绍道:“就是这了,别墅的总体风格偏简约现代,院子左边是车库,有三个车位,右边是草坪和花园,平时偶尔可以举行家庭聚餐,烧烤之类的活动。”
透过铁门的栅栏空隙,迟夏看到了中介口中的一小片草坪,草坪的边缘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盆,花盆里除了常见的玫瑰月季兰花之类的,还有一些迟夏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我和我爱人在这边短暂住过两年,那些花花草草就是那时候栽种的,有雇专业的园丁养护,不需要费心。”徐太太输入密码打开大门的密码锁,十分耐心地和迟夏解释。
“院子里的车库有三个车位,我儿子有辆代步车需要泊车,我和我爱人偶尔会来,所以需要预留一个车位,不过下个月开始我陪我爱人出国参加比赛,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当然,最后一个空车位你可以随意使用,”
“您儿子?谢经理,关于房子的介绍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迟夏有些不解地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中介小哥。
徐太太也随之发出同样的疑问:“小谢,你是不是忘记和这位先生说,我儿子也住这。”
“瞧我这记性!”中介小哥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
“迟先生,您之前提要求说想租这一带的房子,但这边的房子放出租赁的确实太少了。”中介小哥紧张到额头直冒汗,说话的嘴唇都带着哆嗦:“昨天,徐太太找到我,说想给自己的儿子找个合租舍友,还提了一些条件,我一看条件都符合,就立马联系了您。”
“这一着急,忘记解释是合租,闹这么一乌龙,两位,实在抱歉。”中介赶忙给迟夏和房东太太鞠躬道歉,起身后强装镇定地继续说道:“如果迟先生介意合租,我这边再给您找新的房源。”
原本迟夏也没提整租还是合租的要求,只是谁能想到,高级住宅还会出现出租一半房子的情况。
“没事。”依旧是温柔的语气,徐太太用指纹打开电子锁,“既然来了可以参观一下,如果合适的话迟先生可以考虑,不合适的话也没关系。”
来都来了,迟夏也就顺着房东太太的意思先进门参观房子,至于租不租,那是后话。
“如何?”等参观完客厅厨房和卧室,徐太太正式询问起迟夏的意愿,“我儿子平日在家的时间不多,一楼是公共区域包括厨房客厅以及健身房,二楼有四间卧室,左右对称,右边两间目前是空置的。”
“性价比很高,迟先生您真的可以考虑,其实这房子这么大,就算有舍友,也不一定会打扰到您的生活。”中介小哥也跟着出声一起说服看房的迟夏。
见迟夏的目光流离在客厅的几幅字画上,徐太太介绍道:“那些是我儿子的作品。”
“您儿子是艺术家?”迟夏问道。
这间房子的摆设以及装饰都用了很多巧思,设计感极好,再加上徐太太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高贵气质,很容易让人联想:这个家庭的成员一定有懂艺术的。
“艺术家?”徐太太笑道:“谈不上艺术家,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儿子他平日太专注忙事业,经常熬夜工作,我担心有一天他猝死家中也无人问津,思来想去给他找个舍友再合适不过了。”
“你看这么大的房子,平时他一个人住,怪冷清的。”徐太太说道,“昨天我给小谢提了一堆的要求,结果24小时不到他就和我说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可把我高兴坏了。”
徐太太为了儿子算是牟足了劲劝说迟夏,她一向相信缘分,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便觉得这小伙子很和她的眼缘。
不过合租确实麻烦,迟夏更偏向于喜欢自己一个人住,但这一带的房子他潜心研究了大半月,心里实在满意。
怕就怕这两个条件都满足的房子,短期内迟夏是租不到,而现在在住的房子马上就到期了。
“谢谢徐太太。”迟夏思考后回复道:“我会好好考虑的,下周前给出答复。”
徐太太是打从心底喜欢这类型租客,学历高,有礼貌,长相白净,且生活规律无不良嗜好的年轻人。
迟夏现在的生活作息相比以前读书的时候可规律太多了,学生时期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一起,什么样的夜生活没体验过。
用好友的话形容,迟夏工作后反而乖巧了不少,不熬夜不玩高危项目,不去酒吧不抽烟不喝酒,又是高知精英,除了因为工作忙三餐不规律外,这男人简直完美,找不出别的缺点来。
非要说缺点,那无非是迟夏不爱运动,碰巧他又是光吃不胖的体质,导致1米78的身高体重却不到120斤。
迟夏的手臂和腰肢纤瘦,酷爱穿些休闲的卫衣T恤一类oversize的衣服,因此朋友们都戏称他“骨感少年”。
好歹是上班多年的资深老社畜,迟夏却常被酒吧里那些刚成年的弟弟们勾搭,也就导致他后来越来越不爱去酒吧。
想当年追求迟夏的队伍里不乏有事业有成的优质男青年,也有刚成年的小年轻,可谓百花齐放。
总之,在Gay圈的年轻群体里,迟夏是炙手可热的1,在精英群体里,迟夏是让人垂涎欲滴的0,更有甚者说他是0.5。
以至于圈里至今流传着传说,说被迟夏睡过的以及睡过迟夏的男人可以从天安门排队到人民广场。
当然,面对这些谣言迟夏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甚至觉得酒池肉林里的话,说说就过了,哪个会当真?
迄今为止,迟夏的属性依旧是个谜。
第7章 称心郎婿
连续几天高强度出差,等回到公司已经是工作日的最后一天,迟夏快速处理好公司积压的工作,五一小长假准备给自己放三天假搬家,最终他还是接受了徐太太的邀请。
搬家的事全权交给专业的搬家公司。
此时忙碌的工人正一件件往二楼搬运行李,迟夏两手插兜站在楼梯口做起监工。
五月的早晚温差较大,清晨起床时他还穿着件冲锋衣外套,临近中午,气温上升很快,没一会儿迟夏便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手腕上。
楠漨
徐太太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冰镇过的矿泉水,一一递给搬家工人,见远处的迟夏正在数行李件数,拿起最后一瓶水站在一旁等候。
“迟先生,麻烦核对行李数量,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领头的搬家工人将矿泉水瓶夹在肋下,拿出之前填好的单据和一支马克笔递给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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