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反应就是去遮住花花的眼睛, 不想让她看到如此恐怖的一面。
天台上居然还有其他鬼存在。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后面的门被上了锁, 就算是打开那锁也会被外面上百只厉鬼撕扯。
可是天台上的这只鬼,看起来比外面那些戾气都更重。
女鬼跳下天台的边缘,一步步朝他们靠近, 伸出的手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刀疤痕迹。
这是一只自杀的鬼, 死之前怨气就很重。
她最先将目标锁定在花花身上, 张开嘴尖锐的叫喊:“我要吃了你——”
瞬移着来到他们面前, 尖锐的指甲眼看就要插入花花的眼睛当中,小熊一把扑在了女鬼的指甲前面。
柔软的布料怎么可能抵得住这一抓, 玩偶肚子直接被开膛破肚。
里面大团大团的黑色物质冲了出来。
女鬼原本扭曲的脸上浮现诧异:“这是什么?”
很快她就没功夫感到惊讶了,那团黑色物质如同一张大嘴张开,居然直接将她整个头都吞了下去。
女鬼因为疼痛而疯狂挣扎,反而把身上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场面一度变得更加血腥。
安诺扯了扯嘴角,捂住花花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默默后退。
显然这只玩偶熊也并不如外面看起来那么憨,实打实攻击起来,它有着不容小嘘的战斗力。
不过这样的战斗力只有在花花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被动触发。
安诺怀疑自己再不阻止,它就要把那只女鬼完全吃掉了。
可是这只熊现在根本不听他的话。
安诺越说,它吃得越快,已经将女鬼的脖子都一起吞下去了。
突然他发现天台外原本在鬼气森森嘶叫的鬼怪声音没了,除了面前这只熊残暴咀嚼女鬼的声音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安诺迟疑了一下,看向天台的大门。
外面的人仿佛听到他的心声一般,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安诺,是你在里面吗?”
是贺长殊的声音!
他眼睛刹那间亮了亮:“嗯!”
轰隆一大声巨响,天台的门被贺长殊踹开了。
安诺十分震惊。
虽然在远离了自己的身体后,他就发现魂体能做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但是也没达到完全和使用身体时的力气一样。
而监护人好像完全没有这个烦恼。
大概是身上阳气太重,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只生魂。
身上传来的气场居然比这里最恐怖的厉鬼还要狠厉。
花花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睛刚湿润,就听到了婉舒的声音。
“妈妈!”花花小嘴一撇就哇哇地跑了上去一把抱住。
安诺也小跑过去,抬头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监护人:“你来找我了啊。”
那双黑色琉璃石一般的眼睛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热烈情感。
可是让人分不清是孺慕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贺长殊希望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爱意,但是现在还不着急。
他唇角勾了勾:“嗯。”
直到此刻,心中那根神经才微微缓下来。
尽管知道花花既然已经离魂那么多天都没事,安诺应该也不会一晚上就出事,但他还是止不住担心。
不想他受到伤害。
贺长殊轻轻揉了下安诺的头:“没事了。”
安诺往他身后一看,发现刚刚还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厉鬼们居然全都被打趴下了。
那些金絮形成一个金色的圈圈刚好困住了它们。
贺长殊:“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透过安诺,他也看到了那没了头倒在地上阴暗爬行的女鬼,还注意到
了她身边那只有些脏污的熊玩偶。
贺长殊眯了眯眼睛。
敏锐的直觉感到诡异之处。
他再次看向花花,发现她身上属于怪谈的气息已经淡到几乎没有了,反而是那只熊,光是掉在那里,都有种浓浓的违和感。
贺长殊抬脚直接往玩偶那里走,无视了在脚边挣扎的无头女鬼。
那玩具熊现在看起来完全是一只普通的娃娃,掉在地上还沾了些灰。
安诺也跟了过来,他不知道该不该和监护人说实话。
经过上次掉马的事件,他不想再有事瞒着他,可是又担心他会直接把这只熊收录了。
至少目前看来,这只熊还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这样的怪谈虽然不多,但是总有特例存在。
收容所不就存在这么一批只想与世无争的怪谈。
安诺的犹豫也落在了贺长殊眼里,他假装没发现异样,骨节分明的大掌直接抓着熊头拿起,放到面前看了一眼:“这里怎么有个娃娃。”
玩偶熊如果是真人,现在大概已经浑身僵硬了起来。
可它只是个玩偶,所以任由贺长殊把自己捡起来左右晃了晃,它还是软软的不动。
安诺紧张地看着他,有些害怕这只熊会突然像刚刚那样裂开肚子给他的监护人来一口。
虽然监护人融合了S级咒器拥有了不逊色S级的自愈能力,但现在是魂体状态,谁知道精神会不会受损。
他等了一会,发现不管是贺长殊晃这只熊还是揪它的圆耳朵或是圆尾巴,它都一动不动的装死。
和刚刚挂在安诺身上叽里呱啦骂人,以及用豆豆眼鄙视人的时候完全判若两熊。
“......”
