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所以看护员具体要做什么呢?您刚才说的业绩又是什么意思啊?”晏弛打断了他的话,但面上却充满好奇,他又生的俊美,那雌虫对这样的雄虫发不出火,也愿意多说两句:“咳,具体要做的我不方便说,所长会告诉你们。至于业绩嘛…”
“就是由你们负责的虫崽,如果能让他们家长延长留在所里的时间,延长这段时间的钱会分一部分当做你们的提成…不过你们是新来的,具体的薪水所长会安排。”
“到了。”他们上了一层楼梯,在一扇防盗门前停下。
“所长,有虫来应聘看护员。”那只雌虫敲了敲门,说道。
“进来吧。”
雌虫推门进入,晏弛和闻卿跟在他后面。这间办公室又大又明亮,红木书桌后面,坐着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雄虫。他气质很儒雅,又是步入中年的年龄,看上去是会让家长放心把虫崽送进的类型。
“所长,那我先走了。”
“哦,好的,辛苦你了。你下去的时候把小李叫上来。”莫一正翻阅着新生的名单。
雌虫应了一声就离开了,还贴心地把门关上。
“不用拘谨,坐吧。”莫一笑得很和煦,先问过了晏弛和闻卿的名字,让他们坐下。“为什么来这里应聘呀?我看你们二位好像不是本地的吧。”
“我们是主星来的,本来想在第二星旅游,结果一下飞船钱包就被偷了,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我看您这里在招聘,还包吃住,就想来碰碰运气。”晏弛很诚实地将他们的情况一股脑地告诉了莫一。
“哦,这样啊。”莫一笑容不变,心里多了几分轻蔑,也放松了些。果然是愚蠢的学生,这么快就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了。他最是愿意用这种虫,听话又好拿捏。
“你是雄虫吧?来这里工作可是要吃苦的,你能接受吗?”
晏弛垂下眼睛,信心十足地说:“没问题的,我什么都能干。”
莫一点点头:“嗯,年轻虫就是要有这种干劲。这里面的虫崽比你们小一些,你们一定要拿出威严才能让他们顺服。”
一直沉默不语的闻卿开口问到:“请问我们具体要做些什么呢?我们没做过虫崽看护,没什么经验。”
莫一从镜片后打量了闻卿一会,从他的衣着和形态上看出他应该是从条件不错的家庭里出来的。只是沦落到这种地步还不肯与家里联系,就说明他与家里有矛盾。
想到这里,莫一彻底放下警惕,态度也随意起来:“没关系,这个工作用不着经验,我大致给你们两个讲一下。”
“你们会各自看管几只虫崽,监督他们的生活起居和学习状态,如果有违反规矩的,就上报给你们的上级。具体的处理措施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那些会有其他老师负责。”
“那具体的处理措施是什么呢?”晏弛直直地看向莫一,向他发问,同时在莫一的视线盲区轻轻点了几下闻卿的新款光脑。
莫一毫无察觉,继续侃侃而谈:“别急,我会给你们一份管教所的规矩表,上面有惩罚标准。惩罚嘛,最多的就是关禁闭和棍棒教育,也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那些你们在这里待久了,就慢慢清楚了。”
“不用有负担,教育就是要有痛感的。他们就像树木一样,树杈不修,就不会变直。只要能把他们的缺点改掉,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只需要给家长们一个交代。所以你们还要负责和那些虫崽的家长对接,记住,一定要让他们描述对这里的感恩和改正错误的决心。”
晏弛和闻卿认真地点头,看起来记牢了他的话。莫一很满意,转而谈起待遇来:“这里吃出都不用你们出钱,你们就安心地在这里工作。至于薪资,至少你们回家的路费不用担心了。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见他们唯唯诺诺的没有反驳,莫一心里更是多了几分不屑。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愿意工作的雄虫比较罕见,他没有准备专门的员工宿舍,只能把他安排到虫崽们住的地方。不过想来他也掀不了什么风浪。
“所长,您喊我?”就在莫一沉思时,门外响起小李的声音。
莫一回过神,喊他进来。那个小李走进来,晏弛微微皱眉。眼前的雌虫,竟然是刚才在接待室接待家长的雌虫。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他看起来比晏弛大不了几岁。
“这两个是我们新入职的员工,你带他们去宿舍转转,顺便给他们讲讲管教所的情况。”莫一站起来,从靠墙的书柜上取出两本册子,递给晏弛他们。
“这是我们管教所的规矩,你们两个拿回去看看,我就不占用你们的时间了。”莫一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晏弛上前接过,小李发觉竟然有一位雄虫时,顿时笑容满面:“你们好啊,我是李察。我带你们去员工宿舍吧。”
“那个雄虫,你就带他去虫崽的宿舍吧。我记得有雄虫虫崽是单独住的,你安排一下吧。”莫一随口说道。
李察答应着,将晏弛和闻卿带到宿舍去,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讲述这家管教所多么良心、在对待虫崽的教育问题上有多认真云云。晏弛冷不丁地发问:“你也是虫崽看护员吗?”
