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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用汤勺。”温升想过才说的，这是个好办法。话音落定，北星真就往厨房跑。
北星握着汤勺直接舀一大勺，一点不客气地开吃：“甜，老板果然是好人。”
温升默默看着他，红色西瓜汁都沾嘴角上了。西瓜微冰，手也染上凉意，他把目光挪开，“你走路过来的吗？”
“小黄车非常便利。”
他点头，看电视上光头强洗衣服，好一会才说：“未满十八岁不可以骑共享电动车上路。”
“……”妈的，北星无语地咳嗽，挥起手里的大汤勺就要敲他，“老子这是第二次骑！还有，出行出行，可不可以不要说‘上路’？！”
被他惊到的温升愣怔片刻，有诚意地说：“嗯。”
“……”北星把西瓜当成他，舀一大勺一口解决。
“哎温升，你说把瓜皮扣头上是不是真的凉快？”电视里刚好放着这个情节，北星忘记几分钟前的不愉快，推一下旁边聚精会神的人。
温升：“不知道，应该？”
于是北星迅速把剩下的瓜瓤吃完，跳下沙发，去厨房洗干净瓜皮后，跃跃欲试地举起了它。
“咱试试？”他弯着眼睛冲他笑。
温升挣扎一下，还是妥协：“嗯，可以。”
然后北星真的把绿油油的瓜皮扣头上了。再然后扶着它，一面弯腰摸索手机，嘴上非常满意：“拍照，发朋友圈儿，让那些人瞅瞅，什么叫‘格局’。”
好棒。对此，温升没有反驳的余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开相机，然后又跳转到微信。
北星拍完自己，然后盯着他看，二话不说摘了瓜皮，要扣他头上，被温升挡了一下。“怎么？”
温升问：“我一定要……？”
“嗯。”他口气不容置喙，把瓜皮扣他头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特别的帅气。
毕竟他脸摆在那儿，戴个瓜皮算什么，戴柚子网套都甩人几条街。温升表情非常无奈，双手都无处安放，看着北星笑得一脸得劲儿地拍照，尴尬又开心。
朋友圈一发出去，立刻有群众来捧场。
邵：我去，这造型6死了。
蘑菇：好帅～嘤～
麻花：你们还好吗？
大声说我饿了：感觉温学霸眼神好［宠溺］嘤～
瓜皮太绿，戴久了不好。北星把瓜皮小心翼翼地放回厨房，重新拾起丢沙发缝里的手机，切回朋友圈，发现十几条兄弟姐妹们的“迷惑”发言。
朝卫生间方向看一眼，温升洗头还没回来。他随便打字，又稍微改了一遍才发出去。
北星：开心，你们不明白有［好朋友］的快乐@邵贺@单身狗们
评论区炸了，北星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当然现实依然平静，好奇温升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出来的北星丢下手机，光脚伏低身子，沿着墙角一路摸到卫生间门口。
学霸就是不一般，洗头发还要脱衣服的。
北星咳一声，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走过去，仿佛刚刚偷偷摸摸的不是他。“干脆直接洗澡算了，衣服都脱了。”
高个子弯腰洗头发，洁白的瓷砖，冷白的皮肤，漆黑湿透的发丝，与热烈的太阳光线构成一副美好的画。
温升慢条斯理地搓头发，细长的手指灵巧地在发间若隐若现，“晚上还会出很多汗。”
“……嗯？”
晚饭时间。北星不想让温升进厨房，原因之一是他看上去就不太会，原因之二是他的确不太会。
但是温升还是跟他一块进来了，他看着瓜皮：“这个不扔吗？”
北星瞥一眼，拿起菜刀：“你想吃瓜皮吗？爆炒的。”
“……不用了，下次吧。”瓜皮“噗通”掉进垃圾桶，看吧，无情的人类，下午还欢欢喜喜地戴在头上，现在转头就丢掉。
温升给他打下手，效率倒也高了一丢丢，北星看着他端菜上桌，自己则去舀他们的饭。
“你晚上不回家，小娃不会找你吗？”温升问，顺便给他舀了一大勺排骨。
“不会，她不喜欢黏哥哥。”北星愣一下，也学他往对方碗里用勺子添菜——至于为什么用勺子，则是因为与他相处久了会发现，温升不喜欢别人用不干净的筷子夹菜给他。
“一直不黏？”