原来玩偶也会看碟下菜。
发现这只双标熊那么惧怕贺长殊,安诺忍不住戳了一下它。
贺长殊:“不用装了。”
小熊还是一动不动。
安诺都想替它捏一把汗。
他在心里默默给这只小熊点了个蜡烛,想到它前面用豆豆眼鄙视自己,又把这蜡烛给灭了。
贺长殊一只手抓着它的头,另外一只手抓着它的身体扯了扯,虽然只是恐吓一下,不过他确实可以轻松将它人首分离。
来自强S级的恐怖压迫感吓得那只熊叽哇一声跳了起来,反身一扭,以飞快的速度扑向了花花的位置。
婉舒尖叫一声:“什么东西?”
当她看清钻入花花怀抱的是自己小时候给她买的玩偶熊时都愣住了。
贺长殊开门见山:“你知道这只熊的来历吗?”
“来历?”婉舒喃喃了一句,“这是在花花刚出生的时候买给她的,花花只要没有抱着它就睡不着。”
这只娃娃的存在类似于人类在婴儿时期的安抚被,花花必须拽着它的小手或是抱在怀里才能睡觉。
贺长殊:“它成精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全程紧紧盯着婉舒,眼神锐利如刃,想从她脸上表情看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毕竟包庇任何灵异存在都是重罪。
可是婉舒脸上完全一脸茫然,她确实不知道这只熊居然是活着的。
想到这几年花花一直抱着它,自己还洗过它那么多次,心里突然生出一些后怕。
好不容易重新找到女儿,此刻对花花的担心大过于一切,见到这个“邪物”居然在自己年幼的女儿怀里,婉舒一时激动,甚至直接拿过了玩偶熊,把它丢了出去。
玩偶熊在地上滚了两圈,原本只是沾了灰的身体,现在完全变成一只小脏熊了。
花花一见到陪伴自己那么久的小熊被妈妈丢了出去,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猜出了一点什么,哇的一声哭了。
眼睛哭得红肿完全睁不开:“小熊!我要小熊!”
被丢在地上的玩偶熊原先是没有反应,躺在地上装死,当花花哭声响起的那一刻,它顿时动了动。
手撑起软绵绵的身体就要往她那边跑。
“不要过来!”婉舒尖锐大叫,“你不要靠近花花!”
她一下子爆发力气,抱起了花花往后退。
安诺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些茫然神色。
他张了张口:“它不是坏的......”
他扭头看向贺长殊,希望他能帮忙说两句话。
不是所有怪谈都是坏的,这一点监护人不是已经肯定了吗。
不然为什么会继续留下自己。
身边人眼巴巴的眼神太过于亮眼,贺长殊揉了揉他的头,用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的音量开口:“我不能确认有除了你以外还有可以信任的怪谈。”
安诺成为了他的特例,不代表还能有其他怪谈成为特例。
安诺鼓了一下腮帮子,露出失望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是觉得我危险。”
贺长殊顿时觉得心尖被刺了一下。
第89章 成精的第八十九天
贺长殊还是动了, 他上前捡起想往花花那边跑的玩偶熊。
玩偶熊本能感到畏惧他,在他手上又不动了,只是毛茸茸的脸依旧对着花花方向。
婉舒原本抱着花花一直在往后退, 见状终于停了下来, 可是手臂还是紧紧抱着花花深怕她跑下去。
贺长殊看了看手里的玩偶又看了看她:“这是你买给她的?”
婉舒点头:“是......”
贺长殊:“你曾经是不是说过关于这个熊的故事?”
婉舒怔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就顺着回忆回答起了男人的问题:“花花之前不敢一个人睡觉, 为了改掉这个习惯,每次睡觉前我和我老公都会轮流给他讲故事。”
“什么故事?”贺长殊眸光微闪。
“是我们自己编的故事,每个小朋友床边的玩具熊, 都会在深夜变成她最强大的守护神,小朋友的哭声会引来鬼怪......”
