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倏忽想起一个手机广告:照亮你的美。
“哈哈哈哈。”笑一阵儿,北星挪开光,“一整天都不停地学习,你不累?”
“还好。”累也是这几个月比较累。
北星的眼睛亮亮的,抽走他的笔,再把他桌子上另外两支笔也揣兜里,“聊天。”
好强势。
“那就关了手电筒吧。”温升提议,反正聊天不用眼睛看,有嘴就行。
于是教室里最亮的光忽然沦陷。两个人安静地趴在一块儿,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过光听语气可以感受出,对方心情比较愉悦。
北星:“不上课真他妈好。”
温升:“……嗯。”
“你想不想睡觉?”
“不太想。”
“那你听我讲故事吧,我的故事。”
“好。”
北星回忆良久,说:“我先从小学给你讲起吧。”
北星挪过来一下,戳戳温升的手臂,“不行,你得先说点好听的话来听听。”
温升:“??”
“啧,就是那种……听上去让人心情大好的话。”
“你现在心情不好?”思考片刻,学霸最终犹豫着问。
“……”无奈的北星摸索到他的脑袋,揪了揪温升的头发,还挺舒服,“你信不信我让你‘部分秃头’?”
“……”无辜的学霸在黑暗中睁大眼睛,语气无可奈何,“好了,行了。”他抬手,按住了头顶乱揪的手,摸到清瘦的骨节,手中的指头弯曲着,温升不想松开。
“你再揉。”
北星加重“揉”这个字眼,在温升耳朵里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于是要面子的学霸果不其然松开手,并且歉然:“没有。”
“算了,指望你说多好听的话是不成的事儿。”胳膊搭回桌面,他开始娓娓道来,小学的事情他倒是印象深刻。
“我二年级的时候,在学校围墙里头爬树,爬到顶上去了。然后你猜怎么着?我摔下去了,刚好掉到学校外面。”说到这里,他愤愤不平,“人没事,但是被老师揪着不放,硬是说我逃学。然后我被我爸领回去,在家睡了两天。”
他接着说:“后来那个老师一直觉得我调皮,所以我从二年级开始就变成了老师嘴里的‘小坏蛋’!”
学霸表示他第一次听说,半晌没吱声。于是北星继续回忆:“我三年级,第一次跟女生同桌。我一直以为女生都是乖乖巧巧的,结果我被打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跟女生坐过。不是因为怕被打,而是因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把女生打了。”
他笑了笑,声调轻微:“那个时候徐溢还跟我一个班,她就是班上最凶狠的。不过后来她家里出了点麻烦,就转学了。哦,她还把我的漫画书顺走了。”
温升问:“那你不擅长跟女生交流?”
北星反问:“你擅长?”
“不,我不会。”学霸虚心地说,“我对她们偶尔莫名其妙的疯狂行动不理解,也不太接受那种……”他思索措辞,被北星接过话头。
“示好?不喜欢她们献殷勤?”他心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喜欢你还不乐意,“哦,这样啊。”
学霸知道这个话题不宜继续,可能会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你要不然你还是继续说小学吧?”
“哦对,到四年级了。四年级的话,就是邵贺吧。”
“他?”
北星压低声音:“他从城东第一小学转来的。可聪明了,欠作业了找他,几分钟解决。反正我跟他一见如故,这一眨眼就快认识九年了,我都把他当弟弟看。”
“……”温升噎住,心说邵贺会非常感动吧!