北星摇头：“很小的时候黏，但是我这脾气……你也知道，小孩子被吼怕了，就不往上凑了。”
温升动作一停，“我觉得你脾气算好了。”
北星噗嗤一笑，嘴角忍不住上扬，“你眼睛没事吧？”
“5.2。”似曾相识的对话，只不过心情倒是不同，温升琢磨着，现在北星应该是高兴的，“喜欢上一个人并不是凭眼睛。”
哟嚯。北星对吃饭没兴趣了，想丢筷子，毕竟很少听他说这种话。“不是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吗？”
温升低头吃饭，“也许。”
“哦。”他看他吃那么认真，还是重新捡起吃饭的兴趣，反正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必须赖这儿不走，彻夜长谈。
要“彻夜长谈”的某人一上床，眯了会儿眼睛，不小心就睡着了。
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汪汪汪！”
北星从梦中惊醒，大早上就幻听？怎么好像听见金币声音了？他低头往床下看，一身金灿灿长毛的狗子就蹲在边上，大眼睛乖乖巧巧地盯着他，尾巴晃啊晃的。
不对啊！金币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他蹦下床，先拉开厚重的青灰色窗帘，刺眼的阳光直直地射进来，在房间地板投下长长的一条光。
“温升？”他转身和金币来到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温升。他把额发撩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带汗，穿着简单的白色运动夏装。
温升应一声，放下手机：“我刚才去跑步，经过你家小区门口，金币在外面转悠，就跟着我回来了。”
“跑步？你怎么不喊我？”
“你睡得跟……很沉，就没叫你了。”温升摸摸金币的头。
他刚刚停了一下，北星隐约觉得他想说的是“你睡得跟猪一样”。
北星随口问：“你刚刚在看什么？”
没想到温升说：“学校表白墙。”
“……”
“我被表白了。”他冷静无比，“不过那人匿名了。”
北星发觉自己有些紧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哦。”
“是你吗？”温升又突然问。
“嗯对啊，不是大冒险嘛。”他说，“反正也不是不行，又没骗人。”说完，觉得相当有道理，深以为然地点头。
中午他们去了一趟幺蛾子山小庙，道士厨艺大涨，居然做了五个菜，而且还没翻车。
下山时道士给他们装了自己种的蔬菜水果，送他们到半山腰。
然后下午经过电影院，一路默不作声的温升提议看电影，于是又花两个小时看完一部动画电影。
途中遇到了庞大鹏，他正在跟某班女同学约会，看见北星就上火，扭头就跑，连女同学都丢了。
B市很大，这两年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还不到三分之一。对温升而言，这几乎是一座陌生的城市。他的家人朋友大部分在Y市，但是北星在这里，他就想跟他一起好好了解这里，了解每一个他在的地方。
“你没事吧？”
北星疑惑地看他，走个路笑什么？还笑那么耐人寻味，吸引谁呢这是？
“你要吃冰淇淋吗？”温升笑意更深，路边停着冰淇淋小推车，还是之前那位老板。
熟悉的味道，身边的人。
第36章 摔落
返校后，兄弟们最爱说的话题就是北星朋友圈的瓜皮。
以及讨论“为什么温升也会扣瓜皮”或是“北星发这些玩意儿的目的是什么”。
瓜皮的事情过一阵儿也就忘了，眼下高考最重要，连平时“玩乐至上”的邵贺和麻花这俩冤种兄弟都开始冲刺了。
B市雨热同期，热个四五天就要下点儿雨。这天刚好下雨，牛毛细雨，打伞觉得麻烦，不打伞又不舒服。
小卖部。人来人往，一扎堆，立刻又热又潮。
北星顿时感觉手里的烤肠没味道了。队排到一半，离奇消失了前半部分，于是北星很疑惑地往周围看。好极了，前面根本没有收银员，合着还得重新排？
然后轮到他时，“老板。”北星理直气壮，“还有一根烤肠，我刚刚吃掉了。”
老板：“……”
“太慢了，我建议你多招几个人收钱，不然人一多，后边儿的不都得上课迟到？”
