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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这时候刚好开了口，他虽然和安诺一样没认出这一间房间会是所长休息室之一，却能从门上的暗纹看出这不是可以随便进去的地方。
可都特意为了那小哑巴追出来了，牛角人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他粗声粗气：“你就在里面对不对？”
安诺抿唇，他很怕此刻身后沉默的人会突然将他供出。
可又碍于自己小哑巴的身份，只能轻轻朝他摇头。
面具下的眼睛，浮现出几分紧张。
牛角人没有得到回答，内心的疑窦放大，安诺隐藏气息的能力一般，他能感觉到里面是有人的。
不回答等于就是默认了。
牛角人又对着里面说了些威胁的话，可惜还是没得到回应，他这下更加确定里面的人就是小哑巴了。
伸出手就要推开门。
安诺又往后退了两步，见所长并没有什么反应，干脆想在房间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等他挑好地方躲，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人终于开了口：“你想干嘛？”
他的音量提高，明显是对着外边的人说的。
牛角人先是愣了一秒，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想起来后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
“非常抱歉！我不知道是您在里面。”
他对着门一阵鞠躬，发现没有责罚后，转身赶紧跑了。
门外彻底安静了。
安诺转过头看他，刚想拿出手机打字感谢的似乎，所长就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很高，一声厚重的盔甲在走动时都显出一股肃杀之气。
所长：“刚刚门外的人，在监管局有了备案，是编号77-A的邪祟，被收容所庇护后，一直没有放弃心中的杀意。”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安诺没有打断，就这么听着，时不时抬头看他。
所长：“你也许会很疑惑，为什么收容所不允许滥杀人类，却依旧收容许多嗜杀的灵异。”
安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你觉得灵异怪谈和人类的关系应该是什么样？”所长示意他坐下，“很多人认为是捕食者和猎物的关系。”
“可我不这么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分明就是创造与被创造的关系。”
这句话说出来，大概会惹得很多灵异愤怒。
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是人类创作出来的，更多的是认为这是人类阴暗又恐惧的一面所滋生。
安诺没想到，收容所的所长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和他印象中所有灵异都不同，也和所中现在占大多数的激进派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所长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低笑一声后开口：“你觉得我很奇怪？可不知道在我眼里，你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安诺心里一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他眼里居然已经是掉马状态了。
所长：“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是那张照片并不是我让人传出来的，我确实有心调查你，那是因为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成为那个改变现状的人。”
“......”安诺摘下了自己的狐狸面具，露出姣好面容，只是没有一点笑意，“什么意思？”
所长哼笑一声：“你胆子倒大。”
安诺没有回答。
这句话他的监护人也跟他说过。
所长：“收容所里的激进派太多了，他们违背了我建立这个所的初衷，注定是要自取灭亡的。”
安诺：“似乎你认为灵异怪谈和人类作对的下场不会好。”
他没有用敬称，语气也非常直白。
所长声音低了低：“是。”
人类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出现了一个贺长殊这样的人，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吗......
这个种族有着难以想象的生命力和勇气。
“我放任他们，是因为温和派在日益减少，那些不想伤人的怪谈数量太少了，而就算有，也不相信人类会和我们和平共处。”
“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
一个人类能和收容所合作的绝佳切入点。
安诺：“那你可能找错人了。”
他站起身：“我不觉得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愿意和我做朋友。”
这里的他指得是谁，不言而喻。
所长沉默的看着他，半响后叹气。
“我希望能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
“报告结束了，还有什么话想问吗？”
贺长殊看着端坐在上面的老人，淡然发问。
他是站着的，但看气势，反倒更像是坐着的人。
首席：“没有了，我耽误你不少时间，你这段时间为监管局付出......”
贺长殊突然开口：“不是为了监管局。”
首席咳嗽了两声。
“我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
首席眼底出现欣慰：“啊，好，你一直是这个性格......当年也是因为你这个性格，最后首席才由我担任的。”
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语气似乎有些遗憾。
“你年轻又果敢，战斗力是目前国内最难以超越的，我本不应该参与和你的争夺。”
贺长殊金眸中没有半分波动：“首席言重了，我是自愿退出投票的。”
不仅如此，接手01队伍，又放任监管局内对自己残暴
的流言，也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自己更适合做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身在首席的位置上，私心要考虑的就是监管局种种，权力交替，社会变动，都要为了监管局考虑。
而他做事都从全人类角度出发，很难让监管局立住脚，成就现在的规模。
首席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听说你身边有私人顾问了，工作适配性如何？”
“......”贺长殊顿了一下，“挺好的。”
就是可能要放他走了。
一开始相见的时候，安诺还有些怕他，如果听到自己要解除监护关系，可能二话不说就会辞掉顾问的工作吧。
这样也好，他不适合跟在自己身边参与这么多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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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完这句话，贺长殊不欲再多言，转身就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正好看到了熟人。
研究所所长先打招呼：“这不是贺队吗？”
贺长殊朝他微微颔首：“你过来是有事要跟首席说？”
研究所所长眼底的笑意遮都遮不住：“是啊，李院长组的科研取到了不错的结果。”
“李院长？我记得他负责的那个灵异一直不愿意配合研究。”
研究所所长摸了下黑胡子笑：“是啊，奇怪的就是昨天突然苏醒，并且变得十分配合了。”
贺长殊眯了下眼：“昨天？”
昨天不正好是他带着安诺去研究所的日子吗......