北星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而且还是跳跃式:“对了,我初中做实验,爆炸了。超级帅你知道吗,前面就是庞大鹏,炸出来的玩意糊在他身上,肥仔气死了,后背一坨紫黑……然后实验室那一片儿,都脏了,老师把我赶出去,让我再也不要进这里。”
温升惊呆了:“我……”
“你什么?”北星想象一下他惊讶的表情,“其实也没多危险,就是脏,还有声音有点吓人而已。”
半天,学霸才吐出两个字:“好牛。”
“那有没有比较正常的事情?”学霸又问。
“有吧。”北星说,“初三上学期很正常,我是好学生。”
学校食堂种了很多菜,菜地就在初三部教学楼后边儿。当时他们刚搬过去,北星还不知道这是学校的地,撺掇邵贺及庞大鹏一行人,放学后蹦去菜地。
最后一圈转下来,摘了个小冬瓜。因为理智的北星思想觉悟高,不管是谁种的,他们还是得收敛点。然后扭送给班主任。第二天,被食堂大爷大妈骂了一餐。冬瓜做错了什么,这么小就要进油锅。
温升:“……”
好正常。
“那有没有……”他刚张嘴蹦出四个字,教室某一处忽然吱哇乱叫。
北星迅速开手电筒,照过去,一面看,隐约瞥见教室后方那片儿昆虫飞舞,实在欢乐。
一回头,教室门口窜出个人,大叫“可以回宿舍啦”。
“走吧。”这次学霸动作很快地拉住他的手,很“霸道总裁”地拽着他就起身。
北星用力握紧,无声地笑。
第33章 杯子
没有电,宿舍里的空调和风扇都工作不了。同学们很快意识到回宿舍还不如在教室里呢,至少教室窗户大,比宿舍凉快多了!
“不行,我得洗个澡降降温……”一个男生二话不说冲进卫生间,生怕人跟他抢位置。
北星喊住他:“潘鹤!你摸黑洗?”
“啊!对!就冲澡嘛!”
北星把迷你手电筒扔回床上,一个箭步冲出宿舍,然后——
可怜的学霸正在吹夜风,忽然被人从后头一扑,腹部磕在铁栏杆上,整个人都懵了。
肇事者突然想起学霸这么高,可能会翻下楼去,连忙把人拖开。
学霸捂着腹部,“万一你弄错人了怎么办?”
“不会的。是有感觉的。”他说。
没有电就没有熄灯铃。男生们本来就血气方刚,躺着床上睡觉就跟在蒸笼里一样,又热又闷,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个个脾气暴躁。
土豆查完寝走时留下一句:“实在睡不着就唱唱歌吧,缓解疲劳。”
潘鹤一下坐起来,跟复活的僵尸一样:“唱歌吧兄弟们!”
“你确定隔壁宿舍不会来打人?”北星第一个反对,宿舍里唱歌能听的就不超过仨,都唱起来那还得了。
“那不唱歌做啥子,这么热谁睡得着觉嘛!”麻花嚷嚷。
“唱!你们唱吧!”好像也是,北星决定不剥夺兄弟们的快乐。
潘鹤:“唱啥?”
麻花:“好运来?”
“噗。”北星笑出来,吐槽他,“你跟我奶奶一辈儿。”
潘鹤脑内灵光一动:“嗨!唱父亲!多么感人啊!”
于是第二天,整层宿舍楼都知道21(A)宿舍昨夜太无聊,居然全体合唱《父亲》!
而且据当事人潘鹤描述:“我们宿舍的男人都是懂事的好儿子,当时唱的时候,都感动到哽咽。唱完了,都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已!”
连老班听了都竖大拇指。
中午,饮水机边。北星洗干净“高冷”瓷杯,一只手在左兜里摸索水卡,摸了半天才想起来在另一个兜,然后一张水卡横过来直接插在卡槽上。
温升眼底一丝笑意浮上来:“又喝冷水。”
北星盯着水,很快到四分之一的位置,他把卡插进热水卡槽:“这不是热水?”
他掀起眼皮看他,后者接过卡,非常满意:“嗯。”
学霸是养生的学霸,不管什么季节,都提倡多喝热水这个养生的基本操作,并且监督北星。北星偶尔刘璐出不耐烦的情绪,这时学霸就会睁大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北星禁不住这种眼神,只能乖乖答应。
北星咬牙灌水,更加热了。
小组长抱着作业过来:“北星,找一下你的物理卷子,我不敢……不知道在哪里。”
“……”我桌子有毒?北星跟她进教室,顺便把杯子塞给温升,“等我。”
费劲儿地从一摞高高的书中间扯出卷子,余光瞅见后头狐建宁贼眉鼠眼地往他这瞟,一副要看热闹又装淡定的模样。北星想翻白眼,还是忍住,把卷子丢给小组长。
不知道最近狐建宁又怎么了,欠抽欠得慌。
晚六点五十分。北星和温升刚进教室,就听见有人说教室里进了小偷。正好北星掀开桌子,发现里头忒乱。
北星:“?!!”我去,不会这么倒霉吧?