正准备继续介绍管教所优点的李察一愣,反应过来后露出莫名的笑容来:“差不多吧,不过我是你们的上级。而且我还有另一项工作。”
“对待那些违反规矩的虫崽们,我会对他们实施惩罚。”
晏弛不动声色,继续问:“那我们以后也要做这项工作吗?会不会很辛苦啊?”
李察没有想太多:“你们刚来,不会专门让你们去做这些的,但也会接触一些。至于辛不辛苦嘛…”
“鞭打他们、看着他们从不可一世的拽样到翻滚着求饶,不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愉快,其中的恶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反正他们的家长懒得管他们,我们无论怎么惩罚都无所谓。”
晏弛脚步微顿,眼中燃烧起愤怒的火苗,看起来想狠狠揍他一顿。闻卿拉住他,向他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光脑。
晏弛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干巴巴地转移话题:“这样啊。对了,那今天那个接待室的虫崽是为什么被送进来的?”
李察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听见雄虫不停问自己问题,心里莫名得意,打开了话匣子:“那个啊,品行不端呗。听说在家里偷钱,后来又去商场之类的地方偷东西,屡教不改。每天都有找上门要钱的,当家长的脸都丢尽了,又管不好,索性就送到这里来了。”
“来这里以后还挺有脾气的,我还以为遇见硬骨头了,结果饿了他两顿,他就扛不住了。呵呵,我甚至还没动过手呢!后来我就拿捏住他的弱点,只要控制他的餐食,他就听话了。”
他边说边将他们带到宿舍,得意洋洋地对他们两个说:“你们以后管教虫崽,也找到他们的弱点拿捏住就好了。这就是宿舍了,前三层是虫崽们住的,我们住第四层。”
他对着晏弛笑得殷勤:“你的宿舍在第三层306室,没有多余的空寝室了,委屈你和另一个雄虫虫崽挤一挤。当然,如果你实在讨厌他,可以找个由头让他犯错,把他关进禁闭室。”
他自认为邀功的话让晏弛十分恶心,他敷衍地点头,看了眼闻卿就大步走上楼梯。
李察讨了个没趣,对闻卿的态度冷淡许多,带他去员工宿舍。
晏弛来到306的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没有动静,晏弛等了一会。就在他准备直接推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只雄虫虫崽站在门后,满眼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晏弛温声回答:“我叫晏弛,是新来的看护员,被分到了这个宿舍。”
他朝小虫崽笑了笑:“我可以进去吗?”
雄虫虫崽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征求他的意见,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但还是让晏弛走进去。
宿舍很小,几乎一眼就能看全。不大的空间里塞着两张上下床,和过道中间的一张书桌。
就在这时,那只虫崽突然大步走到书桌前,想要遮掩什么。晏弛下意识看向他,只见他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想盖住桌面上的纸,那张纸却因为他动作带起的风被吹落到地上,刚好停在晏弛的脚边。
晏弛蹲下来捡起纸张,发现上面画着简单的图画,像漫画一样,感兴趣地问道:“这是你画的吗?”
那虫崽见他拿着画纸,眼中浮现出一抹绝望,立刻蹲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把画放好。
私自用作业纸画画,不知道自己要按管教所的规矩受怎样的处罚。然而预想中的拖拽和嘲讽都没有来临,他听见这位年轻的雄虫用赞赏的语气说道:
“画得真好啊,你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画家呢!”
咦?
他悄悄睁开了眼睛。
第34章
“真的吗?你觉得我画得很好吗?”贺彩见晏弛真的没有要打骂他的意思,一下子跳起来,浅棕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晏弛:“从来没有虫夸过我的画好看!”
晏弛蹲下来,让自己能和这只雄虫虫崽平视:“真的,我很喜欢你的画。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啦?”
贺彩完全对晏弛卸下了心防:“我叫贺彩,贺是祝贺的贺,彩是彩虹的彩。我已经十岁了。”
晏弛暗暗叹气,才十岁的虫崽啊…正是在学校里学习知识、和同伴一起玩耍、对家长撒娇的年纪,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
晏弛将画放到桌子上,拖过书桌旁的椅子坐下,问他:“刚才你为什么害怕?他们不让你画画吗?”