第59章 成精的第五十九天
最后收容所所长还是将安诺放走了。
甚至亲自护送他到了一个新的出口。
那个出口是一个已经破败的游戏厅伪装的, 尽管很少会有人从这个出去，安诺还是一直走出了一大段距离，快到有行人出没的地方后才摘下了面具。
他从小巷子钻出, 看到了眼前的广场。
今天是周六, 若是放在以前和平的时候, 很多父母都会带自己的小孩出来玩。
可现在广场上却十分冷清, 偶尔有人在广场上坐下，也会很快离开。
广场上还有一个穿着小熊布偶衣服的人正在发传单，可他不管朝任何一个人伸出手, 都没有人愿意接过他的传单，露出一脸晦气的表情赶紧匆匆走了。
那小熊发得很辛苦，手上那一堆传单数目也没有变少, 突然他看到了安诺，于是抱着一点希望般举着手上的传单走了过来。
被笨重的玩偶服所拘束，他走得很艰难。
安诺盯着被递到自己面前的传单，又抬头看着小熊憨态可掬的笑脸。
他还没有伸出手的意思，手腕就被另外一个人攥住了。
那人带着个墨镜, 看也不看那玩偶熊一眼, 拉着安诺往远处跑。
玩偶熊维持着伸出手递传单的姿势, 一动不动目送他们远去。
看起来似乎有些低落。
安诺没有再回头，他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用力挣了一下：“可以放开了。”
陈罗松开手：“街上遇到这种穿着玩偶服的人, 你以后可要离远一点。”
“为什么？”安诺反应有些平淡。
陈罗：“一月七日, 有人在广场里接了一张身穿青蛙玩偶服衣服人的传单, 后来在家中被像青蛙一样制作成了标本。”
“三月九日, 一个穿着可爱小羊玩偶服的人在金街边跳舞，免费发放气球, 一开始有人觉得可爱，会驻足观看，后来人们注意到，这个小羊居然从早上跳到晚上都没有停下，附近的店铺老板报了警。”
“警察打开发现，那玩偶服底下，根本就没有人，仿佛只是一件会跳舞的玩偶服，这件事还没来得及交给监管局，那些领了免费气球的人就全死了，死的时候手上都牵着一颗红色气球。”
“同年的四月份六月份都在附近发生了玩偶人灵异杀人事件，玩偶人这种东西，很不详啊。”
安诺：“你的意思是觉得那玩偶熊里头的也不是人类？”
陈罗点头，他有些意外打量了一下安诺：“我原以为你会很胆小，没想到是我低估了你。”
那里想来就算他不出手，安诺也不会接下那张传单的。
安诺：“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陈罗上前两步，赶紧拦住他前进的方向，从手上拿出一张名片：“等等，我也不是白白帮你的，我是一个直播公司的经纪人，刚刚看到你觉得样子非常符合我们招人条件。”
其实何止是符合，放在以前简直就是可以直接出道的颜值，可现在娱乐圈低迷，去当明星还不如当个主播。
他一边说，安诺一边往前走，他对直播这种东西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我们直播板块刚开发了一个新模式，现在饱和度低，很缺新人主播，相信以你的样貌嗓音，很快就能火起来的。”
陈罗不甘心就这么放走安诺，他一边鼓吹着直播的前途，一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而且当主播，这可是现在最自由的职业了，你要是担心被家里人骂，也完全不用害怕，我绝对不会让你当主播被发现的。”
安诺停下了脚步，陈罗知道有机会了，顿时欣喜：“你要考虑一下吗？”
安诺：“自由？”
对于这样的小年轻，陈罗知道什么样的话术最能劝动，他搓了下手：“是的，自由且赚钱，是理想职业。”
安诺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现在不缺钱，缺少的是一份稳定的后路。
安诺：“直播什么内容？”
陈罗嘿嘿一笑：“放心，绝对是能够吸引人眼球的，只要你跟着我干。”
安诺：“我再回去考虑一下吧。”
陈罗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一定记得要给我打电话，以你的条件，这碗饭绝对托得起。”
...
安诺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了，他打开门就发现贺长殊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男人神色不明，可在看到他无事回来时，明显缓和了点。
“去哪里玩了？”
安诺手上拎着一袋饼干，是顺路去超市买的。
他将饼干放在桌上：“随便逛逛。”
贺长殊看了一眼，熟练地将饼干先拿起：“吃了晚饭再说。”
说完就把他的饼干没收了。
安诺刚要不高兴，就看到监护人把晚饭端了上来。
有他最喜欢的鸡腿、扇贝蒸粉丝......
瞬间不生气了，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贺长殊突然有些感叹，看来那咒器接触精神桎梏果然非常有效。
小哭包没了，现在又是用吃的就能哄好的安诺。
贺长殊跟他一起坐下来，他状似无意：“你还记得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吗？”
安诺想了一下：“记得。”
他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愿意承认那个小哭包是自己。
贺长殊：“在研究所里，你有见到什么吗？”
安诺迷茫地看向他，手上握着筷子的手稍稍用力。
贺长殊垂眸：“没事。”
他心中有疑问，却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这顿饭最后还是十分和谐的吃完了。
贺长殊以为安诺受到的精神桎梏已经完全好转没有一丝后遗症，直到他再次看到自己的床上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鼓包。
贺长殊：“......”
那鼓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贴心地往旁边挪了挪。
安诺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该睡觉了。”
小怪谈不太懂距离感，他只知道和贺长殊一起睡觉比平常自己睡舒服。
所以哪怕现在不想黏着他了，也想和他一起睡觉。
贺长殊：“......不行。”
他隐约能察觉到，自己心思似乎不太对劲。
怎么敢再像之前那样跟他一起睡。
安诺睁大眼睛，从被子卷里探出一个头：“可我们都是男的啊。”
监护人难不成是在害羞吗？
这句话有些似曾相识。
贺长殊一时之间居然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尤其是面对他澄澈的目光时，原本想解释的话，最后都说不出口。
他有些强硬地摇头，只干脆利落说了两个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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