婉舒讲着讲着就说不下去了,她意识到了什么, 看向贺长殊手上的玩具熊眼神从一开始的害怕戒备,渐渐变得复杂。
这个故事是她为了哄花花晚上自己睡觉才编制的,也融入了一点鬼怪神力,为了不让花花独自偷偷哭鼻子。
可是没想到,这个睡前故事会因为这一点细微到她自己都快记不住的恐怖因素而成了精。
和其他故事不一样, 这个故事中的主角是玩具熊, 所以它“活”了, 就以那只玩具熊为载体活了。
这样以载体形式成精的怪谈在监管局的记录中数不胜数。
大多数都是一些“血观音”、“流血的画像”、“吃人的刑具”等等一系列天生适合恐怖的物体。
一只软绵绵的玩具熊成为了载体,可以说是极其罕见。
贺长殊见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微抬下颚示意她先哄孩子。
婉舒抱着花花哄, 好不容易才让她哭声止住, 可是红彤彤的眼睛还是望着玩偶熊的方向。
婉舒没有将那个故事补充完整, 不过听故事的人却明白了个大概。
婉舒脸上神色有些呆愣:“所以......花花离魂跟它没关系?”
贺长殊颔首, 算是默认了。
甚至不是没关系,它还保护了花花。
意识到这一点, 婉舒身上的敌意彻底消失了,还伴随着一点愧疚。
安诺对人类情感的感知越来越清晰,他看出来了她的内疚,以为这样婉舒就能接受它了,像贺长殊接受自己一样。
可是当贺长殊拿着玩偶熊前进一步的时候,婉舒还是抱着花花不松手,轻轻摇了摇头。
婉舒轻声开口:“对不起,但是......”
她哽咽了一下,没把话说完全。
不知道是不是安诺的错觉,被抓在贺长殊手上的玩偶熊四肢似乎更加低垂了一点。
她会有这个反应和选择,贺长殊完全理解。
自从半末世以来,人们所有了解怪谈的途经,包括亲身经历、朋友口耳相传、各种媒体频道的报道和警告,无一都在诉说怪谈对人类是绝对恶意的。
哪怕玩偶熊的外表有多可爱,哪怕它
保护了花花,也无法更改它非人类的本质。
人类有句俗话——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尤其是花花还有了差点被厉鬼吃掉的恐怖经历,身为母亲更无法接受有怪谈再继续呆在她身边。
婉舒突然将花花松开了,她自己踉跄着跑到贺长殊面前,更准确来说是对着玩偶熊,一下子跪下了。
“对不起,我真的很感谢你。”婉舒双眼带着哭过的通红,“但是我不能让你再呆在花花身边了,对不起,我不想她和怪谈再有任何接触,对不起......”
一段话中三声道歉,到最后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跪在那里,孱弱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玩偶熊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毛茸茸的熊脸还是对着花花的方向。
圆圆耳朵却偷偷动了动。
它什么都听到了。
一抹金色的光绕到婉舒前面,贺长殊的异能将她扶起。
“你说得没错。”贺长殊抓着玩偶熊的手松了松,语气却不容置喙,“身为监管员,我不会让一只怪谈继续呆在一个普通人身边。”
私藏怪谈可是重罪。
婉舒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响后重重给他鞠了个躬。
她清楚的明白,贺长殊这么说,是在将分离玩偶熊和花花的事情全都包揽到他自己身上,是故意说给玩偶熊听的。
天渐渐开始亮了,和大部分烂俗的鬼故事一样,当阳光开始出现的时候,天台上原本还在挣扎的女鬼一下子像是触碰到了极其恐怖腐蚀物,发出痛苦尖叫的同时身体出现被燃烧的灰烬。
贺长殊抬手用异能将那些被捆住的鬼全都送到天台之上,冷眼看着它们被阳光炙烤,直到渐渐消亡。
安诺能感觉到自己魂体变得越来越轻,眼皮突然变得很重,让他感到困倦。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贺长殊抱住了他,熟悉的气息充斥在周围,安诺彻底放松了下来。
...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回到了酒店的床上,床边是拿着玩偶熊的贺长殊。
花花被陈哲学抱在怀里,不知道婉舒和她说了什么,她终于不哭了,只是眼尾发红怯生生看着贺长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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