贺彩坐在自己的小床上,轻轻晃着腿:“对,所长规定,作业纸只能用来写作业,如果写或者画其他东西,被发现要受惩罚的。这张纸是我偷偷捡的。”
他看向晏弛,有些怯生生的:“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吧?”
晏弛的回答让他安心:“我不会那么做的。你之前被发现过吗?”
贺彩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低下头小声说:“被我的看护员发现过,他撕掉了我的画…还说我是杂种、浪费家里的钱来这里做坏事…”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不过他后来就不在这里了,我也没有被分配新的看护员。”
贺彩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雄虫哥哥看上去很难过,他想安慰他:“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别的看护员从来不会蹲下来和我们说话,也不会聊天,他们只会骂我们或者带我们去惩罚室。”
说着,贺彩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不过我是雄虫,他们不敢罚我太重,最多就是关进小黑屋。哥哥,你能做我的看护员吗?”
晏弛心里沉甸甸的,他迎着贺彩渴望的目光,轻轻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去争取一下。”
贺彩本来听他说前半句时有些失望,听到后半句又重新露出笑容:“好耶!”
他哼着不知名的歌,站在桌子边上继续在纸上画起来。这张纸来之不易,他用得很珍惜,每次只占用一小块地方。只是这样,他也很快乐。
“你的雄父和雌父为什么把你送过来?”收拾完床铺的晏弛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瞥到衣服灰扑扑、头发也灰扑扑的虫崽,没头没脑地问出这样一句话。贺彩动作一顿,不小心划出一道废线条。
就在这时,整栋楼响起了尖锐的铃声,贺彩放下笔朝晏弛笑了一下:“这是晚餐铃。”
“如果你能做我的看护员,我就把原因告诉你。”贺彩把画得画藏起来,朝晏弛眨了下眼睛。
晏弛失笑,任由贺彩糊弄过去,和他一起离开房间。他不想说,那他就不问了。
晏弛走下楼梯,发现闻卿正在门口等他,看见他以后迎了上来。
贺彩没有见过闻卿,见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有些害怕地躲到晏弛身后。
闻卿没想到晏弛还带下来一个虫崽,疑惑地看着他。晏弛摸了摸贺彩的脑袋:“这是我的室友。”
随后他牵起闻卿的手,朝贺彩晃了晃:“这是我男朋友。”
闻卿笑起来,贺彩瞪大眼睛,在他和闻卿身上来回看了看,弄明白闻卿也是新来的看护员以后,也不害怕闻卿了,自告奋勇要带他们去食堂。
“…在食堂不能聊天,也不能跑跳,不然会受罚的…”他念念叨叨地和两位新来的看护员普及这个管教所的规矩,晏弛和闻卿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就是这里。”贺彩不再说话,率先走进食堂,取了餐盘打饭,然后挑了一个地方坐下。餐厅里三三两两坐着虫崽们,无不是机械地进食,餐厅里一派死气沉沉。
晏弛打好餐,看着碗里的食物皱眉。吃这些泔水一样的东西,还不如喝一瓶营养液。闻卿比他还要养尊处优些,餐盘里的东西他碰都不想碰。他们没有去找贺彩,而是选了一个离虫崽们稍微远一些的、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
有几只虫崽吃完晚餐,排着队去放餐盘。一位膀大腰圆的雌虫正守在收餐盘的地方,看见放盘子的虫崽盘子里有剩餐,拦住他的路:“为什么剩饭?”
那只虫崽嚅嗫着回答:“我、我吃不下…”
看守的雌虫冷笑一声,慢悠悠地说:“吃不下是你浪费粮食的借口?要么现在吃完,要么打你一顿,你自己选。”
那只虫崽脸色煞白,站在原地努力将剩下的食物一点点送进嘴里。其他吃完饭的虫崽将干干净净的盘子依次放好,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情景。
晏弛无力地看着这一幕,又默默垂下眼睛吃自己的晚饭。等那个虫崽将剩餐吃完,努力抑制着反胃的感觉将餐盘放好,却迎面挨了那个看守的雌虫一巴掌。
“这不是吃完了吗?不仅浪费还敢撒谎,就是打你这种垃圾打得太少了。”雌虫骂骂咧咧地又朝那只虫崽踹了一脚:“滚吧。”
那只虫崽啜泣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匆匆离开食堂。食堂的氛围更沉默了。
等食堂的虫崽都基本离开后,那只看守的雌虫随便拿了份晚餐,吃了两口以后甩了勺子,嘟囔着这怎么吃,就将基本没动过的餐盘随手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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