老板眸光一动，边收钱边问：“要不下课了你来？”他可了解这小子，之前有时间就来这里帮忙，要求不多，就是“偶然请我吃东西就行”。这个学期倒是不怎么来了。
“不，高考了。考不上清华大学你负责？”北星往外走，手上的薯片已经吃完一半，他又开始跑火车，“我现在哪能给你搬零食，万一手废了……”
“哎哎好，不说了，你赶紧上课去。”老板无语地摆手。
回到“宝座”，把零食分发给几个女生：“路费。”
正数着钞票的北星脸上的笑容无比快乐，数完才想起兜里好像还有棒棒糖。他不喜欢吃除了冰淇淋以外的甜食。
“给你。”于是随手给一个印象较好的女生，他刚收回手，旋即察觉到方才身边经过的人停下，安静地立在他身侧。
女生看这气氛凝固，借口上厕所从两人中间溜走。
温升垂着眼皮，微微低头注视他：“我不是说了，大课间记得来问问我昨天晚上的题目吗？”
北星吞咽一下，虽然他说的话很正常，而语气却似乎回到他们刚刚认识那会——漫不经心且淡然疏离。北星莫名心跳一滞。
这是怎么了？
“嗯，我今天早读想明白了。”尽管心里思绪很多，但是说出口却变成这种冷淡无趣的话语，北星忽然有些烦躁，“我写题去了。”
温升眨眼，这是他们对视的第八秒，他主动结束眼神交换。手指蜷缩一下，温升没有说什么，等他回座位后，才拔腿转身走。
“七个小时。”下午最后一节课，北星在心里默默说，“居然这么能忍。”
不知道大课间出什么问题了，之后的温升彻底埋入题海，他不去找他，然后他就不跟他说话。
跟小学生赌气似的。没想到学霸这么幼稚，北星还假装无意把他同桌样同学喊出去，特意扯一堆有的没的，最后把话题顺理成章地拐到温升身上。
杨青刚：“他没有和我说话，平时他也不喜欢理周围同学。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北星眉头紧缩：“为什么？”不是，他忽然有些慌。平时仗着学霸对他包容，太飘太放肆，现在学霸莫名其妙生气了，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杨青刚也不爽：“你肯定对不起他了。今天午休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发呆，我问他，他就嗯了一下。”
“……”
下了课，五组三号还在奋笔疾书。在自己位置上坐了几分钟，看温升没有要跟他一块走的意思，北星决定“主动出击”。
他轻轻靠近，“你在写什么？”
温升掀眼：“数学。”
“难吗？”
“容易。”
这态度，虽然说跟他平时差不多，可是北星总感觉这语气不太好。“写完了吃饭？”
温升“嗯”完，笔都没停。附加题需要很清晰的思路才能一路顺畅地写下去，比如现在学霸笔速飞快——说明北星对他完全无法造成影响。
完了，学霸不会要丢掉他吧？
最后，北星语气凉凉：“不想吃就别去了，不如多写几个题。”
温升感到意外地抬头，盯着他看了两秒。
“我……”
话还是吞进肚子里，因为北星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利落走出教室。
温升握笔的手一紧。
晚，十一点五十八分。
北星踹开被子，轻声下床，直奔厕所。
一分钟后，他把小夜灯捏在手里，很缓慢地推开门。
倏忽卡住。
午夜十二点，不会真有鬼吧？
北星举灯向前，是一只修长莹润，看上去很“学霸”的手。我靠，老子犯什么大错了，居然逼得规矩学霸深夜堵门？
他正想承认一下错误，谁知道门一下被推开，这变动太突然，北星来不及错愕开口，耳边已经响起温升一如既往的淡然音色。
“你如果生气，别憋在心里，告诉我行吗？”
北星光听他声音，就知道他肯定经历了复杂的心理斗争。学霸就是这样，像这种语气几乎等于认错的时候，表情应该很委屈。
“我没生气。”他说，“能不能出去，晚上零点不适合聊天。”
温升压低声音：“你真的不生气？”
“嗯。”
“我有一点。”
北星：“哈？”
“嗯。”过分安静片刻，温升摸索到他的手，“我今天情绪可能不太正常……你不用放心上。但是，我对你的态度感到不开心，你……我讲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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