北星随便一翻,好像也没丢什么。他合上桌板,往桌面扫视一圈,杯子呢?!
什么人啊,用过的杯子都偷?癖好挺个性啊!
有几个人注意到这的动静,围上来,“咋啦?你也掉东西啦?”
“应该是。”他问,“谁还丢东西了?”
“就潘鹤呗,桌子里放了个表,挺贵的,被那小偷给摸了去。”
北星坐下:“没人看见吗?教室里不是经常有人在?”
“不知道啊。”
“那监控呢?”北星无语。
“坏了啊!上个学期就坏了,这么久都没人来修!”有人愤愤不平。
温升:“那外面走廊的监控呢?”
这时,有人悄咪咪凑过来,手挡着嘴巴:“查了外面的,没看见‘嫌疑人’!估计是自己班的!”
是自己班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不好大肆宣传,得用委婉的方式。偷表还好说,顶多是看这玩意贵,那么杯子呢?北星默默吐槽,是不是脑子里也有彩虹?
几个人小声讨论几分钟没得出个什么解决办法,于是只好散了等以后再说。
晚自习下课。没人记得小偷事件,困意上头,都涌出教室,回宿舍,或是回家。狐建宁落在后面,教室里稀稀拉拉几个人还在收拾书包。
“拿过来。”
头顶响起北星冷淡的声音,这声音低沉得像从喉咙里咳出来的,充满不屑与随便的意味。
狐建宁露出不解的表情:“干嘛?”
“表,杯子。”
“你什么意思啊?我?”
北星直接翻白眼:“快点。”这人脸皮忒厚,他跟邵贺加一块儿都比不过这姓狐的。
厚脸皮腆着脸皮,背起书包,装作若无其事地伸出腿就想走。被北星一脚绊倒,他骂一句匆匆抬头,没想到北星眼神沉下来,把他给吓一跳。
“我操,你有病是不是?老子回家惹你啦?”他张口就骂,重新站起来,肩膀却忽然被北星用力抓住,往后一掰。
北星嘴角一扯:“有病的是谁?你没事拿潘鹤表干嘛,你家那情况也不稀罕那表吧?还有,杯子。”
狐建宁扫视周围,教室里除了他俩还有好几个平时嘴巴碎的人。“你说我拿的?我还说你拿的呢,别他妈乱叫。”
“不承认?”
狐建宁“呵呵”一笑,“我没偷。”
脸皮真厚。北星一脚蹬过去,狐建宁没防备地直接趴地上,他抡起椅子就要砸过去,被北星一拳挥开。
两个人互殴了几圈,不过是随便动的手,都没落下什么伤。等到最后,北星发狠地往他脸上呼了一巴掌,被抽得眼冒金星的人才急忙喊停:“等一下——”
北星真就停一下,然后又要继续打,逼得狐建宁骂娘:“就一个杯子你他妈——哎呦!”
一楼。温升走过去,打量一下他脸,眼角多了道血口子。“你们打架了?”
“主要是他挨打。”北星甩手,仿佛手上不干净似的。
“他说什么了?”温升掏出纸巾给他,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看上去还是不解气。难道是杯子没了?
两个人往前走,北星忽然驻足片刻。看一眼身后昏暗的灯光,语气带着遗憾:“他把我杯子摔了,这神经病。”
温升还没说话,他很快继续说:“会不会不吉利啊?杯子是一对儿的,只剩下一个,岂不是……”
这么迷信?
北星挠了挠头发,想问“那要不要再买一对”,旁边的人倏忽贴近,清冽的气息萦绕鼻尖,狐建宁之辈立刻被抛之脑后。
他只想:学霸好会。
心满意足的某人一回宿舍,立刻被兄弟们八卦为什么丢了东西依旧春风满面。
他瞥向温升:“没,还是不爽。”
潘鹤欲哭无泪:“啊啊啊,我的表。我爸十五年以来第一次送我的生日礼物……”正哭诉,怀里丢来一样东西,低头一看,不就是那表?
“怎……”
北星平静道:“那傻逼还回来的。以后别丢桌子里头。”
潘鹤:“能告诉我是谁不?”
“不能。”
看他一脸懵逼,北星心说你一定不想跟狐建宁这种傻逼多打交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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